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的铃声一响,乡亲们逐渐散开。

于乐乐伸了个懒腰,和秘书、妇女主任慢慢往回收拾。

现在的天还是说不准啥时候就会下雪,这些桌子椅子的不能在外面放着。

才收拾完坐下没一会儿,大队长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了。

自行车上挎着的邮差包里,放着这回批钱的预算批文。

接下来只等着采买动工。

趁着现在地里面不忙,正是建房子的好时候。

给队里建房是有工分的,一些没能选上的更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建厂的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邮递员自行车上的铃铛声又在于乐乐家门口响了起来。

傅少卿这次回信给她寄来了一对透明的塑料发卡,这东西在这年代不好买,也不常有。

买到这个应当是费了一些功夫。

于乐乐也把先前做好的猪肉脯装了满满一大包准备去镇上就给傅少卿寄过去。

坐在院子的长板凳上,打开那封厚厚的信,愣是足足有四五页。

上面事无巨细的说着他最近遇到的事,上京新鲜的东西,和那些钱票的用处,以及想要快一点见到他的小于同志。

晚上回到屋里,她一字一句的斟酌着回信的内容,收笔之时已是深夜。

早上在村口坐上去镇里的牛车,恰好碰见两辆绿皮卡车拉着人和建材从外面进来。

等再回来时已经临近晌午,她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回到屋里就去了建厂的那片空地。

还没走到地面,远远的就见有两个人着急忙慌的往回跑。

于乐乐赶紧上去拦下其中一个人,“出什么事了?”

那人面色焦急,本来想甩开眼前这人继续往村里去,但一见是于乐乐,挥挥手让另一人继续进村,他则是停了下来。

“哎呀乐乐你快过去看看吧,那边出事了,有个工人搬砖的时候被砸伤了!”说完,往身后一指,“铁蛋已经去找卫生院的大夫了,我也赶紧去找大队长了!”

被砖砸了?又不是建高楼,而且还是开工第一天,怎么会出事呢。

于乐乐紧绷着脸小跑着去了空地。

两辆绿皮卡车还在一边停着,其中一辆上堆叠着几根二三十公分的圆木,应当是做主梁用的。

另一辆上面离近了才能看见,车斗的底部还有薄薄的一层红砖。

空场地的一个角落里,此时正围满了人。

于乐乐挤上前,有几个人正忙活着把散落在地上的红砖挪开,在那堆红砖里躺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

“柱子!”人群外,有一道哭声传来,于乐乐回头看过去,人群让开路,哭着跑进来的是个熟人,林婶子。

她身后还跟着那个干巴的小老头,是林婶子的男人。

干巴的小老头紧绷着脸不说话,拿着锄头的双手颤抖着站在林婶子的身后。

“柱子,你这是咋啦!”林婶子扑到地上的孩子身上,想要把孩子抱起来,一旁镇上来的陌生同志赶紧拉住她。

“婶子,他被砖砸了不能挪动,会有二次伤害。”

林婶子吓的一激灵,赶紧缩回了双手,坐在地上无助的大哭。

这里距离村里有一些距离,来回要好几分钟,卫生所的大夫过来前也要收拾一下要带的工具,这会儿离这里还很远。

林婶子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倒在地上,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坑,旁边的地上的土全部被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

“你这孩子不听话,让你去上学你说费钱,非要自己出来挣,都怪妈,妈要是不同意你哪会遭这罪!”

“都是妈的错,妈办事不地道造的孽,都报应到你身上了,都是妈的错!”

林婶子小声的念叨着,老林在她身后站着,无声的叹了口气,手里的锄头又攥紧了一些。

“妈不对,妈以后再也不了,”林婶子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她茫然的看向人群外面,那里空****的,不见个人影。

“谁能救救柱子,谁能救救我家柱子啊!”林婶子大哭着,猛然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于乐乐。

她挪到于乐乐的身边,伸出手抓住她的袖口,“乐乐,婶子知道你是个能耐的,你救救柱子,救救我家柱子!婶子求你了!”

于乐乐心里也不是滋味,可她的医药系统还没开呢,这怎么救。

卫生所的大夫还是不见踪影,柱子头上的血还在一股股的往外冒,再不做处理很可能失血过多。

她一咬牙,“婶子,我回家拿东西,你等着!”

她家离得近,跑的快来回也就五六分钟,虽然没办法救人,但是可以在卫生所的大夫来之前做个紧急处理。

人群让开一条路,她赶紧往家里跑,回到家关起门就进了空间。

酒精和棉布一类的也能在日用里找的到,买好撕掉包装,又把酒精换进一个小酒瓶子里,赶紧又回到了现场。

第一个看到她回来的是老林,从老远就拨开人群给她让路。

她在柱子身边蹲下,拿出酒精倒在棉布上清理着柱子头上的伤口。

酒精的刺激下,原本昏迷不醒的柱子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个小动作把林婶子喜的不行,她想说话,但手快要拉到于乐乐胳膊时又停下了。

现在不能打扰她。

于乐乐小心的清理着伤口,把沾满了泥土的伤口处理干净后,又小心的用棉布包扎了起来。

止血药属于药品,不在日用商城的范围里,她也不敢往上面撒草木灰,伤口在头上,先不说感染的问题,撒东西也很容易留下巴。

伤口处理好又换了两次棉布才止住血,这时候先前去喊人的那人也带着卫生所的大夫急匆匆的来了。

“都让让,都快让让!”围观的人自动让开,大夫闻到空气中还没消散的酒精味和已经处理好的伤口松了口气。

“好在处理的及时,我这是在王三家接生到一半,顺子找过去了,这一路上我就担心这边挺不挺的住。”

“这伤口处理的干净,不会感染了,救了这孩子一命啊!”

大夫手上忙活着不停,嘴里解释着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到。

这是一条人命,要有个交代才好。

“对了,这是谁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