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集上人来人往,周围的生意都红火的很,可是来买豆腐的可没有人。

有人看了一眼就匆匆走了,大多数人对于豆腐还是看不上。

他们在这里站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人来问一声儿。

老太太也有点急了,他们今天可是带了五板豆腐来,这要是卖不了,带回去倒是没问题,问题是这豆腐可放不了两天,他们家就是顿顿吃豆腐也吃不完啊。

“婉婉,这可咋办?”

“娘,您别着急。”

乔婉也没想到今天还真是有点儿撞南墙的感觉。

本来最平常的豆腐,没想过会卖不出去。

却没想到人们对于豆腐居然这么抵触。

终于看到一个老太太手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过来。

“闺女啊,给我来一块豆腐。”

乔婉想了想,拿荷叶包了一块儿豆腐放在老人的手里。

“大娘,这块豆腐送您尝一尝,我是第一天来卖豆腐,大家都不知道我的豆腐是啥味道。

您回去要是吃的好,就给周围的街坊邻居宣传宣传。”

老太太大概有点儿懵,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白送豆腐。

“你这,你这豆腐为啥白送啊?”

“大娘,您给邻居们宣传宣传,咱们今天第一天豆腐开张。我们顾家豆腐这一板儿豆腐今天白送。

您看到没有我带了五板豆腐,这一板儿豆腐是专门为了让大家尝一尝的。

您可以回去跟您亲戚朋友或者街坊邻居宣传宣传,先到先得,来晚了可就没有。”

老太太听完这话立刻脸上一喜,毕竟这年头哪怕就是五文钱一块儿的豆腐,这也是钱呀。

白送谁还不喜欢。

“闺女,你等着,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喊人。”

本来还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走路还有点儿一摇三晃,这会儿拿着豆腐走起路来居然健步如飞。

周围有人听到这一出,不由得凑了过来。

“大妹子,听说你们家豆腐白送?”

看起来穿着一身长衫到像是个读书人。

“这位先生,我们家今天豆腐刚开张,这一板儿豆腐是白送,不过先到先得,每人仅限一小块儿。”

“要不然您来块儿尝一尝,要是吃的好,您改日再来,要是不喜欢你也不亏什么。”

果然书生一听这话有些意动。

“那就给我来一块。还能多给我一块儿吗?我想让老师尝一尝。”

“先生,这恐怕不行,每个人仅限一块儿,您要是要两块儿走,其他人来了我也没办法拒绝。”

这个先例乔婉可不能开。

书生拿了一块豆腐,连连道谢,转身离开。

看到他长袍袖口底下打的补丁,就知道家里日子不富裕。

送走了两个人摊子前又开始变得冷冷清清。

顾老太太没忍住。

“婉婉,咱们白送一板儿豆腐,那岂不是亏大了?”

“娘,咱们豆腐要是卖不出去,这豆腐都得拿回去,万一一个不好,说不准这豆腐还得坏了扔。

虽然看着白送别人吃豆腐,起码也能打出去名声,但凡吃过咱家豆腐的,我想明天肯定会来。”

“娘,您别担心,万一今天要是卖不出去亏了,以后咱们就不卖豆腐,再想点儿别的办法。”

乔婉安抚婆婆。

毕竟这年头做生意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她绝对相信这种免费送的效应一定会带来一大批人群。

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家的豆腐这么好吃,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有人买,毕竟五文钱一块儿豆腐也不算贵。

要想打开销路,自然得做点儿广告效应。

老太太叹了口气,倒是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埋怨都没有。

这一点让乔婉反而心里有些愧疚,老太太年纪这么大,是真把儿媳妇当成闺女一样对待。

可是古代又不是现代,哪怕是现代,恐怕儿媳妇儿花家里的钱去做生意,有亏本的风险,恐怕也会引来婆婆的埋怨。

这么开明又通情达理的老婆婆还真不多见。

乔婉有时候想原主摊上这么一个婆婆也是运气好,就是没能活着嫁进这个门。

不过不等她再想什么,只见摊子前一下子就来了四五个女人。

手里都拎着篮子。

“大妹子,听说你这里送豆腐。”

“对呀,嫂子,我这里新开张这一板儿豆腐先到先得,一人仅限一块儿。”

几个女人立刻喜盈盈的从各自的篮子里拿出一个碗。

“妹子,那给我一块儿吧。”

“我也要一块。”

“还有我的。”

四五个人立刻拿了四五块豆腐离开,周围有人看到这里这么喧闹,也围了上来。

一听说送豆腐,急忙也回家去呼朋唤友。

不少人喜盈盈的把豆腐拿走了,一时之间跟前人气儿倒是旺了很多。

很快一板豆腐全都送完,已经什么都没有。

有人来想要送豆腐,乔婉已经说明豆腐已经送完。

想要再送豆腐,明天再来,他们每天第一板豆腐都可以免费送,仅限一人一块。

有人有些扼腕。

可是大多数人也能想得通,人家姑娘不能赔钱,已经送了一板儿豆腐,这已经亏大发了。

不过想要白送的人多正经,想买的人还真没有。

顾老太太坐在旁边已经都不想动,儿媳妇儿忙的热火朝天,可是他们剩下的四板豆腐一块儿都没卖出去。

就在坐在那里发愁的时候,这时突见有人走来。

只看到腰间挎着大刀的衙役走了过来。

“你们这里就是顾家豆腐?”

乔婉心里也咯噔一下,顾老太太更是吓得直接站起身,护在了乔婉身前。

“官爷,我们就是顾家豆腐,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老婆子说。”

乔婉也有点儿不明白这是招惹什么是非?

要说有人眼红,不可能他们家豆腐都没卖出去。

要说是有人收保护费,估计没人不开眼来为难他们婆媳两个。

怎么也没想出来观差为啥找上门。

“啥话也别说,两板儿豆腐算一下多少钱,我们老爷要了。”

衙役一挥手,身边又走来两个衙役直接抬了两板豆腐。

“官爷,这……”

老太太身上哆嗦的厉害,觉得官爷恐怕是要问他们抢豆腐走。

可是这会儿民不与官斗,他们惹不起,人家要是白抢豆腐走,他们还真没办法。

“老太太,你别害怕,我们老爷那是青天大老爷,绝对不会为难底下的老百姓,知道你们不容易。

豆腐多少钱你尽管收,我们老爷就是吃着豆腐好吃,特意给家里的老太太后院儿的夫人,小姐改善生活,所以才买了这么多豆腐。”

乔婉心终于放下来,看来这不知道是谁家免费拿的豆腐进了县官老爷的嘴里。

“官爷这一板豆腐一共是30块,1块5文钱,一共是300文。”

“既然是老爷买的,我免费送老爷两块儿豆腐,三位大哥辛苦了,给你们一人也装一块豆腐回去。多多少少是我们一点儿心意。”

乔婉急忙又给他们切了五块儿豆腐搁在了那两板儿豆腐上。

毕竟这可是官爷,他们是小老百姓,这会儿打好关系以后遇到难事儿说不准,还有求上门儿的时候。

眼前的衙役大哥脸上的笑容温和了很多,真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是挺上道。

虽然说他们不稀罕这豆腐,对着豆腐也没啥念想,可是到底是5文钱。

再说听老爷说这顾家的豆腐很好吃,他们也想尝一尝。

“小娘子,倒是会做生意。”

“也是各位乡亲,各位官爷们照顾我们,也就是讨口饭吃。”

300文入手,虽然送出去五块豆腐,可是这300文,起码豆子的本钱回来了。

顾老太太看着官爷离开,兴奋的不由的数了数手里的铜子。

“这个就卖出去了?”

“娘,您别急,咱还有两板儿豆腐,看看后面能不能卖了。反正咱们本钱已经回来了,卖多卖少都无所谓,大不了剩下咱们回去吃。”

老太太把钱揣在兜里,一时之间腰板儿都挺直了。

就在这时,刚才那青衣书生这会儿身后跟了一群读书人一块儿走了过来。

“李秀才,原来你说的就是这家的豆腐啊。”

“刚才在老师那里吃的豆腐就是这个吗?”

“对,对对,就是这里,这里是顾家豆腐,这位小娘子是顾娘子。”

“刚才咱们吃的豆腐就是他家的真真是白玉凝脂,琼浆玉液,最重要的是这口感细腻柔滑。咱们姚县还真没有吃到过谁家的豆腐会这么好吃。”

一时之间,七八个书生居然纷纷从怀里掏出铜钱。

“顾娘子给我盛两块豆腐,我要给我祖母带回去尝一尝。”

“我也要两块,给我母亲和姐姐都尝一尝。”

“我也要!”

“我也要。”

顾老太太和乔婉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七八个书生居然把一板豆腐全都买光。

随着他们在这里拥挤,其他人看到都不由得好奇问道。

“秀才,这豆腐真这么好吃吗?”

刚才那位书生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这豆腐是真好吃,味道鲜美,而且没有任何酸涩的味道,我保证你要是买回去不好吃可以来姚县书院找我李秀才。”

其余人想了想,也不过就是五文钱的事儿,万一真好吃,那倒是个好事儿。

剩下的人也挤了上来,毕竟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买,尤其是这么多人买,个个都夸口这豆腐好吃,于是从众心理,大家都挤上来买,生怕自己来晚了少买一块。

结果剩下唯一的一板儿豆腐没用,半个时辰全都卖光。

甚至还有人没买到。

没买到的人,仿佛自己错失了多少银子一样。

“小娘子,明日什么时候来?到时候我一定过来尝尝你家的豆腐。”

“众位客观明日我们还是这个时间在这里卖,请大家明日请早。

提前跟大家说一声,我们家每一次开张的第一板儿豆腐都是白送的。

当然仅限一人一块儿,请大家早些来,先到先得。”

乔婉准备把这种免费广告的效应继续延续下去。

果不其然,众人听到明天有可能有免费的豆腐吃,立刻打定了主意,明天要跟家里人说一声,哪怕一人来排一次队,说不准能白拿两块豆腐吃。

卖完了豆腐,婆媳两个把豆腐的木板直接又放回了独轮车。

老太太摸着怀里的600文钱,笑的满脸的皱纹儿都已经舒展开。

“婉婉,没想到咱们可真厉害,一天居然卖了600文。”

“娘,您别想那些好事儿,明天可能还不如今天。毕竟今天有两板儿豆腐是现老爷直接买走了。”

乔婉可没有那么好的预期,她明白今天是托了书生和县老爷的帮忙。

可是明日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儿,光靠街坊邻居这一块儿一块儿的豆腐买。能卖个一半儿就算是不错。

“哪怕就是300文也不错,总比我绣帕子的强,我这十天半个月绣的帕子,也不过就是几百文。”

自己十天也不过,就赚这么多银子,还得熬的头晕眼花,眼前冒金星,说不准手指头上还得扎几个洞。

一时之间只觉得儿媳妇能干,一天能赚300文,她也乐得高兴。

照这么下去,一个月就能赚七八两银子。

“娘,这是用的咱们自家的黄豆,没有成本。要是真的做豆腐买黄豆的话,咱们这成本都得去掉两百文。”

乔婉看着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只好给老太太泼点儿凉水。

果然老太太这么一想,脸色没有刚才那么灿烂,可是一想到哪怕一天100文,一个月也是三两银子。

“没啥,哪怕就是250文,咱们一天只赚50文娘也高兴。

一个月下来也是一两多银子,你要知道你要靠地里的收成,还有绣帕子,一年到头也不过就赚三两银子。”

的确,老太太没啥赚钱的手段,靠的也不过就是这。

真有点儿穷人乍富的感觉。

婆媳两个推着独轮车,顶着寒风回到了家。

顾聿安在屋子里读书一直心神不宁,主要婆媳两个出去这么久一直都没回来,外面又天寒地冻。

家里的那板儿豆腐,村里人的确全都买光了。

五文钱一块儿豆腐大家还都能吃得起,就算吃不起,也会拿自家的菜或者是米粮来换块儿豆腐。

村里人都是这么做的,以物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