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支书的支持, 林爱军彻底没了顾虑,他也不是个办事磨磨蹭蹭的人,确定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后,林爱军直接把村里那两个打猎好手全都叫了过来, 吩咐他们, “你们带着沈知青去山上转转,都警醒点, 别让野兽伤了沈知青!”
知道沈知意要进山, 对打猎充满期待的何昭鹏立即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手里还拿着他的弹弓, 兴奋极了, “要进山了吗?带上我, 带上我!我保证不给大家添乱!”
柳梅也有些不乐意,不高兴地看着林爱军, 眉头皱成麻花, 阴阳怪气开口说道:“林队长, 做人也不能这么偏心吧?都是知青, 我们来得更早, 平时也没少干活, 但是村里的山,你们还不愿意让我们进。怎么沈知意就不一样?凭什么她就能进?”
山里虽然有野兽毒蛇,但也有不少果子。柳梅早就想进山采采果子了,但是一直不许他们进深处, 只能恨恨地看着村民们上山打猎。
这一次,林爱军这么爽快地让沈知意进山, 就算柳梅知道这是因为沈知意会认草药,可以把草药炮制好卖给县城的医馆, 但柳梅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直以来她才是知青中最出众的那个,家庭条件好,长得也漂亮,凭什么沈知意一来就把她给比了下去?
相貌也就算了,那是天生的,怪不了别人。但她不能做的事沈知意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这种感觉,简直让柳梅憋屈得想吐血。
所以,尽管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占理,柳梅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不甘和憋屈,阴阳怪气了一回。
沈知意都懒得搭理她,眼神都没给柳梅一个,直接看向林爱军。
其他村民听了消息,也有些不乐意,“沈知青年纪轻轻的,又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娃,进了山,要是碰到了野兽可怎么办?人家大老远跑过来,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她家里人交代哟?”
村民的想法也简单,一方面,山里的果子就那么多,野鸡野兔那些也是得看运气的,被沈知意他们抢了先,那别人再进山,收获就少了。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这种是缺衣少食的年代,一点点口粮,都是能让人算计来算计去的东西。
另一方面,村民们也确实是在为沈知意担心。都是有儿有女的人,有的村民孙女都比沈知意大。沈知意又生得精致,一身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瞧着就是个玉做成的人似的,一看就是让人好好捧在手心里的,担心她磕了碰了。哪家有这么个闺女,也会不自觉偏心几分。将心比心,他们是不愿意让自己家的孙女去冒这个险的。
要打猎,村里不是有打猎队在吗?
就有人小声劝沈知意,“沈知青,山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你要是想进山,就在山边边逛逛也行,摘点花花草草就很不错。里头真不能进,就算有打猎队在,到时候你跑也跑不快,再摔了,那不得一身伤?”
沈知意不由失笑,温声谢过这位大娘,却还是没说不去山里的话,将眼神放在林队长身上。
林爱军清清嗓子,郑重地向大家宣布,“沈知青进山可不是去玩的,人家是大夫,会认草药。今天去县城,还特地去问了县城的医馆收不收中药。人家城里的老大夫说了,收!咱们后山花花草草那么多,沈知青就想着进山看看有没有草药,到时候她再炮制好,先给大家用,有多的,再卖给县城医馆。这样,大家以后不但看病不用出门,少花钱,村里还能多能一笔收入。”
“你们看看,沈知青觉悟多高!刚当上村里的卫生员,就一心想着大家伙儿。她想进山,为的咱们前进村所有村民!进山有危险,沈知青不知道吗?她知道,但是她为了大家能有药治病,为了给咱们前进村多赚点钱,把自己的安危抛在了脑后!你们说,该不该让沈知青进山?”
沈知意尴尬地当场用脚趾抠出一栋乡间大别野。妈耶,林队长说话怎么能这么咯噔?她真的没有这么伟大这么高尚啊!救命!
然而大家还就吃这套!
林爱军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刚刚劝沈知意的大娘立即换了口风,满是欣慰地看着沈知意,感慨万千,“沈知青啊!你真是个好同志!刚刚是我误会你了。你为了大家伙儿才进山,才不是想着玩!进了山可要小心,手里拿根棍子先在草丛里打一打,要是有蛇,它就自己跑了。二虎!你给我好好保护好沈知青,要是沈知青掉了一块皮,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娘嘴里的二虎,正是村里打猎队的队长,长得人高马大,十分强壮。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被大娘一顿训斥什么都不敢说,低下头好脾气地向大娘保证,“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我就算自己受伤,也要把沈知青护得好好的!”
被忽视的何昭鹏连着蹦了好几下,“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好好保护沈知意同志!”
林爱军无奈,再看看忿忿不平的柳梅,林爱军索性拍板,“这样吧,打猎队全部都上山,知青同志们要是想去,也可以跟着一起。但是千万记住了,一切都听打猎队的,他们说有危险,那就肯定有危险,赶紧回来,不许擅自行动!”
说完,林爱军严厉的眼神就落在了柳梅和何昭鹏身上。柳梅心下一抖,气势不自觉就弱了下去,顺从地点头应下,“好。”
何昭鹏自然不用说,他只要能进山就十分高兴,让他听谁的就听谁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打猎队回家抄家伙,沈知意他们也回了知青点收拾东西准备进山。
好不容易有个进山的机会,张平他们都来了,沉默地跟在打猎队身后,想在山里看看能不能有点其他的发现。
临出发时,宴修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沈知意不由疑惑,这家伙跑来凑什么热闹?他又不缺吃喝物资,今天还吃了一顿大餐,平时肯定没少吃吃喝喝,日子过得滋润得很,还跟着一块儿进山干嘛?
宴修一言不发,眼神淡淡,在扫过沈知意时,不经意地多停留了一两秒。他确实有点好奇,这位原本并未出现的沈知青,还能搅和出什么事来。无聊的生活出现了一个变数,饶是宴修对外界事物并不大关心,也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变数到底还会带来什么改变,自然也不想她出事。
毕竟山上是真的有猛兽,万一这方时空觉得出现了沈知意这个变数不太对,想要把她解决掉呢?那出点意外可太正常了。快穿太多次的后遗症就是容易想太多,宴修一不留神就把事情往复杂的方向考虑了。
沈知意丝毫未觉,疑惑地瞅了宴修一眼,也没说什么。毕竟林爱军说了,想进山的知青这次都可以一起出发,宴修要来,也正常。
倒是柳梅面色一喜,一把拽住陆晴柔的胳膊,陆晴柔被她这么用力一拽,差点痛呼出声。柳梅却毫无所觉,含羞带怯地看着宴修,声音都软了几个度,“宴修同志,你也准备上山吗?”
宴修淡淡点头,浑身都透着一股疏离。
柳梅暗暗咬牙,又是惊喜又是不甘,眼神转了转,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梁广志看不下去了,提高声音提醒柳梅,“松手!你没发现你把别人拽疼了吗?”
柳梅冷不丁被梁广志吼了一声,身子受惊似的震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拽着陆晴柔胳膊的手,看了看皱着眉头的梁广志,又看看神色淡然的宴修,忽而心生恼怒,冲着梁广志发火,“你怎么知道我拽疼她了?我拽的又不是你!”
梁广志也是个脾气爆的,哪会让着柳梅,当即嘲讽道:“你想拽我,我还不乐意呢!也不看看人家的脸色,别人脾气好,忍着没吭声,你心里也得有点数吧!”
柳梅简直要气哭,跳脚准备和梁广志再战个五百回。陈满菊和张平见势不妙,一人一个把他们拉开,各自小声劝了几句,可算是把这桩矛盾抹平了。
只是柳梅和梁广志明显心里都还不服气,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然后齐刷刷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夹在中间陆晴柔手足无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指拧成一团,心下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没一会儿又红了眼眶。
梁广志赶紧打断她的思绪,“停!别哭!一见你哭我就头疼,想点高兴的事儿吧,喏,进山后说不准还能逮只野兔给你玩。”
陆晴柔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只毛发雪白,耳朵粉嫩,圆滚滚的大肥兔,眼中充满了期待。
梁广志见状,暗暗松了口气,顺着陆晴柔的思路又多提了一句,“到时候你还能把它养着,可爱吧?”
可别再想着哭了!
陆晴柔一脸憧憬,“养得肥一点,好吃!”
梁广志:……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算了只要她不哭,说什么都对!
梁广志不再和柳梅针锋相对,柳梅还想在宴修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自然也不会再挑起事端。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梁广志和陆晴柔身上,柳梅悄悄向后退了几步,离宴修的方向更近了一点。
宴修心下微微皱眉,又忍不住看了沈知意一眼。
沈知意的眼神还在陆晴柔和梁广志身上来回蹿呢,见梁广志被陆晴柔噎住,沈知意顿时不厚道地笑出声。在梁广志恼羞成怒之前,沈知意赶紧对徐二虎道:“徐队长,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进山吧。”
徐二虎自然满口应下,给了打猎队众人一个眼神,其他人就十分默契地分散开来,围在沈知意这几位女知青身边,在她们身边围成了一个包围圈,保持着这个队形一起进了山。
进了山后,众人更加警惕。
徐二虎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面,拿着一根长竹竿不断拍打着路边的草丛。
现在快到五月份,正是蛇出没的季节,沈知意眼尖,已经看到了两条受惊后飞快游走的菜青蛇。
柳梅和吴芳齐刷刷发出一声尖叫,陆晴柔红着眼,一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边拽紧手里的棍子,面色凝重,警惕地看着脚下的草地,大有一旦发现蛇的踪迹就立马给对方来上一棍子的架势。
沈知意倒是还好,毕竟医学生基本有颗大心脏,蛇虽然瘆人了些,还是有猛士敢徒手抓的。沈知意没有那么彪悍,却也没被吓着。好歹上山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蛇又是菜花蛇,没毒,就算真的倒霉被咬了一口,问题也不大。
想到自己上山的目的,沈知意很快就开始钻草丛俯身仔细观察各种植物来。
这山上,最显眼的就是金银花。现在正是金银花开花的时节,漫放眼望去,道路两旁都是点点碎金细银般的金银花,尤为显眼。
徐二虎迟疑地问沈知意,“沈知青,难道这金银花也可以做中药?”
“金银花学名叫忍冬,确实是一味中药。”沈知意微微一笑,耐心地向众人解释,“金银花性寒,所以一般用来清热解毒。但是也不能总是喝,不然容易胃寒。”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老一辈会采些金银花晒干放在家里泡水喝,看家里谁上火了就喝几天。”徐二虎一拍大腿,“原来它是寒的,寒治热!”
“沈知青这么一说我们就懂了,我们就知道祖辈们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上火要喝它,现在可算是弄明白了!”
夸了一通沈知意后,大伙儿最关心的是,“这东西,医馆收吗?”
其实夏天有不少人都喜欢用金银花泡茶喝,降降火气。这东西十分常见,不过,沈知意也在孙大夫医馆的药柜上见过这味药。仔细想了想,沈知意还是点了点头,“收应该会收,但金银花十分常见,估计孙大夫收的不多,价格肯定也不高。”
徐二虎他们原本有些失望,但精神马上又振奋了起来,乐呵呵道:“这本来就是山里野生的东西,又不用我们费心种,能卖一分钱都算是我们赚了,挺好!”
蚊子再小也是肉,徐二虎他们看着漫山遍野的金银花,觉得自己以前都小看了这玩意儿。
沈知意不由摇头失笑,见他们心态这么好,自己也放下了心,蹲下来仔细在草丛中寻找着其他草药。
一行人跟着沈知意在草丛里到处乱蹿,沈知意聚精会神地找草药,其他人又不懂怎么辨认草药,新鲜劲儿一过,就开始觉得无聊。
柳梅更是冷嘲热讽,“说的那么好听,不会这山上除了这些不值钱的金银花之外,什么草药都没有吧?那真是白高兴一场!”
这话一出,徐二虎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悦地看了柳梅一眼。
梁广志这次格外给力,抱着胳膊凉凉瞥了柳梅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咱们都是熟人,没人会以为你是哑巴。”
“你!”柳梅气结,忍不住扭头看向宴修,满脸委屈,“宴修同志,你评评理,有他那么欺负人的吗?”
宴修原本好好地站在张平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知意的动作,冷不丁被柳梅拖进她和梁广志的战火,不由微微皱眉,冷冷说了一句,“我们上山,本来就是来找草药的。”
“就是!”梁广志见宴修帮了自己,更加嘚瑟,“这片山这么大,现在才找了多大点地方,用得着你在这里给大家泼冷水?”
柳梅简直要气哭,委委屈屈地望着宴修,泪盈于睫,眼泪欲坠未坠,配上她故意微微偏过去的侧脸,尤为楚楚可怜。
然而宴修却当做没看到,抬脚向沈知意走去,淡淡问她,“有发现吗?”
柳梅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恨不得将眼神化作刀子,给沈知意来个万箭穿心。
沈知意的基本功学得很扎实,下乡前又跟着秦曼从头到尾学了一遍,中草药的模样再难,沈知意也全都记得牢牢的。学医最重要的就是耐心,柳梅那些话,根本影响不了沈知意,她闹她的,沈知意继续仔细找草药,完全当她不存在。
宴修过来时,沈知意正盯着一丛植物仔细看,这些植物叶子呈椭圆形,边缘有锯齿,开出的花粉中还带了些紫,花朵不算太大,顶部张开,像一个小喇叭。
听到宴修的声音,沈知意顿了顿,回头笑道:“有发现了!你来看看,大青叶!”
徐二虎等人也是精神一振,乐呵呵地围了过来,“大青叶?这是什么?叶子特别大吗?用的是它的叶子?”
宴修忍不住低笑一声,沈知意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对着徐二虎摇头道:“这可不止,除了叶子之外,它的根也是一味中药,叫板蓝根,治感冒咳嗽的。”
这听着好像比金银花管用很多,徐二虎眼神一亮,“那现在就把它摘了?”
“现在还不行,”沈知意摇头,“还没到它成熟的时候,过两个月再来就正好。”
“行嘞,那我们在这个地方做个记号,下回上山来采药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找不着它们了!”
徐二虎的动作很快,一把摘下腰间的柴刀,砰砰几下在这片板蓝根旁边的树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刀印,十分显眼,准保下次进山一下子就能找到它。
张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迟疑了许久,见沈知意又开始仔细蹲下来找其他草药,张平想了想,慢慢走到宴修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我好像听人说过,板蓝根是不是长在北方的啊?”
原湖省在南方,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张平不好在这个关头向沈知意提出疑问,又觉得宴修十分可靠,莫名就跑来问宴修。
宴修低头看了张平一眼,见他一脸为难,很是纠结的样子,也压低了声音,小声解释,“板蓝根有南北之分,南板蓝根药效不如北板蓝根,但同样也能治疗发热感冒,咽喉肿痛。”
话刚说完,宴修就见沈知意不知什么时候站起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同行?”
能够知道板蓝根有南北之分,还能准确说出它们药性的区别,这要不是同行,沈知意当场拔下一株板蓝根生吞下去。
宴修轻咳一声,很是谦虚,“不过略通皮毛,不比你,家学渊源,医术精湛。”
沈知意同样回以客套的微笑,看着宴修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宴知青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会修各种东西倒不稀奇,很多技术工也会这门手艺,不过像宴修这种技术过硬修什么东西都难不倒他的,放哪儿都是稀缺的技术人才。倒是没想到,宴修除了修东西是一把好手外,竟然还懂中医!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博学的全能型人才?沈知意不由陷入了沉思。
宴修神色自若,“我隔壁住了个老中医,以前从他那儿学了点皮毛,学艺不精,不敢卖弄。”
“那真是太可惜了。”柳梅忍不住插嘴,“也就是宴修同志不轻易卖弄自己的本事,不然的话,村里早就有卫生员了,轮不到其他人来捡这个大便宜!”
说完,柳梅又笑容灿烂地看着宴修,期待他回应自己,“宴修同志,你说是不是?”
宴修果断摇头,“不是。”
之前他可没进入快穿完成任务,自然也没这么多本事。这卫生员,本来就该是沈知意的,不存在是他谦虚让出来的说法。
柳梅好气啊,真的恨宴修是块木头,更恨沈知意抢她风头,卖弄学识,把宴修的目光都吸引住了,她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知意感受到柳梅宛若刀子一样的目光,心里一整个大无语,暗暗翻了个白眼,对宴修也不太客气,“既然你也会认点草药,那就一起找吧,人多力量大,多找几种草药,大家都高兴,你说是不是?”
何昭鹏急得抓耳挠腮,“要不你们也教教我怎么认草药,我也能帮忙?”
沈知意看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笑,伸手往树上指了指,各种叽叽喳喳声热闹得很,“你的弹弓不就能派上用场了?”
何昭鹏看了一眼徐二虎,得到对方许可的眼神后,立即欢呼一声,弯腰捡了小石子就开始打鸟。只可惜技术不咋地,折腾半天,鸟呼啦啦飞走了一大片,何昭鹏却是两手空空,毫无收获。
这稀烂的弹弓水平他是怎么好意思显摆的?还一直嚷嚷着要进山露一手?打猎队有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拿过何昭鹏手里的弹弓,掂了掂,空手弹了一下试试手感,然后捡起一块小石子,瞄准,发射,嗖的一声,一只鸟应声而倒,看的何昭鹏眼中异彩连连,抓着这人的胳膊不放,硬是要认人家当师父。
这可真是个活宝!
打猎队队员被何昭鹏缠得没办法,只好点头教了他几招,然后就见识到了何昭鹏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准头,瞄准一个树枝,能打到另一个树枝,就没一次能打准的。
这准头,基本就告别弹弓打鸟了,那人教了何昭鹏半天,简直心力交瘁,伸手一指不远处一颗大树,对何昭鹏说:“看到树上面结的一串串的果子了吗?像串串分了枝丫,像鸡爪子一样,我们管它叫鸡爪子树,那果子可以吃,还挺甜,你可以上去摘一摘试试。”
何昭鹏得了这个机会,看着鸡爪树两眼发光,招呼了梁广志几人一声,又撒着欢地跑去爬树了。
这一回,何昭鹏没有掉链子,轻而易举地就爬上了树,抓着一把鸡爪树果实就往下扔,自己手里还留了一个,张嘴嚼了一大口,使劲儿对着下面的梁广志招手,“快上来!这东西确实很甜!”
又冲着陆晴柔和陈满菊她们招招手,“女同志们,你们过来在下面接着,我给你们扔一些下去,你们也尝尝!”
陆晴柔有些不好意思,陈满菊和吴芳已经一人拉着她一只手,将她拖了过去。
那边其乐融融地摘着鸡爪树果实,沈知意这边也没闲着。
有了宴修帮忙,沈知意的速度更快,接连找到了许多板蓝根,还在溪水附近找到了一片白芷,这都是常用的中药,处理好了,孙大夫肯定收。
不过白芷也还没到成熟的时候,也只能先做个记号,等到下次再上山一起采。
有了这么些发现,徐二虎等人更是精神大振,这些中药可不少,到时候全都能换成钱,那都是队里的收入,年底能分红的!
这么一想,他们就格外有干劲儿,甚至已经开始对沈知意保证,“下次上山,我们也像今天一样,一准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争取把这些草药全都挖走!”
其他人也没闲着,扯开自己带的麻布袋就开始装起金银花来,来都来了,绝对不浪费。
沈知意也不由失笑。
陆晴柔捡鸡爪子也捡得非常高兴,打猎队的人还分了她们一个麻袋,好让她们多装点。
沈知意继续往深处走,野生草药又不像人工种植的草药一样,都长在一个地方。想要进山采野生草药,自然得在山里到处找。
徐二虎一直跟在沈知意身边,时刻保持着警惕,沈知意一路还发现了不少草药,更是兴奋不已,这座山可真是宝藏!
宴修走在沈知意另一边,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外放的情绪完全不收敛,眼中满是对自己找到草药的兴奋和激动,那种纯粹的喜悦十分有感染力,让宴修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心情。
宴修快忘了自己上一次这么纯粹的快乐到底是什么时候了,这样难得的轻松时刻,确实令人舒服。
正当沈知意准备朝着深处继续前进的时候,徐二虎突然皱眉,大喊一声,“快过来!”
宴修反应更快,一把将沈知意拽在身后,低吼一声,“快跑!”
沈知意不明所以,却在听到一声窸窣的动静还有剧烈的破空声,沈知意头皮一炸,来不及问,下意识地听了往前跑了一段,然后二话不说果断爬上树。
这时候,松懈下来的沈知意才有功夫往下看,结果这一看,直把沈知意惊出一声冷汗,一条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的大蛇不知什么蹿了出来,冲着宴修等人直奔而来,吐出的蛇信在沈知意眼里简直是死亡的号召。沈知意不由为宴修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心!”
跟在他们身后的柳梅已经被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不住尖叫。
沈知意被这尖叫声刺得耳膜生疼,迅速镇定下来,然后发现,草!上树上早了!沈知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窘境,碰上蛇上树有个屁用啊!等于送菜!
只不过沈知意也是头一回直面蛇,心脏都在颤抖,下树的速度明显没有上树时快。
直面大蛇攻击的宴修才是最惊险的那一个,说时迟那时快,宴修的动作干脆潇洒又漂亮,侧身一跃灵敏又惊险避开大蛇的这一次攻击,然后顺手取下身边人的柴刀,十分精准地砸中大蛇的脑袋。宴修这一击,力气可不小,大蛇吃了这么一记,立即有些晕头转向,动作明显迟缓了不少。宴修见状,又接着扔了两把柴刀过去,一刀砸在大蛇的脑袋上,另一刀刀口朝下,借由柴刀自身弯曲的幅度,正好落在大蛇的七寸。
“都散开!”徐二虎大喊一声,迅速拿下背上背着的火铳,果断朝着蟒蛇来了一发,好在他准头厉害,一发就命中了大蛇的大脑袋,成功止住了蟒蛇的攻势。其他人反应也不慢,趁着大蛇受伤的空挡,迅速拿着长棍按住它的七寸,徐二虎又上前一刀斩掉已经血肉模糊的蛇头,大蛇终于没了动静,轰然倒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沈知意看得惊心动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看到大蛇倒地,沈知意才长舒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这才慢慢爬下树。
这可真刺激!
要不是刚刚宴修他们反应快,这条蛇的攻击对象本来是自己才对。沈知意想想还有些后怕,还好有宴修和徐二虎他们在,不然沈知意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宴修那样躲开大蛇的这一击,要是被咬了,那就完犊子,这年头儿可没什么血清,就算有,去县城一个多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沈知意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凑上去,近距离看了这条大蛇一眼。看着它还在慢慢摆动的尾巴,沈知意更是头皮发麻,“它还没死?”
“放心,蛇死尾不死。它的尾巴动是正常的,已经死透了!”徐二虎他们倒是很高兴,“这回不错,村里可以添顿肉菜!”
沈知意看着这条大蛇浑身翠绿的花纹就心里直发怵,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蛇,但是看这花纹,颜色这么鲜艳,必然是毒蛇无疑,
徐二虎还直愣愣地安慰沈知意,“沈知青被吓着了吧?这玩意儿没什么毒,就是个头大,平时碰上它都不用动火铳的,刚才太惊险了,我才开了火铳。等会儿把它带下去炖了,可香了!到时候你多吃一碗肉!”
沈知意敬谢不敏,“那还是算了,你们吃吧。”
就算是没毒,吃蛇对沈知意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心理负担。
宴修看了沈知意一眼,发现她竟然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除了脸色稍微苍白了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受惊的症状,宴修眼中更是闪过一次诧异。
沈知意心大,刚才确实惊险,不过她一路摔摔打打过来,练就一颗大心脏,知道这蛇没毒后,更是放下了不少心,反正小命没问题就可以继续浪。
宴修想了想,小声对沈知意提议,“反正我也会认些草药,今天找的这些也够了,下次来采的时候,我来吧。你也可以多教几个人认草药,让他们进山采药,你就负责好好炮制中药就行。”
这是沈知意认识宴修以来,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沈知意不由微微扬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客气。”宴修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柳梅还在尖叫,抱着脑袋抖成一团。
沈知意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拍拍她的肩,柳梅浑身一震,惨白着脸回头,尖叫声又高了一个八度。
沈知意直接合上她的嘴,又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抚她,“蛇已经被打死了,没事了,起来吧。”
柳梅眼泪哗哗流,“我腿软,站不起来。”
沈知意更无奈了,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柳梅刚站起身就一把抱住沈知意嚎啕大哭,“吓死我了!”
沈知意只能拍着肩小声安慰她,过了好一会儿,柳梅的哭声才停了下来,终于冷静了下来。
徐二虎他们已经把大蛇装进了麻袋,十分自然地对沈知意笑道:“这天也不早了,咱们快点下山吧,今天找到的这些草药已经足够了,多亏沈知青,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这山上还有这么多的宝贝。”
一句话都没提沈知意被吓了一跳的事儿,更没提柳梅吓哭精神不振的事,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
沈知意点点头,也没打算逞强,众人又默契地把沈知意围在最里头,护着她下山。柳梅显然被吓得不轻,紧紧地抱住沈知意的胳膊,稍微有点动静,整个人就猛烈一抖,将沈知意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完全将沈知意当成了救命稻草。
沈知意也没想到柳梅会吓成这样,虽然平时闹点口角,到底也没发生真正的冲突,柳梅惨成这样,沈知意也只能时不时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一阵。等到回到梁广志他们在的那处时,看到他们现在的情形,沈知意忍不住满脸困惑,“你们在干嘛?”
先前陆晴柔不是在地上接鸡爪子果实吗,怎么现在都到树上去了?上树也就罢了,现在颤巍巍地抱着树,双脚不停打颤是怎么回事?
陈满菊他们见沈知意面色疑惑,也有些尴尬,小声解释道:“先前你们那边不是传来不小的动静吗?又是大吼呐喊又是火铳声的,我们以为碰上猛兽了,就都往树上爬。”
这选择没毛病,沈知意点点头,指着抱着树干浑身发抖不断掉眼泪的陆晴柔,“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陈满菊脸色更尴尬了,“晴柔不会爬树,刚刚也是被吓得勉强爬了一段,后面还是梁知青把她拉上去的。现在,她不敢下了。”
就离谱!
沈知意无语,刚刚还残留的一点点惊吓的情绪瞬间飞到九霄云外。
比沈知意更无语的是梁广志,恨不得上去代替陆晴柔,“你别哭啊!两只手抱着树,腿夹着树,慢慢向下挪,不会摔的!要不我躺这儿,你要是摔了,我给你当个垫背的行吗?”
陆晴柔往下一看,腿抖得更厉害了。沈知意倒是看出来了,这姑娘估计有点恐高,心理障碍难以克服。
不过陆晴柔虽然爱哭,但责任感比较强,心里十分不愿意拖大家的后腿。沈知意想了想,抬头柔声安抚陆晴柔,“没事,大家都在下面护着你,你慢慢下来就是。再不行,还有个垫背的呢。”
说完,沈知意一指梁广志,挑了挑眉,“不是说要给晴柔垫背,赶紧躺着去!”
“得嘞,我这就去。”梁广志郁闷,“都是一帮招惹不得的姑奶奶。”
陆晴柔忍不住笑了,沈知意见她的心情放松了一点,继续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试着慢慢下来。你看,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准备回家了,就差你啦。”
听了这话,陆晴柔闭了闭眼,还是不愿意拖后腿的心态占了上风,眼一闭心一横,侧身离开树枝,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双手双脚紧紧抱着树干,笨拙地向下挪动。
梁广志这时候都不敢再嘴贱,恨不得大吼一声姑奶奶,好一会儿,陆晴柔才顺利下了树,眼眶虽然是红的,却坚强地忍住了眼泪,还非常自豪地露出了一个笑脸,“我做到了!”
梁广志都忍不住为她鼓掌,“不容易啊,你可算是下来了!”
陆晴柔瞪了梁广志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气氛顿时又活泼起来。
虽然有些波折,但这一趟进山,大家的收获还是不少。
柳梅下山后,终于缓过劲儿来,当着所有村民的面,郑重地向沈知意赔礼道歉,“先前是我小心眼,总是爱挑你毛病,谢谢你不和我计较。以后,我绝对不再犯这个轴,要是我再闹这个毛病,你直接大嘴巴子抽我!”
这一番话,柳梅说的掷地有声,把其他人都惊了一瞬。柳梅的性格,几年相处下来,大家也有大概的印象,处处掐尖要强的,她和沈知意不对付,看沈知意不痛快,大家心里也有数,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
柳梅抹了抹脸,对众人的惊讶毫不放在心上。危急关头,最先对她伸出援手的竟然是沈知意,换做是她,指定在旁边看笑话,但沈知意主动把她扶起来,没让她继续丢脸,柳梅自然十分感激。
不仅如此,柳梅还暗暗瞪了宴修一眼,长得再俊有什么用?不解风情,白瞎自己一片真心!
感觉自己莫名背了口锅的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