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承晏不语,火光打在他脸上,给冷硬的汉子增添了几分温柔。
“喜欢吗?”
成柚连连点头,小脸布满惊喜,“喜欢!”
惊喜过后,她神色黯淡下来。
“戚承晏,你想你妈妈吗?我好想她啊……”
他摸摸她的脑袋,嗓音在黑夜中格外清透。
“我小时候不和我爸妈一起生活,我是奶奶带大的。”
他爸妈都有自己的工作,第一胎生了女儿,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宠爱,带在身边呵护至极。
等生了戚承晏,他父亲身居高位,母亲也有自己的事业,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带孩子。
两人一合计,便将孩子送到了奶奶身边。
等他懂事了,奶奶身体不好,他们想把戚承晏接回去,但被戚承晏拒绝了。
因为把戚承晏送到奶奶身边养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收养了战友的孩子。
在戚承晏眼中,他们是一家三口,他和奶奶才是一家人。
成柚没想到他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听得她心里像被针扎似的。
“每年元旦,奶奶会带我放河灯。”
她说:“以后晏儿想奶奶了,就放河灯,把想对奶奶说的话放进去,奶奶就能听见了。”
第109节
他那时候还觉得奇怪,笑着说:“以后每年我都要和您一起来放河灯,我有话和奶奶当面说。”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奶奶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
成柚伸手拨弄了一下河灯,闷闷道:“真的能听见吗?我要和妈妈说,下辈子眼睛擦亮一些,别再嫁给成天华这种人了。”
戚承晏说道:“虽然你爸爸不好,但你妈妈应该不会后悔嫁给他,因为有你在。”
“呜呜呜……我一点都不好,我还叫宋玉莲妈,认贼作母。”
成柚一边擦眼泪,一边细数自己的过错。
她当初要是警醒一些,也不至于让妈妈的嫁妆落到宋玉莲的手中。
现在能不能拿回来还不一定呢。
戚承晏给她擦了眼泪,将她搂进怀里。
“柚柚,我比你更差劲。”
如果奶奶看到现在的他,会不会失望。
成柚吸了吸鼻子,鼻头红彤彤的,眼睛瞪得浑圆。
“你哪里比我差?”
她觉得戚承晏在讽刺她。
戚承晏目光落在河灯上,他心里并不如脸上的神色这么平静。
“你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部队的吗?”
成柚愣了下,缓缓摇头。
“不是因为腿伤吗?”
戚承晏嘲讽扯了下唇角,声音冷了几度。
“只是好听罢了。”
他的手放在腿上,“这条腿,是我爸亲手打断。”
成柚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爸?你爸是后爸吗?”
戚承晏轻笑,弹了下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
当然是亲生的。
只不过他打的时候,并不知道会让戚承晏再也当不了军人。
成柚拧着眉,“为什么?”
戚承晏无声轻叹,和她说起之前的事来。
那时候他刚完成任务归来,按照之前的功绩,他从正营职升了副团。
在很多人眼中,他是天之骄子,能力出众,家世优越。
同一时间,他曾经的搭档在另一个任务的途中牺牲了。
他悲痛之余,被部队派出,接手了他的任务。
等他完成任务归来,还没来得及去战友墓前。
便遇到了事儿。
他这个战友的媳妇,他叫了许久的“嫂子”,亲手写了一封举报信,把他给举报了。
口口声声喊着他戚承晏对她做了不轨之事。
“不可能!”
成柚下意识便说道,不可能。
她根本不需要多做思考,几乎是反射性就只相信他。
戚承晏眸色一滞,声音嘶哑,“柚柚,为什么不可能?”
他当初和那人当面对质,那人甩出了战友的体检报告,说他不能生。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最好的证据。
戚承晏百口莫辩,当时从带他一路走过来的上级,到他的父母、带的兵,几乎都用质疑的眼神看他。
他不承认,他的父亲打断了他的腿,想逼他认罪。
没有人信他。
成柚摇摇头,“反正不可能。”
戚承晏绝对不是那种人。
戚承晏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突然就松动了。
前所未有的轻松。
成柚轻抚着他的腿,扁了扁嘴,哭得更凶了。
“很疼吧?”
戚承晏揩去她的眼泪,低声道:“不疼了,已经被你治好了。”
成柚是他的药。
治好了他的腿,也治好了他的心病。
“你爸爸太狠心了。”
儿子不认罪,他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为他澄清吗?
哪里有把腿打断,非要儿子认罪的道理。
“那你妈妈呢?”
戚承晏扯了下唇角,眸色微冷。
他的妈妈正和养子痛骂他这个儿子丢脸。
只有那个每次都能把任务风风光光完成的戚承晏,只有那个能给她脸上增光的戚承晏,才是她儿子。
成柚没有问下去,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戚承晏,他们会后悔的。”
戚承晏笑了笑,他已经不在乎他们会不会后悔。
部队虽然最后也没有给他定罪,但那个女人把孩子流了,离开了燕城。
而这件事就像是缠绕在他身上的梦魇,再也摆脱不了。
他最后去看了一眼战友,在他墓前待了一天一夜,最后选择了离开部队。
从此属于戚承晏的传说,结束了。
成柚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娇糯地安慰他:“没关系,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戚承晏本也没多伤心,听成柚这样一说,阴霾尽散。
“柚柚,那你会不会嫌弃我?”
成柚绷着脸,一脸严肃,摇了摇头。
“我不会的。”
“那我们现在可以处对象了吗?”
成柚:“……”
她怎么觉得不太对。
戚承晏是在卖惨吗?
她还没回答,便听到他说:“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
“好嘛好嘛,我原谅你了,不过以后你再跟我提分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未落,他俯身堵住梦寐许久红唇。
他又不傻,哪里舍得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