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院子。

原主新婚的丈夫都没来得及圆房,就出任务和勘探队一起进了山。

结果半年之后传来噩耗,丈夫从山崖上摔下去。

尸骨无存失踪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原主悲痛欲绝,晕过去醒来之后漫山遍野的找,整整找了两年没有找到。

这才死心。

原主的父母原本想把原主接回去。

可是原主傻,只因为对自己丈夫的一腔深情。

于是宁愿守寡也留在了婆家照顾婆婆公公,还要照顾底下丈夫的弟弟妹妹。

原主原本家庭出身不错,父母都是市里的干部。

政策改变之后,原主是可以回到父母身边的,甚至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甚至还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惜原主毅然决然地留在了农村的这个家里,为了这一家人殚精竭虑。

含辛茹苦把自己的几个小叔子小姑子都拉扯长大,给他们成家立业。

原主也熬成了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

结果原主有一次出门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在离家很近的城市里居然碰到小叔子和小姑子鬼鬼祟祟。

跟了上去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居然没死。

这么多年丈夫改名换姓,和另一个女人在城市里生活。

原来这就是公公婆婆嘴里需要接济的亲戚。

用她从父母那里拿来的钱,辛辛苦苦地养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这里生活,甚至生儿育女。

尽享天伦之乐。

丈夫的全家人都知道这件事,可是独独瞒着她一个人。

就是要她一个人为这个家里辛苦到死。

原主看到这一幕,吐血而亡。

乔婉默默地看了一下屋里,果然窗子上贴着红喜字,炕上的被子也是喜庆的龙凤被看样子是原主刚结婚的时候。

这会儿是80年代。

从屋子里的家具摆设能够看出来,原主的婆家日子并不好。

如果不是因为她跟丈夫之间的感情,估计父母是不会同意她嫁到这样的人家。

就在这时,有人拼命地在外面敲窗子,

“嫂子,嫂子。不好了,出事儿了。”

一个15岁的男孩儿,脸色发白。

“出什么事儿了?”

“嫂子,山上勘探队的人回来了,说我哥,我哥在山上掉下悬崖,生死不知。”

15岁的男孩儿还不会隐藏心事,心虚地低下了头。

乔婉一听这话脸色苍白,两眼一翻,扑通一下就栽倒在炕上。

原主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就跑上了山。

在山上找了三天三夜晕过去才被人抬下山,到后来又是愣在周围的山上找了两年才罢休。

乔婉可不是原主,没必要去费那个辛苦。

明知道对方是装的,她还漫山遍野去找,那是有病。

男孩儿吓了一跳,急忙跑到隔壁屋去。

没两秒钟,隔壁的老太太冲了进来,用手摸了一下儿媳妇儿的鼻息。

“哎呀,婉婉晕过去了。”

“行了,晕过去也好。”

“老大那个没出息的,为了个女人居然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行了,你也别说老大了,老大可是交代了这个乔婉。

她爹娘那都是有本事的,她爹是食品公司的经理,她娘是人民医院的护士长。”

“只有留下她,咱们家才能吃香的喝辣的,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指着这个儿媳妇呢。”

“老大那个蠢货。人家年纪轻轻的,一听说当了寡妇,谁还愿意留在咱家?”

“行了,你别说了。老大说了,这个女人爱咱家儿子爱得要死要活。

只要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说老大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照顾好咱们。

照顾好弟弟妹妹,她一定会听话。”

一家子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儿把实情都说出来,显然一点儿都没有担心她是装的。

乔婉有一瞬间都想恶作剧一下,直接睁开眼跳起来看看这一家人还怎么装。

不过想了一想还是没睁开眼,到时候这戏就不好演了。

乔婉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这一觉睡得香甜。

等到天亮了,老婆婆才敲了敲门。

“婉婉,婉婉,你醒了没有?”

主要是昨天晚上老太太进来摸了几次,乔婉一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就呼吸微弱。

一看就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老太太也怕乔婉出啥事儿。

乔婉这才呻吟一声。

“娘,我这是咋了?”

“婉婉,你可总算醒了,你可把娘吓坏了。”

老太太一脸的慈祥,活像是把乔婉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

“娘,对了,我昨天好像做梦听到老大出事儿了,不可能!治国不可能出事!”

乔婉一把攥住了老太太的手腕子,那力气大的老太太感觉手腕都快断了。

脸色都疼得变了色。

“娘,你告诉我老大没有死,治国没有死。”

老太太急忙说道,

“哎呦,哎呦,婉婉你看松开娘,娘的手快……哎哟!”

只听咔嚓一声,老太太的手腕儿果然断了。

“哎呦,疼死我了。”

乔婉吓了一跳,急忙从炕上跳起来,神情紧张地说道,

“娘都怪我,怪我,刚才一时着急手上失了分寸,娘,我现在就送你去医务室。”

乔婉上去,直接把老太太扛在肩膀上就走。

“娘,您忍忍,我这就给您找大夫。”

小老太太倒挂在乔婉的肩膀上,乔婉肩骨硬生生地戳着她的胃。

老太太感觉气儿都喘不匀了。

乔婉二话没说,扛着老太太满村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见她这个孝顺儿媳妇儿送老太太去看病。

要知道原主的这位婆婆可不是什么好人,面甜心恶,嘴上说得很好听,乔婉是孝顺的儿媳。

可是实际上私底下没少想,各种法子磋磨原主。

甚至用各种法子逼着原主回家去要钱,来养活躲在外面改头换面的儿子和儿媳妇儿一家子。

甚至很多恶毒的法子都是这老太太想出来的。

总之这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人。

老太太不是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慈善的和蔼婆婆,甚至在她这个儿媳妇儿面前也装得慈眉善目。

这回就让她好好当一把好婆婆。

老太太在卫生所被医生接上骨,疼得脸色都变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好的胳膊就断了,你不知道你这么大年纪,胳膊断了恢复起来不容易?”

卫生所的小刘大夫是村里毕业到卫校里简单的学习一下就回来当了医生。

这年头当医生没有那么标准,一般卫校毕业就能当护士,当医生。

这位小刘大夫手法绝对不专业,当初村儿里不少人在刘医生这里被治出了毛病。

还真不怪这位小刘大夫,毕竟这个年代很多偏远的村子能有个大夫就不错了。

有一些村子里甚至连卫生所都没有。

“小刘大夫都怪我,我一听说我男人在山上出事儿了,一着急就把我婆婆胳膊给捏断了。你说这不是都怪我。”

乔婉那着急上火的模样,立刻让小刘大夫释然。

全村儿都听说了,这姑娘刚嫁过来第一天丈夫就跟着勘探队上山。

上山大半年没见人,谁知道昨天传下来消息。

她男人在山上失足掉落山崖,勘探队一直没找到人,现在弄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唉,这也不能怪你,你也是着急,你男人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心里着急动作上难免没有轻重。”

“行了,把你婆婆带回去吧。”

乔婉婆媳两个慢悠悠地走回去,主要她婆婆刚才被乔婉肩膀的骨头顶伤了胃,再加上手腕儿又骨折了,这会儿根本走不快。

乔婉这个心地善良的儿媳妇儿扶着自己婆婆遇到村民就会站住,说两句话就掬一把自己的伤心泪。

毕竟她现在可是个寡妇。

老太太刚才接骨就疼得快晕过去了,现在浑身虚得慌。

恨不得立马回到家能歇一歇,可是儿媳妇儿不让。

硬生生地拉着她见一个人就停下来,停下来哭两声,说几句话。

老太太一肚子怨言,哭什么哭,自己儿子还没死呢。

可是一想到儿子的谋算,这话又不能说出口。

“婉婉,咱们还是赶紧回吧,娘,头晕得很。”

老太太虚弱的说道,乔婉一听这话,眼睛立刻睁大了。

“娘,你又晕啦。不行,婶子,我娘头晕,让娘这么走回去可不行,娘我扛着你回去。”

没等老太太拒绝,直接把人又扛了起来。

老太太彻底晕了过去。

乔婉把人扔回了正屋。

一个人回了自己屋关门,关窗户,只听到屋里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全家人都有点儿纳闷儿,乔婉怎么不上山看一眼?

三天之后,勘探队从山上下来了,面无人色,主要是这一次损失巨大。

一个人掉下山,失踪不见。

这可是很严重的殉职。

只带回来一件衣服,上辈子原主就用这件衣服给自己丈夫做了个衣冠冢。

“小乔同志,节哀顺变。

梁志国同志是个好同志工作中身先士卒,在这一次的勘探工作中出了这样的事儿。

你别哭了。”

“是啊,小乔同志,你还得往前看,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勘探队的领导亲自过来慰问乔婉这个家属。

“领导我家男人难道真的没了?也许他是失踪了呢?你们再派人找一找。”

看着乔婉那殷切的眼神儿,几个领导无奈地摇摇头。

“小乔同志,我们已经派人在山崖地下找遍了,除了这一件被撕碎的衣服以外,还有些血迹。

看样子应该是周围狼干的。”

“领导,我的天呀,让我年纪轻轻,男人就没了,治国啊,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舍得下我这个媳妇儿啊。”

乔婉立刻哭天抢地,不就是农村泼妇那一套。

咱做了这么多任务,再学不来这手儿,那才怪了。

在场的几位领导看得都快要哭得晕死过去的未亡人也是心里难过。

没办法,这姑娘太年轻了,这么年轻就当了寡妇,的确是有点儿于心不忍。

“小乔同志,你别难过了,这一次的事故。的确是,我们前期没有做好准备,中间出了一些失误。

梁志国同志已经去了,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对了,梁治国同志的抚恤金已经批下来了。”

领导二话不说,急忙把抚恤金递了过来,这笔抚恤金足足有五千块钱。

在这个年头儿那是一笔巨款,当然上辈子乔婉光忙着在山上不吃不喝地寻找自己的丈夫。

哪能知道提前婆家的人已经把抚恤金都领走了。

5000块钱她一个子儿都没落着。

这也是为什么乔婉就是不上山的缘故。

旁边的梁家父母一看抚恤金眼中闪出了贪婪的光芒。

梁老爷子急忙伸手过去,想要拿过去。

儿子这么做当然也是为了这笔抚恤金,这可是一大笔钱。

有了这笔钱,他们家自然能过上好日子。

而且儿子也想好了,用这笔钱还能在外面重新买一个工作落一个户。

外面的工作和户口都联系好了,这一年头儿户籍管理一点都不严格,再加上也没有后世的网络连接。

弄个户口重新做人还是很容易的。

这位已经跟人家联系好,连工作带户口一共下来两千块钱。

就能在市里图书馆找一个档案科管理员的工作。

不光端上了铁饭碗,而且还有城市户口。

隐姓埋名,从此以后在城里过上了好日子。

有人肯定奇怪,难道说梁治国现在勘探队的工作不是铁饭碗吗?

现在梁志国勘探队的工作是铁饭碗,可是这会儿的勘探队的工作非常苦。

基本上常年是在荒郊野外。

这会儿交通不方便,更没啥好的通讯联络方式。

基本上进山所有的物资靠自己背,而且容易遇到各种危险。

先不说山里的野兽,毒虫之类的。

就是爬上爬下也容易一个不小心掉进沟里去。

常年不能回家,而且工资待遇又低。

梁志国就是因为这样才死活不愿意在勘探队待。

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损的主意。

既能脱离现在又能到其他地方另外开始。

当然这会儿可没啥保险金,这抚恤金就相当于以后的保险金,是一笔巨大的补偿。

要不然梁志国也不能铤而走险到这个地步。

“婉婉,这笔钱还是爸妈保存。”

乔婉没等老爷子的手碰到信封,直接把信封收进了自己怀里。

“爹,治国去了,这是治国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我必须自己保存,不然哪能对得起治国。”

“你这孩子这么大一笔钱,你保存不合适!”

老爷子当然急了,脸都急得有点儿变色,这笔钱可是给自己儿子的。

前两天死活劝说乔婉上山去找自己儿子,这个儿媳妇儿就是不上山。

要不然就不用自己在这里着急。

哪还有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