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柚不耐烦接受什么采访,隔天徐南熙过来的时候,她便让他过几天去找陈勤。

事实上,陈勤比成柚更适合应付这些采访。

成柚抽空又去了一趟真善堂,交代韩少华做的账本已经完成。

让人眼前一亮,条理清晰,井然有序。

他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子。

“陈哥,重新招一个踏实的人打杂,让少华负责店里的财务。”

真善堂刚开起来,很多事情成柚都不懂,一切都在摸索中。

韩少华的出现,恰好让她察觉到,其实真善堂还存在许多问题。

陈勤点点头,没有意见:“那工资呢?”

“工资定四十块钱,年节奖金另算。”成柚说道。

真善堂有自己的制药厂和工人,等以后做大,肯定还要给大家做宿舍。

工龄达到一定的年限,可以申请房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毕竟真善堂不是国营企业,没有坚实的基础和财力。

一转眼,韩少华年纪轻轻,一跃成了真善堂的会计,工资比那些药童还要高。

吴升气得脸色铁青,心里觉得不服气,这根本不公平!

成柚顺便敲打了吴升两句:“看在梁大夫的份上,很多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我真善堂凭本事说话,你如果比韩少华厉害,拿出本事来,我照样给你涨工资!如果没有,那就和钱丽梅一样,另谋高就吧。”

梁大夫是个有本事的,可吴升跟着他这么久,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光是这一点,都足以让成柚炒了他。

被成柚训了两句,吴升才勉强把自己的不忿给压了下去。

陈勤送成柚走出去,“他年轻气盛,你别和他计较。”

“年轻气盛也得有个度,韩少华还比他小呢。”

两人同龄,但韩少华小几个月。

陈勤无话可说,叹息一声。

“对了,你这边怎么还有人要采访?燕城日报那边已经采访过了。”

而且更早,估计现在稿子都写好了,这两天就能发。

成柚笑了笑,“燕城晚报的人,你应付过去就行了,至于谁先发,就不是我们能左右了。”

早报先发,等燕城晚报再发,这个采访就不是新闻了。

正好坑了徐南熙一把,他也算是自作自受。

……

几天几夜轮流开车,真善堂捐赠的药品终于到达。

经过重重关卡的检查,确认无误之后,送到了军队内部。

原本药品一类是需要送到医疗部,但这些大多都是皴裂膏,可以直接发放下去。

过来领药品的后勤人员嗤笑一声。

“雪花膏?送药过来的人是什么脑子,我们前线的士兵需要用雪花膏?简直可笑!”

别说这里是边疆,大家全身心投入到随时可能开战的战场上。

哪怕这里是燕城,又有几个男人会擦雪花膏?

不过这是上面的命令,他们没有质疑的权力,只能听话发放下去。

人手一罐皴裂膏,大多数人拿到手第一时间,都扔到了角落里。

“我们驻守边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我们涂过雪花膏?”

“这要是说出去,都能被人笑掉大牙!”

“不涂,老子要是涂了,每天倒立洗澡!”

六子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

“老黑,戚团说了,每个人都要涂。”

戚承晏只要求自己带的团,其他人不管。

其余不说,真善堂的药,他还是信得过。

这是皴裂膏,里面添加了各种消炎修复的药材,和雪花膏不同。

老黑就是刚才那个扬言要倒立洗澡的壮汉。

他一个北方的大汉,竟然在军队里涂雪花膏,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坚决不可能!

“我不涂!什么命令都能服从,这个不能!”

这些冻疮算什么,这些都是他的功勋章。

六子沉默不语,听着耳旁的反对声音。

大家都比较反感这个皴裂膏,觉得娘们唧唧。

可他用过成柚制的药,效果惊人。

他和戚承晏反馈了一下大家的想法。

戚承晏沉默片刻,不打算勉强他们。

“愿意用就用,不愿意就算了。”

过几天温度会骤降,听说最冷会到达零下二三十度。

再厚的衣物御寒,也抵不住长时间的冰冻。

反正东西已经发放到大家手里,用不用是他们自己的事。

六子和其余人不一样,他私下还跟戚承晏多要了两罐。

第一天便将手脚和脸部都涂了一遍,着重涂了有冻疮的部位。

老黑见状哈哈大笑,放肆嘲笑着他:“六子,你别当兵了,改行当女人算了!”

六子没理他,专心涂着脚。

这双脚冻得比脸上还严重,又红又肿,一碰热水就痛痒难耐。

他厚厚敷了一层皴裂膏,拿着热毛巾裹住。

很快就要熄灯,他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得抓紧弄好。

六子顶着嘲笑把热毛巾洗干净放回了架子,准时熄灯睡觉,屋里一片安静。

老黑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口无遮拦,但是很讲义气,没有恶意。

外面飘落着雪花,在探照灯下簌簌落下,堆叠出厚厚的白色雪地。

站立的施秉挺拔如松,任由身上覆盖着一层雪霜。

一夜过去,伴随着哨声起床。

六子心中大喜,身上的冻疮果真好了许多。

只剩下轻微刺痒。

他缩短了自己洗漱换衣服的时间,趁着出门前又往冻伤处涂了皴裂膏。

毫无疑问,又被老黑嘲笑了一番。

六子往外看了一眼,说道:“今天好像更冷,老黑,你别逞能了,这不是雪花膏,是皴裂膏,对冻伤效果很好。”

老黑不屑地哼哼两声,“老子说了,要是涂了这个,倒立洗澡!”

坚决不涂。

六子劝不动他,便不再劝。

但今天出门,显然状态要比昨天好。

这种舒服的感觉,从来了边疆就再也没有体会过。

好似在肌肤表面形成了屏障,刺骨的寒风对他已经没有了杀伤力。

步伐无比轻松。

对比起来,老黑那一行人就难受多了。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早已经干裂,寒风一吹,刺痛难忍。

要是现在接触到热水,这种难受能加倍。

反正怎么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