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冷汗直流,坐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唰”地站起身,冲向厕所,走前恶狠狠瞪郁欢一眼。
旁边女人见状,很是疑惑。转身眼神询问郁欢,发生了什么。郁欢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过了好半天,人群中那个走路一高一低的老太又回来了,气势汹汹往座位来,还带着乘警。
一过来,就指着郁欢,向警察告状道:“同志,就是她给我下耗子药!”
声音不小,车厢安静了一瞬,无数双眼睛全投向这边,谁下耗子药?
乘警满脸严肃,听完老太的话,问郁欢:“女同志,请你说明一下情况。”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觉得,老太是在胡说八道。毕竟老太这个岁数,要是真让人下了耗子药,早倒那儿了,可看看她,面色红润,脚下步步生风,都把他落后头了。
郁欢闻言,点点头。看来情况比她预料的还好。她原本只是想利用老太干坏事心虚的心理,诈她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把警察找来了。天降正义,那就让她推一把,助力老太受教育的愿望。
她面不改色,腰背挺得笔直。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高声问道:“你说我给你下药?但我没给你任何东西吃,请问我是怎么下的?”
她的反问掷地有声,有理有据,丝毫不见心虚的样子,而相比起来,老太只一句没头没尾的告状,就显得被压了一头。说人家给你下药,你倒是说说怎么下的,而且萍水相逢的,谁会没事找事。
见乘警和周围乘客对她投来怀疑目光,老太一急,道:“你下在你那个点心里了!”
得到了想要的话,郁欢不跟她纠缠,立刻转向警察,“我举报她偷我东西,就是她说的那包点心!”
接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乘警笑笑,抱歉道:“给同志添麻烦了,我就是诈她一下,点心里没有药,我可以配合去医院查。”
这么一说,乘警全明白了。合着是老太偷吃人家女同志的点心,被人使了个计,骗她承认偷吃呢。他接着又问:“你说你点心里没有药,那为什么她说肚子疼。”
郁欢眨眨眼,“她上来嘴巴就没停过,而且还吃了好几根黄瓜,撑着了吧。”
本来老太就吃得够多了,还吃了她好几块点心,黄瓜性寒,不肚子疼跑厕所才怪呢。再加上她给的暗示,让老太自己吓唬自己,可不会这样吗?
老太也愣了,骗她的?不对啊,她确实肚子不舒服啊,她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上完厕所这会儿是好多了?这还有啥不清楚的,她被耍了,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她气得脸上又青又红的。
乘警听完,也是哭笑不得。板着脸教育郁欢:“以后不能用这种办法,丢了东西应该找警察。”
郁欢连连点头,应是。隔了两分钟又问:“那同志,她偷我点心的事咋整?”
乘警道:“放心吧,会让她赔给你的。”
有了乘警的承诺,郁欢放下心。倒不是她多在意那包点心,主要是不能吃了闷亏。老太被带走教育,车厢里安静过后,猛地爆发出一阵鼓掌声,夹杂着叫好。
对面睡觉的男人也醒了过来,这么大动静,睡眠再好也该醒了。他冲郁欢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小姑娘真厉害。”
郁欢不好意思笑笑,坐下。没了老太在旁边冷嘲热讽,果然清净了不少。她转头看窗外,没看旁边的女人。虽说看起来老太对这个儿媳不咋样,但人俩毕竟还是一家人,现在老太被带走教育,她跟李娟相处起来,也有点尴尬,索性掉头看窗外的风景。
上车时候是下午一点多,这会儿郁欢估摸着得有个六七点了,太阳开始落山了。
程峰对对面这个小姑娘感到挺好奇的,对方看着年纪不大,长得一副好面孔,但看着柔柔弱弱的,本以为是个花瓶,却没想到脑子那么好使,给老太诈了个干干净净。他没想到,去蓟省指导文艺活动,还能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
“小同志,你是京市人?”他问。
郁欢闻声转过头,礼貌笑笑,道:“是,京市人。”
“那你是要去蓟省探亲?”程峰已经有些失了好奇,京市本地人,还长这么漂亮,没进文工团的话,大概是歌舞没个拿手的,可惜了。他暗自摇头,但冲对方的脑子活泛,他还是多问了两句。
“不是。”郁欢摇摇头,并未多言。
程峰见她并无聊天的兴致,也点点头,闭上眼,开始回想这次的任务。
蓟省那边的文工团水平确实不能跟京市比,不过这也怪不了那边,两地挨得这么近,有个出头苗子,京市这边就想招过来,而那边的同志呢,也都向往进京,郎有情妾有意的,也没得说。但虽说这样,京市这边到底觉得有所亏欠,所以这不,蓟省那边一提出想让京市派人过去指导一下,团里高度重视,立刻让他出发,务必帮蓟省那边把活动搞得漂漂亮亮。
程峰愁得慌,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他是有一身本领,那也得蓟省那边能有人吧。之前各省文工团表演交流时候,他又不是没见过蓟省那边啥样,他过去,怕不是得从基本功开始操练她们。
而且,也没个能撑住台的,想到这儿,他又睁眼看了郁欢一眼,她正侧着头,看向窗外,夕阳照在她脸上,漂亮得像一幅油画。可惜了,脸和头脑都有了,但凡再小一些,他都愿意从基本功一点点带她,可惜了,他摇摇头。
郁欢察觉到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程峰看着她满脸心痛,很是疑惑,还以为是脸上蹭上灰了,她伸手抹了一把,什么也没有,于是询问道:“怎么了?”
程峰摇摇头,“没事。”
真是个怪人,郁欢虽然疑惑,但听他这么说,还是点点头,刚要转头接着看风景,便被旁边女人喊了一声,“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