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月牙儿像一道淡淡的白眉毛, 从?树梢转移到了?天幕上?,屋内那番让懂的人听了?脸儿红红百爪挠心的暧昧动?静,也终于如退去的潮水般, 逐渐平息下来。
酣畅淋漓地出了?一身汗后,那种体内力道释放的痛快感觉,就像夏日田野里疯长的青草般, 在胸间?汹涌澎湃,填充得邵振洲胸间?满满当当的, 也抵消了?体力付出的疲倦。
他垂眸看着?再次如累垮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的夏居雪, 心情有一种莫名的不可言说的骄傲, 一双大掌一边意犹未尽地在那片软和之地流连忘返, 一边心情很好地又口花花逗弄起自家媳妇儿来。
“部队有句话?, ‘什么不行就练什么, 哪里薄弱就训哪里’, 你看你,都训练这么久了?, 战斗力还是这样弱,看来,还是要我这个陪练多给你‘开小灶’,不吃不喝不睡加练才行……”
“邵振洲——”
即便?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听了?男人的混账话?,夏居雪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来, 搡了?他一下。
这个臭男人,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都这样!
可偏偏, 每次被?他这般酱酱酿酿后, 她的脑袋就晕眩眩的,根本找不出话?来回敬他。
夏居雪的脸, 鼓成了?一只胖海豚。
放在一个月以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和一个从?未有过?深入了?解的男人,跨过?“恋爱”这段程序,直接闪电结婚,更没有想到,这个在她第一印象中整肃正经的男人,在婚后和她相处起来,居然会是这种模式。
刚刚经历过?一番那事儿的小媳妇,眼角还泛着?微红,明明是嘟嘴瞪眼嗔人,那模样却?是该死的好看,嗓子也是那么的娇,润,绵,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得人的耳朵麻滋滋的,好听得紧,心情,也是愉悦得紧。
邵振洲顺势握住了?夏居雪那只搡她的手,揉揉捏捏地把玩起来。
跟他宽厚的大掌相比,她的手很小,十指尖尖长长的,就像春日竹林里一根根刚刚拱出土的嫩竹子,指尖摩挲间?,虽然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依然柔软而白嫩。
就像改花婶说的,有的人就算在农村落了?窝,依然还是能?一眼就瞧出她的来处,而夏居雪,无需看她那张嫩生生的俏脸,就凭着?这一双改花婶嘴里“掐指湿手”的柔荑,的确就能?把她和队里那些从?小就干惯了?农活的姑娘区别开来……
邵振洲只觉得自己的心,又飙起风来,不由又搂紧了?她,喁喁叮嘱起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回部队后,队里的活计,你能?干的就干,要是觉得身体吃不消了?,不要勉强硬撑,你想做铁娘子,我支持,但万事要以保重身体为前提,劳逸结合。”
“家里的重活累活,挑水,劈柴,担粪这些,我都跟振国说好了?,让他时不时地帮把手,你就把他当成自家亲弟弟,不用跟他生分客气。”
“你和居南在家里,该买的就买,该吃的就吃,不用刻意俭省着?,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寄回来,到时候让振国跑腿帮取就成……”
男人虽然是老生常谈,但却?是处处替她考虑周全,夏居雪听罢,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涟漪。
只是,听到邵振洲这最后一句话?,她还是忍不住道:“你不是都把存折留给我了?吗,我和居南在队里,用钱的地方有数,你不用每个月都汇回来,你在部队,说不定也有突然急需用钱的时候呢!”
邵振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里满是柔光,看着?夏居雪的眼神,温暖而专注。
“工资的事,我心里有数,不会亏待我自己的,再说了?,我在部队,用钱的机会也少,要是家里一时用不了?,你就存起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夏居雪讷讷地:“那,好吧!”末了?想了?想,又道:“等到腊肉熏好了?,我就给你寄过?去,还有,彩菱,舅舅舅妈,也都寄过?去,”
“嗯,好,我等着?你亲手做的腊肉,肯定好吃,谁做的都比不过?。”
*
说到这里,邵振洲又勾起唇角笑?了?,思绪陷入回忆中。
“那年,我当兵走时,先从?公社到县一中集合,那里是新兵集中点,我们在那里理发、洗澡、换军装,当兵干部还给我们上?了?两?天教?育课,然后再统一前往部队,那两?天中,我们一百多名新兵全都在一中的教?室里打地铺,下面垫上?稻草,两?人一组,两?床军被?,一垫一盖。”
“跟我同铺的战友,是个话?多的,第一天就在被?窝里告诉我,他在入伍前就结了?婚,姑娘是他们大队最能?干漂亮的,还问?我有对象没有,跟姑娘香过?嘴儿没有,还说他想媳妇了?,我当时就想,这人还没走呢就想媳妇儿,肯定不能?在部队安心守边,不过?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了?……”
说罢,邵振洲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人的心里一旦装进了?某个人,可不就是难舍难离嘛,比如现在的他。
感受着?男人胸膛的震动?,夏居雪不由抬头看了?邵振洲一眼,跟着?,有些迟疑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们这里,不都是流行早婚吗,像振军,比你还小几岁呢,都结婚了?,你之前就算在部队,肯定也有很多人做媒吧,你都没有看上?的吗?”
邵振洲再次轻笑?出声?:“我倒是看上?过?一个,但是好容易鼓起勇气,厚着?脸皮给人家写信,人家没回,就只能?继续打光棍了?,幸好,最后那姑娘还是成了?我的媳妇儿……”
再次表示无言以对的夏居雪:“……”
看着?再次被?他逗得变成了?小哑巴的媳妇儿,邵振洲的心情更好了?,他瞟着?夏居雪那微嘟的唇儿,心思又泛起了?汤汤水水,生出了?亲她一口的欲望,当然,他是这么想的,便?也那么做了?!
这晚上?上?了?床就是好,对于自家媳妇儿,想亲就想,想那啥,咳咳,还是要暂且打住……
待两?人又一次气喘吁吁时,邵振洲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重新把人搂进他滚烫的怀里。
“这段时间?,你就把种烤烟要做的准备工作,耙地、深耕、施基肥的一些注意事项,都教?给张老三他们,等忙完秋收,你就带着?居南去部队,让振国陪着?一起去,等过?完年春耕前再回来。”
夏居雪有些怔楞。
去部队探亲是没问?题,之前两?人也早就说好了?的,但是,也不用事事都麻烦邵振国吧,而且,还是大过?年的,这个……
她道:“虽然,我知道你和五叔公一家关系好,振国也是个热心肠的,可是,总是麻烦他,也不太好吧,大过?年的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起出门的经验来,振国还不如我呢,这三年,我也回省城好几次了?……”
虽然每次都是和其?他知青一起作伴,但这也是经验啊,而瞧瞧这个男人对邵振国的各种安排,简直是要把这个族弟当作长工兼保镖来使唤呢,听得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姑娘的嘴被?他深深地啃噬过?,变得更加鲜亮而饱满,水水润润的就像一颗蜜桃,勾得人想继续采撷,不过?,邵振洲还是克制着?,跟夏居雪说起其?中的原委来。
“不是出门经验的问?题。”
他认真地看着?夏居雪,道:“当年,我当兵后第一个外出执行的任务,就是维护枪决现场秩序,那个罪犯,是当地一个二流子,他平时经常在汽车站附近做些小偷小摸甚至抢劫的事情,被?打击过?多次,屡教?不改。”
“那天,他又遇到一对穿着?比较体面的老夫妻,是刚从?市里看孙子回来的,他跟着?人家走到巷子里,在抢人家手提包时,老头子不放手,就被?他狠下心肠一刀捅了?,没救过?来……”
邵振洲至今还记得当时那人被?枪毙的场景,脑袋开花,眼睛处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洞孔,满脸鲜血,他当时虽然觉得这人罪有应得,但也更他不放心夏居雪一人带着?夏居南出行。
何况,这几年各地混乱的程度,并不比他当兵那年少。
他继续道:“你一个小媳妇,带着?居南一个半大孩子,火车转汽车的,不安全,让振国跟着?,我也放心,再说了?,我可都跟他说好了?,听说能?出远门,他高兴着?呢,你要是不让他跟了?,他非得生你的气不可。”
邵振洲顿了?顿,又道:“那年当兵时,在公社集合,别人都是家里来送,我身边就是五叔公一家,五叔公和长弓叔还塞给我30元钱和六斤粮票,改花婶也大半夜起床,给我炒了?好几斤花生。”
“振军和振国一脸显摆地告诉我,这花生是他们哥俩一个个捡出来的,都是最好的,我当时想留下一半给他们,他俩虽然咽着?口水,却?是一个都不拿,非要让我留着?路上?吃……”
“当时我就想,这辈子,我不管自己有出息,没出息,都会对他们一家好,所以,我们虽然出了?五服,但在我眼里,他们就是我的长辈,我的亲兄弟,你要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太客气生分了?,倒会惹得他们心里存疙瘩……”
夏居雪终于点了?点头:“……好吧!”
说起来,五叔公一家之于邵振洲,就像舅舅舅妈一家之于她和弟弟,除了?血缘,还有亲情。
邵振洲又道:“我之前还答应过?居南,有空了?我们全家一起拍张照,这段时间?一直不得闲,等你们到了?部队,我们多拍几张,他肯定高兴。”
夏居雪声?音柔柔的:“好!”
说到拍照,邵振洲不禁有几分感慨和向来起来。
他道:“我还是当年到部队后,才第一次照相,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们每年都给他拍一张,也攒起一本相册来,以后,他就能?像你和居南一样,能?知道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不像他爸爸,17岁才有第一张照片,你说好不好?”
夏家的确是有一本厚相册,夏居南被?自家舅舅送过?来时,把那本相册也带了?过?来,邵振洲第一次看到夏居雪儿时的照片时,还笑?着?夸了?她好几句,而如今,他们二人的合影,除了?邵振洲要带去部队的那张以外,也都被?妥善地放置进了?相册里。
夏居雪继续点头:“好。”
媳妇儿如此乖巧听话?,又是归队分离在即,自觉媳妇休息得差不多了?的邵振洲,又蠢蠢欲动?起来,一个翻身,大面积的温柔瞬间?又包裹住了?夏居雪,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
“媳妇儿,我们再加开个‘小灶’,嗯?”
未等夏居雪回答,男人的手已入泥鳅钻豆腐般,钻进了?她之前重新穿回来的睡衣里,很快,承受着?重量的木床,再次吱嘎吱嘎地唱起歌儿来。
滚滚热浪中,男人激越而技巧地感受着?双方滚烫的体温和心跳,那忽儿被?阴影掩盖忽儿被?灯光闪映的坚实脊背,一上?一下的,呈现出让人口干舌燥的铜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