“我当然知道，”成领导站起身，点燃了一支烟，一边徐徐舒缓的吐出，一边看向沈乔南，“三言两语成夫妻，这将来一定会出问题，例子多了去了，现在你们年轻一代讲究个自由恋爱，我们那时候可都是讲究门当户对，据我看，什么作风问题只怕是有人搬老婆舌头胡说呢，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但前段时间，他亲眼看到杜心言半夜三更拿看来鸡蛋送了给孙军波。

在此之前，他是想要“试一试”，想要“日久生情”。

但那以后他开始嫌恶对方，当他质问的时候杜心言自己个儿也承认了，“是，我是乱搞男女关系了，你让我跟他去不就好了，你非要和我在一起，怪谁呢？”

她明里暗里都在暗示自己喜欢上了风度翩翩的痞子男。

成领导指了指沈乔南，“你啊你，可不要冤枉好人了，你这个东西在我这里是作废的，这姑娘人好，你啊也不要辜负了人家，快马一鞭给人家名正言顺，免得将来闲言碎语多起来了。”

“我还需要考虑。”

“你要我给你多长时间？”

沈乔南想不到成领导什么时候居然也喜欢上做媒拉纤了，居然还逼问自己，他沉吟了一下，“我还想要观察她个把月，要是她真的愿意和我过日子，那一切都好说。”

“那就给你个把月。”

而在外面院子里，大家都欢呼起来，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不知道是谁点了篝火，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跳了起来，很快大家就手挽手载歌载舞了。

小凉山附近居住的多的都是乐观豁达的西川人，大家各自翩翩起舞，杜心言学习的很快，一会儿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有人看沈乔南来了，急忙凑近，推推搡搡让他加入，沈乔南指了指远处，一本正经的说：“我还要巡夜去。”

“让其余人去，”老乡们不放过他，“你和你堂客一起跳，快，就这样。”

沈乔南参与进来，完全是担心扫了大家兴头，至于杜心言，她大大方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带了他跟着节拍来舞蹈，透过火光，沈乔南一瞬不瞬的看向杜心言。

她面若桃李，笑起来嘴角漾出两个对称的小酒窝，更显得美丽。

其实，要是她杜心言真心实意想要和自己好好过日子，他也接受。

这段时间，他自认为比之前还了解她了，她坚韧不拔，威武不屈，胆大包天，和其余的女孩的确不同。

倒是杜心言，她不知道沈乔南对自己还有一个月的观察期。

这个晚上，杜心言休息的很好，她也想不到自己可以这么顺利的将问题解决了，第二天团队准备出发，自然要留少部分的人在这里善后，大部队整装待发。

有不少老乡送了吃的给杜心言，车子开出去老远，这群老乡依旧穷追不舍。

他们送倭瓜，送葵花籽，送肥肠和老腊肉，你追我赶，热闹非凡。

已经追出三五里了，还没一个人回去，杜心言看着队伍后面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自然不忍心让他们继续追上来了，她示意司机停靠。

这才噩耗张红梅下车。

“这就走啊，”一个握着拐棍的老大娘叹息，“过几天我们这里有庙会呢，可热闹了，唱大戏呢，你们来看。”

说到这里，那老大娘拿出几个用手帕包起来的鸡蛋，“路上吃，还热乎，以后来这里做客，丫头，大娘喜欢你啊。”

大家都是依依不舍，显然，如今的杜心言已经成众人心目中不可或缺的神了。

到卫生院，这边也是张灯结彩过大年一样，黄院长亲自带了一群人在卫生院前列队欢迎，气氛肃穆而庄严，军队的巡逻车在给他们开路。

很快的群众们都鼓掌，现阶段的杜心言已经成了大家嘴巴里口口相传的神仙了，路两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脑袋，有人还朝里头来。

“谁是杜心言啊？我看看，让我看看。”

“就那个可爱的婴儿肥？”

下车，杜心言看到了院长，院长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至于李丽华主任，她淡淡一笑，抓住了杜心言的手：“你安全回来就好，这一次你给咱们里立大功了。”

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走漏的，才刚刚下车，一群记者们也到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有个女记者尤其亢奋，抓了钢笔就提问。

“当时您感觉怎么样？现在呢，您感觉光荣吗？”

杜心言是实话实说：“当时我心甘情愿要去灾区……”那女孩热切的点点头，现任很认可她这回答，女孩一边写一边却自说自话一般——“当时她做了思想斗争，到底还是决定舍己为人。”

“她说，人民的利益比天大，牺牲了一个杜心言，还有千千万万杜心言，舍己为人的心是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的。”

这女记者速度很快，当晚报纸就送来了，办公室内人手一份，杜心言发现这女孩浮夸的厉害，本身是一件毫无特色的纪实类访谈，被这女孩写出来以后，自己比白求恩还伟大，杜心言忍俊不禁。

她越看越好玩儿。

但次日，有更多的记者们来了，他们险乎踩断了杜心言家的门槛，似乎这群记者们压根就没听她回答什么，下午更多的报纸上出现了版本不一的关于杜心言救死扶伤的新闻。

从寂寂无名到一夜成名不过三五天。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未来这几天里，她几乎什么都不能做，采访不计其数，倒浪费了她学习的时间。

这还罢了，院长给她和张红梅开了一次表彰大会，张红梅心甘情愿做陪衬红花绿叶，将她如何温情脉脉的照顾自己，如何推己及人的照顾他人等等……都说了出来。

成领导在表演沈乔南的时候也特地的让她参加。

杜心言只感觉心烦意乱，原来成名一点都不好，她多希望这新闻的热度能早一点消散，休假的时候，杜心言约了小护士小月到百货大楼去闲逛。

才走到百货大楼门口，就听到悬挂在最高处的大喇叭里头一个慷慨激昂的女中音在声情并茂的朗诵关于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