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焰脸色不太好, 林辰歆安慰他:“没事儿,煮了就煮了吧,菜秧下次再买就行。”
这时, 爱华嫂子又来了,从院门外看见林辰歆在家,直接就进来了:“刚才忘记跟沈团长说了, 那菜秧要是不马上种, 得给根上喷点儿水,不然……”
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林辰歆面前那碗青菜汤, 奶白色的鸡蛋汤上飘着嫩绿的小白菜, 跟她送过来的菜秧长得一模一样。
“煮了?”
“煮了。”
“这个时候菜秧不好买, 我跑了好几家才买到的……”
沈焰连连道歉,好不容易才把爱华嫂子给哄回去了,急忙关上了院门, 心有余悸:“你说她对咱们家种菜这事, 怎么比咱们自己还上心呢!”
“可能是怕咱们家的鸡没有菜吃吧!”
“先别管了, 快点吃饭。”
吃完饭,沈焰连碗筷也不收了,直接就把大门给关上了:“我给你打水洗澡。”
林辰歆靠在卫生间的门上, 看着他一手拎着一个水桶过来, 透过衣服隐约能够看到健壮的肌肉轮廓,帅得叫人心痒难耐。
“一起?”在他路过自己面前的时候, 林辰歆轻轻地说了一句。
沈焰手一抖,一小片水花洒落在了地上。
把水桶放进卫生间, 沈焰长臂一伸,林辰歆就被她搂着细腰拖了进去, “砰”,卫生间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小别重逢胜新婚。
乔初民的事儿,很快有了出乎人意料的后续。
几天之后,邵公安两手拎着厚厚的礼品上了门,来感谢林辰歆:“本来我表姨他们夫妇是想要亲自过来的,只是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大,身体撑不住,都病倒了,只能由我代替他们过来,感谢林医生的大恩大德。”
这番阵仗把林辰歆都给吓到了:“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能有什么恩德啊!”
邵公安:“我那表弟原来真的是被别人给害死的,要不是林医生你坚持要进行尸体解剖,找出了真相,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将罪犯绳之于法。”
说的林辰歆也好奇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天解剖完之后,乔初民的父母就把他的尸体接回去办了后事,正常下葬了。
然后在邵公安的建议下,他们把那根竹签作为证物拿去报警,以乔初民的死有蹊跷为由,请派出所帮忙调查这个案件。
本以为仅凭这么一根竹签,要查找真相会非常困难。
根据尸检报告,那根竹签在乔初民的体内已经留存了有一段时间了,而根据他父母的回忆,他在一个多月前,曾经跟几个同事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当晚喝醉了回来,之后就开始了吞咽困难的症状。
于是派出所的同志去找了当时跟他一起吃饭喝酒的几个人谈话,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没想到其中一个人心理素质太差,表现得非常紧张,在有经验的公安同志的严厉审问下,没一会儿就吐露了真相,那根竹签是他故意扔进乔初民的酒杯里的。
凶手是乔初民同一个小组的同事,当时他们的小组长调走了,要选一个新的小组长填补上去,他们两个都是候选人。
但因为乔初民人缘比较好,领导也比较看好他,他被选中的希望更大。
他那同事心生嫉妒,刚好手边有那么一根竹签,鬼使神差地就扔进了乔初民的酒杯里。
据他说,他也没想着要害死他,只是想让他像是鱼刺卡喉咙一样,吃点儿苦头而已。
当时乔初民喝得有点多了,头昏眼花的,也没看见酒杯里多了一点东西,就这么一口闷了进去,大概是角度恰好是顺着喉咙的缘故,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这么吞下去了。
当时乔初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其他人也都完全没注意到发生过这件事。
直到几天之后,乔初民开始念叨自己不舒服,吞不太下东西,那个同事才开始有点儿心虚。
后来乔初民大出血死亡,医院坚持要做尸体解剖查明真相,那人就真的害怕了,被公安一问,直接就露出了马脚。
就连邵公安都说,那人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其实时间过了那么久,又没有任何证据,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会知道那竹签是他放的。
总之这事就是这么真相大白了,要不是因为林辰歆的坚持,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一向与人为善,人缘极好的乔初民居然是被人害死的。
林辰歆也没有想到,她只是为了帮杨医生和医院正名,居然误打误撞破了一桩冤案。
这件事很快又在家属院里传开了,并且传来传去,就传走样了,变成了林辰歆早就知道乔初民是被人害的,所以坚持要做尸体解剖,就是为了查出真相。
很好,从神医变成神探了。
隔壁的李翠芬自从知道这事儿以后,就开始怵林辰歆了,不止一次地跟卓宇阳提到过,他们能不能搬走,不住这儿,不想跟一个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女人当邻居。
她甚至都不敢从林辰歆家门前路过的,宁愿绕远路绕一大圈,也不肯直接走,还约束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不让他们去隔壁玩。
徐思妍十分不理解,她这种恐惧究竟是从何而来。
有一次二宝不听话,李翠芬甚至还恐吓二宝:“你再这么不听话,我就让隔壁的林医生过来用刀子割你的肚子!”
没想到二宝一点儿都不害怕,还眨巴着眼睛说:“林医生才不会随便割别人的肚子呢,她是为了给人治病才割肚子的,二宝长大了也要像林医生一样,当一个医生!”
“啊呸!当什么医生,二宝乖,咱不当医生,咱们当大官,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啥也不用干。”
听得徐思妍忍不住嗤笑一声,乡下老太婆,果真就是没见识。
眼看很快就要过年了,徐思妍她妈给她写了很多次信,一次又一次地催她,过年一定要跟卓宇阳一起回去一趟,在老家那边补办一场喜酒。
还说林辰歆办的那场喜酒规格很高,他们一定不能比他们差了去,以后他们家还有没有脸在大院里活下去,就全看他们这次的喜酒了。
徐思妍是不想回去的,她又不是傻,卓宇阳家什么条件,沈焰家又是什么条件,这有得比吗?
非要掏空了家底去比,将来吃苦受累的还不是她自己?
于是找了借口说医院请不到假,回信拒绝了几次。
她妈见说不通她,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找卓宇阳,在电话里将他骂得狗血喷头,说他以前在大院里怎么被人瞧不起,现在她女儿肯嫁给他,是他烧了八辈子高香才求来的缘分,这都不舍得给她女儿办一场体体面面的婚礼,实在是小气到家了。
如果他们真不回来,她就要去问问卓宇阳她妈了,问她是怎么教儿子的,怎么连这点儿礼数都不懂,以后两家人还要不要在大院里过日子了。
气得卓宇阳回到家又发了疯,跟徐思妍吵了一架,吵到最后还动起手来,这次徐思妍学聪明了,没有在乖乖地站在那儿任他打,也还了手。
徐思妍的脸被扇肿了,卓宇阳的脸上和脖子上,也被她尖利的指甲抓出了好几道伤痕。
总是谁都没有讨到好处去。
打完架,最后还是决定要回去一趟,卓宇阳要面子,他不能留着他妈在那边被人说闲话,瞧不起。
徐思妍冷笑:“回去办喜酒?你知道人家沈焰是在哪儿摆的酒吗?你知道人家给客人抽的什么烟、喝的什么酒?我妈那个人,你这些要是比不上人家,你以为堵得上她那张嘴?”
“那就照着那规格办,凭什么人家办得起,我们就办不起?”
“办?你哪来的钱?我可事先说明了啊,我这里可是没钱的。”
“我有我的办法。”
“你是说真的才好。”
要回去办喜酒的话,肯定不能把李翠芬和三个孩子一起带回去的,不然就不是长脸,而是被人笑话了。
卓宇阳只能跟李翠芬商量他们在哪儿过年的事,他的意思是,她可以带着三个孩子回乡下过年,也可以留在这儿过年。
老太太一听就开始抹眼泪,她也不说不好,就是哭自己命苦,儿子死得早,白发人送黑发人,过个年都拖累了别人,害得他们要回去过年都走得不安心。
哭得卓宇阳浑身不自在。
不知道怎么的,就答应了会替他们置办好年货,送他们回去体体面面地过年。
李翠芬答应得好好的,口口声声地感谢,却绝口不提拿钱出来买年货的事。
上次卓宇阳说了不让徐思妍管钱之后,正好发了工资和孩子的抚养费,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可能每天管拿钱买菜这种小事的,就把抚养费和一半的工资都给了李翠芬,说是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让她掌管着。
而徐思妍也说到做到,果真什么都不管了。
李翠芬管钱之后,家里的生活水平比之前下降了一大截,徐思妍虽然干家务的态度不怎么好,但她最起码在吃上舍得花钱,每个月都想尽办法在可以的情况下买到更多的肉和蛋,而且也不会自己藏着吃独食。
而李翠芬是真的抠,钱到了她手里,再想要让她拿出来就很难了,每天吃饭都是清汤寡水的,别说油了,连盐都不太舍得放,好不容易有点好东西,也全都被她藏起来偷偷地塞给三个孩子吃了,以前是徐思妍吃不上,现在连卓宇阳都吃不上了。
他天天在部队里训练,消耗这么大,每天只吃白菜身体怎么能受得住,每天都饿得头晕眼花的。
有心想要跟她说说,别那么省吧,一说人家就哭,哭自己没用,拖累了他们家,还说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不给孩子们攒点钱留着将来他们娶媳妇,她这心里放不下。
卓宇阳这才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家里多了一个人,抚养费也不用寄过去了,可日子不仅没有比原来好过,反而过得还更不是滋味了。
这次要把他们送回老家去过年,要是不好好给他们置办好年货的话,外人一看,还不知道要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卓宇阳只好咬着牙掏钱去置办年货,除了让李翠芬带回乡下的,还要买许多当地的特产,带回去给他大伯一家,还有徐思妍家。
不管他心里愿不愿意,这面子上的功夫,他总是要做齐全的。
徐思妍冷眼旁观:“你买这么些东西,钱哪儿来的?”
卓宇阳咬牙:“预支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