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就这么顺利拥有了跟随老师出诊的资格, 而且还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因为梁教授在课上把沈知意做的那套试卷发了下去,当年大四的师兄师姐们都被这套试卷折磨得欲生欲死,更何况他们刚入学的大一菜鸡?
柳烟她们也算是班上的学霸了,平时还特别卷, 平时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看书的路上, 晚上图书馆关门后,仗着寝室有沈知意这个变态, 柳烟她们也毫不浪费睡前时间, 认认真真请教沈知意。
就这, 她们也没摸到及格线, 更别提其他人了。这张试卷, 真的是大一新生能做出来的吗?
所有临床系新生恍恍惚惚地想。
梁教授冷笑一声, 当然有,沈知意考了满分!卧槽!众人当即就是虎躯一震。我们知道她能力强到变态, 没想到她能变态到这份儿上啊。人家考满分, 我们不及格, 这还能是同一个班的水准?
来个人收了这个变态, 别让她再打击我们所剩无几的信心了。
等到梁教授得意地表示因为沈知意的水准已经达到毕业生的优秀水平, 所以学校经过考核后, 决定特事特办,带上沈知意去出诊。以后还有优秀的学生,都按这个流程来,只要你能通过学校严苛的考核, 就可以为自己争取到特事特办的资格。要是争取不到,那就说明你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优秀。
其他人这会儿都顾不上羡慕嫉妒沈知意了, 通通松了口气,太好了, 大魔王终于不会时时刻刻来碾压他们了。不是他们信心不足,实在是大魔王太强大,他们还是好好练一练,等到底子打扎实之后再来和大魔王掰一掰手腕。
沈知意本来以为梁教授这么给自己拉仇恨,自己怕是要荣登新生仇恨值榜首。没想到梁教授这通操作下来,其他人羡慕归羡慕,但一个个的全都对沈知意心服口服。
差距足够大,大导别人只能仰望你的时候,你所享受到的一切破格待遇,在别人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沈知意也只能希望在医院的那帮师兄师姐们也能像新生们这样胸怀宽广,不然以梁教授拉仇恨的本事,沈知意真的担心自己哪天会被人套麻袋。
梁教授可不知道沈知意心中的担忧,相反,他好不容易收了个得意门生,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见了老朋友都要和对方比一比学生。什么,你的学生现在已经可以独立开药方了?我的学生早就治疗过上万病人啦。你的学生测试考了满分?巧了,我的学生也是,不过她做的是十年前大四毕业生的那套试卷。
这个烦人的老东西可真讨厌!这是所有医学界大咖们对梁教授的统一看法。
也正是因为梁教授的不断嘚瑟,其他大佬们也知道了这老家伙收的那个学生是个难得的医学天才,年纪轻轻底子就打的无比扎实,既有丰厚的理论底子,又有大量的出诊经验。说实话,听到沈知意下乡的时候看过上万个病人,这帮医学大佬听着都心动了。多好的学生啊,底子好不说,还有一颗医者最宝贵的仁爱之心。
乡下是什么环境,他们这帮人大多都被下放过,哪能不知道乡下多缺医生?下乡的知青是什么样,他们心里也有数,每天能干好活挣够喂饱自己的工分就不错了,哪怕有点医术傍身的,顶天也就是在下乡的那个村给村民们看看病。像沈知意这样的,下乡两年治了上万个病人的,那必然是花费了无数的精力跑遍了一个镇甚至是一个县,这种救死扶伤的精神,才是大佬们嘴看重的。
有为中医大拿忍不住惋惜,“这位小同志下乡的时候怎么没和我分到一个地方呢?听说她家祖上也是中医世家,自己也有一手漂亮的中医医术,合该是我的徒弟啊,怎么让梁苏叶那个老东西捡了便宜?”
这话传到梁教授耳朵里,他可乐意了,带着沈知意去找这位中医大拿,特别坏心眼地让沈知意在前辈面前展示一下,“你不是会烧山火吗?给老刘看看,也让他指点指点你,过一把老师的瘾,免得成天惦记我的学生。”
被梁教授称为“老刘”的教授翻了个白眼,认真地问沈知意,“一看你这个老师就不靠谱,听说你想专精中医,不如拜在我门下?你们梁教授,对中医可是门外汉。”
“有你这么办事的吗?当着我的面挖墙脚,老刘你这可不厚道。”
沈知意看着梁教授跳脚的模样,总觉得这两位教授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了,心里大呼刺激,没想到大佬们这么有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平行时空的原因,沈知意熟知的那些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在这个时空都没有,全都是陌生的名字和面孔。沈知意本来还有些惆怅,一看教授们这么活泼,沈知意心中那点小惆怅瞬间也就飞到了九霄云外,还有心思反向挖墙脚,对着刘教授笑道:“刘教授,我考个大学实在不容易,您让我不跟着梁教授学习,那我也做不到哇,他可是我们医科大的教授,我作为医科大的学生,哪能不上课呢?您不如也来医科大任教,我们学校医学好苗子那就跟地里的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的,准保您满意。”
梁教授听完哈哈大笑,一边拍大腿一边对刘教授说道:“知意说得对,你想抢我的学生,就来医科大任教啊。难不成你这个老东西还想让别人退学跟着你学中医不成?醒醒,大学生多宝贵,人家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干。”
沈知意不知道的是,她这话还真戳到了两位教授在意的地方。两位教授说话这么不客气,交情肯定不浅。为什么刘教授不在医科大任教,那就牵扯到了一段往事。当年刘教授也是医科大的著名教授,因为教的是中医,勉强和封建挂钩,大运动刚开始的时候,校长第一个拿他开刀,他视为亲子的学生也背叛了他,带着一帮人红袖章抄了他的家,让他的家人遭受了无尽的折磨。后来下乡,他的老伴没能熬过去,没撑到平反这一天,孩子们也对他不亲近。可以说,医科大就是他的伤心地,现在虽然换了新校长,学校的学生也不是当年的白眼狼,但刘教授依然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个坎。
梁教授知道刘教授的心结,但更知道他对中医的热爱,觉得他从此不教学生实在可惜了,这才带着沈知意来找刘教授。
也就是想抢他爱徒的人是刘教授了,换个人试试,梁教授别说带着沈知意上门馋人,早就撸起袖子把对方喷个狗血淋头了。
刘教授的神情有些恍惚,沈知意从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那么多复杂的情绪,痛恨、懊悔、苦涩、遗憾,还有一丝极浅的期盼。只看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让沈知意的心中好似被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又仿佛被人灌了一杯冰美式,一直苦到心底。
梁教授叹了口气,“老刘啊,咱们也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还能有什么看不开的。你那些恨,我都懂,我家老大,多好的孩子……”梁教授别开脸,飞快擦了擦眼睛,故作镇定接着道,“我年纪也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见我家老大了。以往咱们是受了罪,有委屈,可是医学是无辜的,我们辛苦半生,学得一身精湛的医术,不就是想救死扶伤,能救一个是一个吗。你真忍心辛苦半生,成就都付诸东流?”
一身好医术却无人继承,那是医学界上多大的损失。
老刘摆摆手,“你就别劝我啦,这天说变就变,万一哪天又变了,我怕是又要害了几个好苗子。”
沈知意模模糊糊听明白了,认真地看着刘教授反问道:“若是当年您学中医的时候,有人说可能会连累您,您会因此不学吗?”
不学吗?不可能的。刘教授的神情逐渐恍惚,似乎想起了当年背出第一个汤歌的快乐,第一次出诊救了人的狂喜,几十年的光阴流转,他因医术高超名利双收,也因这手医术被打入谷底,但如今千帆过尽,听了沈知意反问他的这句话,刘教授发现,他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后悔过学中医。那是他从孩提时就立下的梦想,何其有幸实现了。
梁苏叶说得对,医术是无辜的,没有好坏之分,坏的,是人心。
沈知意见不得中医大拿这么自暴自弃,她是深刻感受过中医困境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懂中医的痛,想到上辈子国人一提到中医,就有一堆人嚷嚷着都是骗人的东西,没用,是传承千年的糟粕,无一可取之处。哪怕在疫情中,中医大放异彩,也有人喝了药好转后,背过脸就开始黑中医,那样艰苦的环境中,还能坚持学中医的,那都是除了救死扶伤的梦想之外,还有一点说起来可笑的家国情怀。
沈知意想着中医人的心酸,忍不住对刘教授说道:“您知道中医要是被踩进泥里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吗?是所有人一听到中医就想到骗子,是所有中医药方都被打成一文不名,国人提起来不屑一顾,宁愿花大价钱买效果不如中医药的西药,也避不肯买便宜的中药。骂中医是伪科学,没有双盲实验,恨不得把中医当成封建糟粕全部清除出华夏文化,却不知道有些小偷早就盯上了我们的中医药方,恨不得把我们的东西变成他们的。学中医的人,到后来就只剩下一句傻。”
这都是中医的血泪,沈知意想着上辈子见到的那些清苦一生依旧坚持传承中医的老教授们,眼中就有泪光闪烁。凭什么中医就要低西医一等,西方鼠疫流行病只能等死的时候,我们中医面对相同的境况照样带着百姓走出了一条生路。就算到了近代,西医还在放血治疗呢。科学的医学,应该叫现代医学,而不是以笼统的西医概括。
沈知意每每想到这些,内心就有一把火在烧。刘教授似乎也被沈知意描述的中医困境给气到了,拍桌大怒:“谁说中医无用?真的无用,他们的祖宗都未必活得下来,还能轮得到他们在这大放厥词!”
要不刘教授和梁教授是好朋友呢,开口这损味儿,那真是一样一样的。
沈知意叹了口气,“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我们中医讲究传承,注重望闻问切一人一方,西医那边,只要是一种病,直接开同一种药,省时省力见效也快,再被有心人搅混水,在国人心里种下中医不行的想法,我们国家可是人口大国,几亿人口,药品需求量有多大?资本家可不跟人讲良心,习惯了他们的药,受制于人,到时候价格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甚至还能成为制约掣肘我们的手段。”
想想后世某国对种花家各种技术封锁,各种卡脖子以及经济制约手段,打了那么久的贸易战,真以为科学无国界呢?科学家的国界可是明明白白的。
刘教授顺着沈知意的思路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哪怕是专攻西医临床的梁教授,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我这个西医教授都没说中医不行,那些嚷嚷着中医是骗子的人,有多大本事?”
“正是因为他们只有半桶水才到处晃**啊。”沈知意苦笑,“医学门槛高,您说其他不学医的人分得清里面的门道吗?他们一知半解的也能说出点东西,不就把群众的思想给带跑了?”
“那看来还是要为咱们中医争取到足够的群众基础。”刘教授听明白了,中医如果发展成了沈知意说的那样的困境,就是丢掉了群众基础。这事儿在两位教授看来还挺不可思议的,中医在华国可是有了几千年的基础,哪家那户没用中医方法治国病,就这,还能丢掉群众基础?团结群众,这可是咱们的看家本事啊,怎么还让资本家们学了去还压着中医打?沈知意想到后世的中医生存环境,也只能苦笑,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是中医不足的地方沈知意也不会瞒着,“中医现在也没有什么行医许可证之类的东西,没办法证明行医人的身份。所以会有一些人打着老中医的名头招摇撞骗,中医的名声被败坏,这些骗子可出了不少力。”
刘教授若有所思,觉得自己找到了接下来努力的方向。整顿行业乱象,千万不能让那些招摇撞骗的东西败坏中医名声。
老一辈的集体荣誉感可比新生代强多了,行动力也惊人。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想为行业干点事,基本碰不上什么困难。只是一些流程和具体的实施计划还要再去商议,但刘教授的心结依然解开了大半,他没办法再去医科大任教,但也放不下牵挂了一生的中医,现在这样,拖着一把老骨头继续为行业做点贡献就非常好。
沈知意离开时,刘教授还特地嘱咐她,“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中医上的难题,尽管来找我。就算我不能为你答疑解惑,我还有一帮老朋友呢,他们可都是中医的好手,加起来占了中医的半壁江山,总有人能解除你的困惑。”
好家伙,刘教授这是允诺了自己一个超级豪华的有钱都买不到的超级vvvvip的名师辅导班,还是全员大佬给自己一对一辅导的那种。说实话,沈知意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梁教授也十分满意,“就该这样,你们这帮老东西要是再藏着掖着,一身的好本事都要后继无人啦。”
刘教授挥手赶苍蝇似的赶人,“滚滚滚,要不是知意自己优秀,你当我愿意搭理你这个老东西?”
在沈知意露了一手烧山火之后,刘教授看沈知意的目光已经和看自己的亲女儿没什么两样了。与之相比的是,刘教授越看梁教授越不顺眼,这老东西哪来的好狗命,竟然能收到这样出众的学生。
沈知意成了最大赢家,医学泰斗亲自指导的待遇,换成上辈子的医学新生,谁敢想啊。果然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色。
沈知意手里还有宴修给的医学宝典,再加上能闪瞎别人眼睛的名师辅导班,沈知意要是还学不出人样来,都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到了首都医院,更是梁教授的天下。梁教授在医科大任教多年,可谓是桃李满天下,现在医科大的主任们,大多都是梁教授的门生,更别提梁教授本人也是医科大的招牌圣手。有这层关系在,别看沈知意是只刚来的小菜鸡,她要是被梁教授夸得飘了起来,在医科大横着走,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这就是跟着大佬混的好处。
但沈知意是那种被人一夸就飘得找不着北的人吗?她可太知道自己的成绩中水分有多少了。开了挂的家伙本来就不该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评定。至于开挂选手的标准……挂逼沈知意穿越后只碰到过一个挂逼,那就是宴修同志,那都已经超出天才的范畴了。沈知意有时候想想都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可能拉低了本时空挂逼的平均水准。
这种情况下,沈知意会飘?笑死,她只会觉得自己还能再卷一下,好歹把本时空挂逼的平均值再往上拉一拉。
于是,首都医院对的主任们就看着梁教授对沈知意一通夸,夸完后沈知意脸上甚至一点得色都没有,反而勤勤恳恳地跟在他们身后看望病人,还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笔记本和笔,每看一个病人就刷刷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有位主任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瞬间就走不动道了,从沈知意手里把笔记本拿过来后好好看了一遍沈知意记录的内容,然后二话不说给新来的医生甩了个眼刀,“你们看看,这可是大一新生写的病例报告,再看看你们写的,那是些什么东西!”
众所周知,医生除了出诊之外,最头疼就是写病例报告,要把患者自行描述的病痛情况转为医学主诉,语言要精练,更要准确。沈知意这一手漂亮的病例报告,瞬间征服了医院的年轻医生们,有脑子灵活的,偷偷给沈知意塞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不好意思地表示:师妹,反正以后都是同行,你就发发善心,教教我们怎么把病例报告写得又快又好。话说我们之前还有几分病例报告没补完,要不你帮帮我们?
这其实算是时代差异了,后世对医生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因为层出不穷的医闹事件,医生除了看病之外,还要学会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沈知意学武术其实也是被逼出来的,虽然中医很少有医闹,但万一呢?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医生们的每一项工作都会详细的记录,病例报告更是重中之重,这可是发生分歧时的有效凭证,当然要好好写。
现在的医生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呢,沈知意都怀疑他们听到一些医闹事迹只会觉得这一家子人都病得不轻,有的更是需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两边对医生工作流程记录的严格程度不同,所以导致沈知意的病例报告尤为出众,更别提沈知意还顺手记录了一下病人家属的情况,看起来是不是比较冲动的人,家庭情况能否负担医药费,如何用药能最大程度减轻病人的负担……
一眼看过去,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位老医生的记录笔记。谁能想到写出这份记录的人,大学还没毕业呢。
带队主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指导新医生,“这就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和新医生的不同之处了。不但要考虑病人的病情,还要考虑病人家属的情况和家庭条件,这才是医者仁心。”
说完,这位主任又笑眯眯地问沈知意,“你觉得我们医院怎么样?毕业后来我们医院吧。”
碰上人才就得赶紧下手,万一被别的医院先定下了怎么办?沈知意哭笑不得,“我服从组织安排。”
现在的大学生可是国家包分配的,毕业后去哪儿工作,也不是沈知意说了算的呀。
院长正好经过,听了一耳朵,“这么优秀的小同志,就适合在我们医科大发光发热为人民服务。在哪儿都是给人治病,留在我们医科大,病人多,疑难杂症也多,正好丰富自己的经验。”
虽然说大学生是国家分配工作,要服从组织安排,但他们这些工作单位主动向组织申请优秀的毕业生进入他们医院工作,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吧?
沈知意看着院长毫不在意的样子,秒懂,分配工作什么的,对院长来说不算问题。沈知意也只能感慨一句,只要足够优秀,破格什么的,真的不是一两次。
要是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自己日后的工作单位了。沈知意的态度瞬间又不一样了,实习单位和工作单位还是有区别的,趁早和未来的同事们搞好关系也不错。体制内人事变动并不频繁,有的人进了单位后,半辈子的同事都是同一帮人,要是碰上一两个合不来的,那真是上班如上坟。
所幸首都医院没有这些污糟事,或者说有,还没被沈知意发现,反正沈知意在这儿待得十分开心,老医生们对她颇为照顾,新来的医生们还指望着和她学怎么把病例报告写得漂亮,更不会给她使绊子了。
要说沈知意唯一的困扰,就是跟着医生们值班的时候,问完病人的情况,总会被病人们问及个人问题,也是醉了。
说起来也不奇怪,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做媒,看到好小伙俊姑娘就想给他们解决个人问题。这年头能住院治病的,那都是有家底的。首都医院的医生听起来已经是个了不得的身份了,体面又有地位。但这些人家里也不差,沈知意甚至见到过某位开国元勋,躺在病**的那些病人,真唠起嗑来,那经历都要让小年轻们震惊一整年。
这不,今天这床的病人,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位老奶奶,人家年轻的时候手持双枪一手一个小鬼子,真正的巾帼英雄,沈知意听了立马肃然起敬。就是不能多待,待久了老奶奶又忘记沈知意说过她有对象的事,嚷嚷着要把自己的孙子介绍给个沈知意。
沈知意也只能好脾气地再解释一遍,然后溜之大吉。
除了这些小烦恼之外,沈知意在首都医院待得简直要乐不思蜀了。原本说好的跟着梁教授出诊,在沈知意和几个科室的主任医生们混熟了之后,以她出众的个人能力征服了其他医生,觉得她现在回去上课还不如在医院好好跟着他们出诊,反正他们闲下来之后就可以当场给沈知意来个一对一考试,答对没奖,答错挨批滚回去上课。
梁教授都奇了怪了,怎么沈知意去哪儿都能蹭上名师一对一授课?这种体质可真是令人羡慕。
其实更适合现在的沈知意的方式,还真是在首都医院跟着医生们出诊积累经验。说白了,沈知意的知识储备已经让她可以直接写本科毕业论文了,上辈子本硕博连读,要是还写不出一篇本科毕业论文,沈知意干脆向护士们找根绳子吊死自己得了。
不过提到论文,沈知意的眼神顿时亮了。对呀,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能提前毕业直接出诊给病人看病,但是写论文不要求毕业证呀。
沈知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当真是傻了,之前攒下了那么多的出诊经验,病例都写了一箱子,不正好是写论文的好凭据吗?
沈知意的行动力也不弱,她之前看病虽然大多都是用的中医疗法,但根据病人的情况也会开些西药。正好可以写一篇关于中西结合治病的论文,数据可是有上万个,每一个病例都是她实打实诊治出来的,可比后世大学生写论文搞的那些个问卷调查的数据靠谱多了。那些问卷调查的数据,呵呵,懂的都懂。
所以,沈知意这段时间是真的忙。早上去医院,下午回寝室后开始思考怎么写论文,顺便给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忙把自己那些病例寄过来。论文还是要有数据做支撑的,沈知意记性再好,也记不住她那上万次的病例记录,只能再重新统计了。
张云卿送沈知意来北京报道后,转了几天就收拾好东西南下粤省,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沈知意也不知道他盯上了什么买卖,但以张云卿的本事,在哪儿都能混得开,沈知意也不是特别担心他。巧了,张仲廉和秦曼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两位老人虽然不担心张云卿,但家里没一个后辈在,难免觉得寂寞冷清。
沈知意又开始忽悠他们,“外公外婆,你们要不要来北京玩?我还打算在首都买房子呢,我们教授特别照顾我,带我去了首都医院出诊,院长说等我毕业后,就去他们医院上班。我现在正琢磨着在首都医院附近买套房子呢,到时候上班也方便。但你们也知道,我年纪轻,在北京又没有熟人,万一被人骗了,也只能认栽。外公外婆,你们就来帮帮我吧,反正你们也可以办退休,等小舅回来,咱们买了房子,还能向周围的邻居打听打听,谁家有好闺女,正好给小舅介绍。”
老人家要的就是这个被需要的感觉。沈知意要是直接说外公外婆我在首都买了房子你们一起过来住,老人家必然觉得我们就不拖累你了。然而沈知意把自己说成一个在首都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还担心自己被人骗,秦曼立马就坐不住了,只想快点去首都,“家里没个大人照看这还是不行,云卿也是,这个时候跑去粤省干什么?知意一个人在首都,想家了都没个说话的人。”
老太太选择性忘记了沈知意可是在首都上大学,老师同学一大堆,哪能没有说话的人?
张仲廉心里也记挂着沈知意,人越上年纪就越憧憬天伦之乐,现在老两口关心的张云卿和沈知意都不在青市,还有两个讨人厌的东西总不死心,拖家带口地来烦他们,张仲廉烦不胜烦,正好沈知意提了这茬,张仲廉索性拍板,“那行,我们去单位办理退休,然后买票去首都。知意不是说要买房子吗,我们把藏的那些大黄鱼都带着,到了首都后再换成钱。也不知道首都的房子贵不贵,我看咱们干脆一口气买三套,一套给知意,小姑娘长大了,有个自己安生的地方,免得娘家不是家,婆家也拿她当外人,就当是我们给知意置办的嫁妆。云卿那小子也得要一套房,以后娶媳妇得住,咱们老两口也住一套,谁耐烦和儿子儿媳一起住,你看看隔壁老齐家,芝麻大点的事婆媳妯娌都要吵翻天,咱们索性眼不见为净,自己过自己的舒心日子。”
兜里有钱,又有退休金,说话就是格外硬气。人家根本就没指望着儿子养老,分开住能减少多少家庭矛盾,
秦曼对此也没意见,“云卿那孩子身上毛病也不少,平时在家你见着他的臭毛病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们还是亲生的父母呢,要是有了新儿媳,世上哪有完美的人,指定也有我们看不过眼的地方,不住在一起,也没那么多矛盾。”
沈知意都没想到,她外公外婆这么阔气,张嘴就是要在首都买三套房,这才是妥妥的大富豪。沈知意本来觉得自己手里有了两万多存款已经算是个小富婆了,但和老两口比起来,沈知意那点存款充其量只能叫做零花钱。
老两口的行动效率惊人,说去首都就去首都,办理退休一点不舍得的情绪都没有,还搁那儿美滋滋地商量呢,“正好去首都过年,免得知意放寒假还得苦哈哈坐火车回青市,到了首都再给云卿打声招呼,让他直接去首都找我们,咱们一家子好好过个年。”
沈知意本来还想着怎么拒绝主任发出的寒假实习请求,虽然她很心动,但还是回家陪老人家过年更重要。老两口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沈知意可不希望他们大过年的还惦记着没回家的自己。以前是下乡不能回家,现在有了团圆的机会,沈知意再因为实习的事儿错过一家团聚,那才会后悔。
让沈知意没想到的是,收到老两口寄来的病例不久,沈知意就接到了老两口的电话,电话里头说他们已经办好了退休手续,票也买好了,就等着发车去首都。
沈知意当时就是一个激灵,问好老两口的车次和到站时间后,赶紧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梁教授,“您知道谁家有意愿卖房子的吗?我外公外婆办了退休来首都看我,想和我舅舅一起定居在首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买着合心意的房子。”
梁教授惊讶地看了沈知意一眼,张嘴就是买房,看来沈知意的家庭条件应该也不错。这样也好,少了为生计发愁的时间,能将更多心思放在钻研医术上面。
“我帮你问一问。你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沈知意可就不困了,“已经做完数据统计了,外婆帮我把病例分门别类整理好了,统计数据用的时间没有我想象中的麻烦。”
梁教授一听,能给病例分门别类整理好,这是个同行啊,“你说的祖上渊源学了中医……”
“没错,我的中医就是跟我外婆学的。”
梁教授的神情立马就郑重了不少,“看来老刘那边又可以添一员大将。”
沈知意不满,“我外婆还没到首都呢,都退休了,您怎么就惦记着让她干活了?”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们这帮老东西啊。”梁教授哈哈大笑,“不信你把老刘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告诉你姥姥,看她会不会主动提出要帮忙。”
沈知意无言以对。
老两口到首都的那天,沈知意早早地就在火车站出站口等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纸牌,上面写着老两口的名字,每次有人出站,沈知意就把纸牌高高举起来。
梁教授那边还真打听到了有人要卖房子,沈知意本来想去看看的,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两位老人家来了后一起去看看,以后住一块,也得他们喜欢才行。
这是沈知意还不知道二老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震撼。
现在各行各业的政策都宽松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出门都要介绍信,住宾馆也必须出具介绍信。人员流动大起来后,宾馆的要求也没那么严格,只要身份证明进行登记就行,不用介绍信。
沈知意就在首都宾馆给老两口订了个大房间,要说还得是首都,宾馆条件都能赶上后世的便捷酒店了,房间里头淋浴马桶全都有,方便得很。
沈知意本来还想着先带二老玩几天,逛一逛首都的知名景点,没想到张仲廉是个急性子,在宾馆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就读沈知意说道:“我来之前打电话问了我在首都的好友,让他帮我打听了一下有没有人卖房子。还真让他打听到了三家,说要卖的都是大院子,我们正好去看看。要是合适,就都买了。”
沈知意听到大院子三个字就想到了四合院,眼睛瞬间就亮了,又听到张仲廉那句轻飘飘地都买了,沈知意整个人都震惊了,不是,那可是四合院啊,不是大白菜,您怎么说的好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张嘴就是全买了?
沈知意觉得,自己可能对外公外婆的家底有些误解。
张仲廉也觉得沈知意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一间院子大概两三万吧,三间院子算下来也没多少钱。回头好好挑一挑,要是还有好的,咱们也买下来。现在国家安稳了,日子也好过了,眼瞅着盛世就要来临,房子地皮肯定是值钱货。”
沈知意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