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三十号,美国众议院否决了7000亿美元的救市计划,参议院则试图予以挽回,预定周三对该案进行表决。
饭了。吃好了再看。”何言知道爸爸的规矩就是一定要一家三口一起动筷子,以前觉得这个规矩太老土了,现在感觉特别温馨。
爸爸还打点开了电视机,好一家人边看电视边吃饭,营造得跟酒店吃饭气氛一样。
妈妈边吃边聊道:“言言,你们单位最近怎么样啊?”“很好,怎么了?”“你们二表弟欢欢公司里裁员,说经济不好,开除了好些员工。现在欢欢失业在家。”“欢欢在一家外贸公司,听说效率还不错的。怎么说裁员就裁员啊?”爸爸插嘴道。
“那就是了,今年外贸特别难做。”何言做了期货对各个行业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你小姨的女儿明年毕业,现在到处找实习单位……”妈妈继续唠着家常。
电视里播放的一条新闻突然让何言竖起了耳朵:“今天,美国众议院否决7000亿美元的救市方案,美股急剧下挫,道指暴泻777点,是历来最大的点数跌幅,单日跌幅高达百分之七,亦是1987年环球股灾以来最大的跌幅。市场信心薄弱,道指不断沉底,10000点的关口岌岌可危……”国内因为节假日休盘,但是今天是星期一,外盘是开盘的。
何言连忙放下筷子跑到房间打开电脑,打开行情软件一看,外盘果真绿油油的一片,真是个黑色星期一啊!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她边看行情边接听电话:“喂,张先生啊,哦,是啊是啊,什么?留了多单?”……爸爸不悦地叫唤道:“先吃完饭不行么,那么着急看电脑。”“是客户的电话!”何言捂住手机,对爸爸叫道。
“噢呦,你这是什么工作呀!吃个饭也会有那么多客户电话!”何言一个接一个电话没完没了,妈妈也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何言吃了一半肚子也饿着,但客户电话不能不接呀,一边安慰做了多单的客户,给出国庆上去后该如何补救的措施;一边为做了空单的客户开心,还要帮他们决策国庆上去是继续留空单还是获利平仓;此外还要恭喜没有留单的客户,避过了一次风险,为没有留空单的客户惋惜……反正不管是赚钱还是亏钱,没赚也没赔钱的投资者都要抒发下内心的感慨。
有人说期货是魔,做期货的人就是着了魔的人,忽喜忽悲;也有人说期货是欲,做了期货的人不是清心寡欲就是欲望膨胀;更有人说期货是毒品,做了期货的人就再也离不开它,于是有人发出感慨:爱他就让他做期货,恨他也让他做期货!何言十分关注美救市计划。
第二天,也就是三十号,美国众议院否决了7000亿美元的救市计划,参议院则试图予以挽回,预定周三对该案进行表决。
直到十月二日美国参议院才以74票对25票通过了布什政府提出的7000亿美元新版救市方案,美参议院投票表决的救市方案总额从原来的7000亿美元提高到了8500亿美元,增加了延长减税计划和将银行存款保险上限由目前的10万美元提高到25万美元的条款,目的是安抚紧张的美国公众及支持经济增长。
预料可望对全球股市都有帮助,且将对众议院造成压力,一些众议员正考虑转向支持法案。
二零零八年十月六日,这是让中国期民永生难忘的日子!国内期货市场,至当天收盘,包括黄金、燃料油、铜、玉米、大豆、白糖等19个期货品种主力合约全线跌停。
这是继外盘暴跌之后,国内“凶猛补跌”。
19个品种一直封死在跌停板上,唯有棉花主力合约901一枝独秀,但是在下午交易最后半小时内,也难逃厄运,被狠狠地摁在跌停板上。
至此国内商品期货19个品种全线跌停直至收盘,惊魂一幕实在震撼人心!此刻,所谓基本面和技术面都毫无作用,人心,市场信心,在瞬间崩盘。
多头阵营全面瓦解,偃旗息鼓,兵败如山倒。
又是一轮狂风暴雨的洗礼,江湖还是这个江湖,不见刀光剑影已然血流成河,成王败寇,此番“百年一遇”行情就将旧人换新貌,一代代血祭江湖!信禾期货散户大厅里发生暴乱。
不断传来留了多单小散暴仓后的惨叫声,哀鸣声,还有部分小散留了空单的赚钱后噼里啪啦疯狂的吵闹声,太恐怖了。
吓得信禾的员工都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去,手哆嗦的都拿不住鼠标了。
“马上开会!”期货公司都进入了警戒状态,由于开盘就是跌停板,行情来得太惨烈,根本没有给多单砍仓喘气的机会。
用很多头的话来说,假期前很多商品都在反弹,但是假期一上来就直接送一个跌停板,无声无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根据很多老期货的经验,这样的情况还会连续出现跌停板。
要是这样很多客户保证金要不够,如果第二天集合竞价时间平不掉亏损头寸,那就会出现更多暴仓甚至是穿仓的事故!风控部已然调不出人手,市场部和客服部紧张地电话通知追加客户保证金。
然而赚钱的空头也是心急火燎,因为按照交易所规定停板之后按照常规就会扩板,比如白糖跌停板百分之四,第二天就变成百分之六,如果再来一个跌停板的话,空头自然赚钱,但是相应多头在劫难逃!“你好,李先生,你可不能盲目抄底啊!虽然美国通过了救市方案,但是方案对市场的影响到底如何,我们还不能判断,建议您先观望段时间吧……”“金太太您先冷静下,市场接下去会怎么走,我们也很难预计的……”静静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头开骂了。
“朱总,风控跟我说您账户保证金不够了,您看您是否方便在明天开盘前把资金加进去?哦,哦,好的,好的……一般情况下,我们给你挂出去都会成交,全抢平了是吧?”“哦,是不是扩板,这个我们要等到交易所的通知,如果下通知的话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让人惊叹的是出现了铜、橡胶、大豆、豆粕等品种连续三天的跌停板。
而根据交易所规定:三板抢平制度,也就是在出现第三个板后,无论多单还是空头,赚钱还是亏钱都会由期货公司强行平仓。
平仓是根据赢利规模随机配对产生,这就意味着,赚了钱的也要遭到强行平仓,为了对冲亏钱的仓位。
“什么!三板抢平?交易所还有这样的制度的啊?那我赚钱不是一样也会被平仓?如果再来个跌停板不是与我无缘啦!”乐天对国内期货市场的制度不是非常了解,但这样的情况本身发生的概率就比较的小,所以很多投资者不知道,那是正常的。
“是啊,连续开在跌停板上。多头资金根本逃不出来,期货市场是有人买才有人卖的,所以多头要逃出来,必须同时让赢利的空头买入平仓。这也是保护资金安全,现在很多投资者暴仓,很多期货公司也被连累了。”何言解释道。
“如果跟交易所关系好,是不是就可以空头不平仓去平别人的啊?”乐天好奇地问道。
“已经有期货公司为大户去走后门了,但是都被交易所的领导给训出来了!尤其是大户本身赢利多,那是肯定会被强行平掉的,有些赢利少说不定运气好就少平几手。”“那不是全靠运气了!”“是啊,这时候真的只能靠运气了!不过,甘兰馨甘总教了我一个办法,你可以试试,说不定有用!”何言神秘道。
“怎么?”乐天认真地听着。
“明天你就主动平仓,不要等期货公司给你强平。记住先挂空单,后平仓!这样你平掉了赢利的头寸,把浮动赢利变成了平仓赢利,又立刻重新空回去,捡回空单,这样在交易所机子上显示就是新开仓,浮动赢利少根本不会给你强行平仓。”“太好了!明天我就这样做!”“但也要靠运气,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空得回去。不过,期货公司强行平仓的时候应该有机会抢到部分空单的!”第二天,小艾欣喜若狂地电话给晨风:“我们主力合约的多单全部平光了!远月的空单还在,这样,后面还有空单的话,我们就可以赚钱了!”晨风在电话那头叫好,何言在隔壁听见倒是以为又发生什么极端行情,连忙跑出来。
“何言!我们要赚钱了!”晨风挂了电话对何言大吼道。
“好像没见过钱一样,低调点,免得多头听见了来杀你!”何言笑道。
晨风忙捂住了嘴,闪到一边,小声对何言道:“小艾说,如果年底赢利就嫁给我,不是谈恋爱,哈哈!”
何言期货大讲堂
系统性风险:比如突然国家推出印花税,股市的“530”事件就是典型的一个系统性风险,人们没有预计到的市场风险,往往由一个政策引发的。
金融海啸也是系统性风险。
麦乐天就是使用了市场间的对冲手段成功避免了系统性风险带来的损失。
股指开出来后,大资金在转嫁系统性风险上就有了个更加理想的规避工具了。
第五十一章 杀人于无形
甘志强安抚了圆圆和她妈妈留在加拿大,自己赶了回来。
他没有回家而是先直接回到公司,章宏富听说志强回来了忙迎了出来。
“你可回来了!”“怎么了?国庆而已,我多休了一星期的假,当然得回来上班啊。”志强感觉章宏富也太热情了一点。
“哦,唉!”章宏富唉声叹气。
甘志强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问道:“怎么了?”还没等他开口,志强叫了起来:“怎么公司账户的空单没有了呢!啊?谁做的!”说着目光转移到章宏富身上。
章宏富也很意外,忙凑上前看账户情况,果真没有了空单!“空单一直在的呀,怎么会空仓呢?真奇怪!”“那就是说不是你平的,也不是我平的,还会有谁敢动账户?”甘志强反问起来,话锋一转问道,“爸爸他知道这件事吗?”“他……郑总已经几天没有看到他了,我还以为他跟你们一起走了呢……前天,他来公司,身边跟了四个保镖,他的神色很木讷,一点精神都没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下糖的情况。我们生产研究部预估出了明年的产糖数据……”章宏富边回忆边说着,他知道公司资金紧张欠了外面很多外债,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国庆还没有放假就看不到郑世雄和甘志强,还以为他们跑路了,这会儿回来他心里又开始打鼓了。
志强低着头思索起来,问道:“那有没有说明年什么情况吗?”“减产,会很严重!”章宏富严肃肯定道。
说着去找了那份数据报告。
“确定?”甘志强脸上肌肉一抽搐,眼神炯然接过报告浏览起来。
章宏富在一旁说着:“我以为你跟郑总通过气,才会平了空单。现在价格也反弹了一点,比其他品种都抗跌……”志强不理会他的话,现在公司资金紧张在期货的头寸本身也不多,谁平仓已经不是重点了,他合上报告,立刻往外走,丢下句话,“我回家一趟!”章宏富等他一走立刻查账户怎么会空单被平仓的,不查不知道,原来竟然是刚才被平掉的!这是怎么回事?甘志强自己平的?一回到家志强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平头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保姆看到甘志强回来,就帮他接过公务包,“他们是什么人?”保姆小声道:“说是保护老爷的。”那两人已经站起来,对甘志强发问道:“你就是甘志强吧?”“你们是什么人?”甘志强很警觉地问道。
“哦,我们是来保护郑总的。”平头说话很有礼貌。
“保护郑总?谁让你们来的?”甘志强有点迷糊,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用意。
两人互相耸耸肩,表示不能回答。
这时郑世雄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人,“志强你回来了。”“爸爸,”志强叫道。
他发现郑世雄脸色苍白,头发似乎也白了许多,眼中已没了当初那骄傲的神色,已然是一个木呆的老头。
志强忙跑过去搀扶郑世雄,突然他疼痛地叫起来,“怎么了?”志强拉开他的睡衣,居然都是一片片的乌青!“是你们打的?!”甘志强怒斥身后的两人。
郑世雄忙拉住了他,摇摇头,挥挥手,意思是不要跟他们吵没用的。
“是他自己不听话,想跑想自杀!”两人目中无人地走下来,郑世雄见两人走到身边,习惯性地用手遮住了脸。
“放心吧,郑总,我们不会打你脸的!把你脸打肿了,你怎么去跟人家要钱啊!”甘志强双手捏成了拳头,敢怒不敢言。
“我……我要上厕所。”郑世雄吞吞吐吐道。
“我陪你去。”志强刚说完,一个平头就走过来道:“不用麻烦你了,我陪郑总方便去。”志强看着他带着郑世雄进厕所,心里极为难过:连上厕所都要盯着!这些人一定是魏子语这个女人派来的!甘志强压抑着怒火,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的苹果,叫道:“吴嫂!水果刀呢?”“他们说怕老爷想不开,都给收起来了。”保姆忙跑过来战战兢兢道。
甘志强挥挥手,直接连着皮就咬起苹果,看着那保镖虽然在看电视实则在监督他。
等郑世雄一出来,甘志强说道:“爸爸,我约了老鹰明天晚上吃饭谈钱的事。他是你的老部下,现在你有难,我们一起出面,他应该会给点面子。”郑世雄点点头,看了眼身边的保镖,他们也点点头,郑世雄脸上才挂了点笑容。
“爸爸,是不是你平了公司白糖的空单?你认为明年减产会涨?”甘志强突然问起来。
“明年减产是事实,但我从来没有碰过公司账户,你知道我是不会自己动手的。”郑世雄也感到很奇怪。
“哦,那肯定是章总做的。我想说现在涨跌还是未知数,生死也是未知数!”说完志强就回到了房间。
郑世雄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一直在揣摩甘志强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这么句话?第二天晚上,四个保镖开着郑世雄的车送两人去约定的基跃大酒店吃饭。
基跃酒店的一二三楼都是商场,四楼是一个开放式的餐厅,有三部电梯与两部楼梯式电梯,分属五个方向。
老鹰已经在大厅里等候了。
“郑总你好,本来可以到房间的,没想到这里生意这么好,房间都订满了!”老鹰内心对郑世雄还是很尊重这个曾经的老板。
虽然知道今天郑世雄是有求于自己,但还是要求自己买单。
“呵呵,这里的生蚝比较有名啊,生意都特别好。”志强笑道。
“没事没事,哪里吃都一样!”郑世雄难得的低调不摆阔气。
老鹰看到他身边四个保镖起初怔了一下,看见志强使眼色就会意了,忙对四个保镖道:“四位兄弟也坐吧,一起吃顿饭,也难为你们了。”老鹰等他一坐下就给他倒茶,说道:“郑总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现在效益那么差,要不是做对了几张期货单子,很多人都要去吃西北风呢!我看啊,最近糖也跌得太不像话了,这样生意怎么做啊!我卖一颗糖还得赔钱。”“是啊,金融危机一来,期货跌得凶,现货跟着期货走,也一直萎靡。”志强接过茶杯郑重其事道,“不过我们派人去主产区采了样本,经调查研究,明年的糖可能严重减产。”“这样吧,我想糖价这么低,我也想备点糖。我会把货款先打到你们公司,开榨后再把糖发给我好了。价格你们定吧!”老鹰不假思索道。
他也明白总得找个名目来要钱吧,现在喊减产,会不会早了点?或者只是个托,让人去买他的糖罢了,这钱老鹰也没想着会要回来,就当给他过冬度难的。
江湖救济的事年年都有,只是今年特别多。
“真的,的确会减产。”郑世雄说话有气无力但语气很坚定。
他一定是看出来老鹰的意图,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会买糖付款只是看在老关系上救的急。
郑世雄向来清高,现在却要自己跟“骗人要饭”一样,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他倒希望老鹰能相信他的话。
“金融危机已经影响到实体经济了。大家情况也差不多,您啊也别多想了。我们得等待时机。”老鹰拍拍郑世雄的肩膀,他明白郑世雄的性格,安慰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做期货也是,什么基本面和技术面在现在看来都已经微不足道了,市场参与者的情绪很重要。即使未来真的减产,那市场什么时候会接受呢?涨跌一切都是未知数,生死也是未知数。”甘志强漫不经心道。
郑世雄一怔,总觉得志强要告诉自己什么,就在这时,突然——酒店停电了!“啊——”一片漆黑,大家都慌了神,更有人尖叫起来。
郑世雄突然看到墙上五个出口通道的墙上有荧光笔写着“1”“X”“Y”“Z”“L”……“郑世雄跑了!”“大哥,你看墙上!”“1?X?Y?Z?L?”“妈的,跟老子玩越狱啊!”“怎么办啊?”“1和L特别,你们俩往这里,我和小黑分头找人!”约摸十分钟的样子,酒店的灯亮了起来。
四个保镖坐电梯下楼梯,到了商场四处找人,老鹰闪进超市,其中一个保镖看见跟了上去……志强与郑世雄走安全出口,爬上了基越酒店的顶楼。
“哈哈!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没有跑到楼下而是跑到楼上,电梯里有摄像头,楼梯没有他们找不到我们。”志强兴奋道。
“原来未知数就是X!呵呵,我一直觉得你似乎有话要告诉我!”郑世雄跑得气喘吁吁但十分激动。
“我怕如果我们两人不能一起跑掉的话,我可以拖住他们,你就知道往哪里跑了。”志强说道,“我其实早就回来了,看到你被魏子语软禁起来受到折磨,马上就设计了这么一计。我知道魏子语在公司和家里都装了窃听器,所以很多话我不能直说。”“好!好!”郑世雄感慨道,“唉,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啊!”“总比在她眼皮底下做人的好。”志强走动了下,查看周围是不是有别人。
“谢谢你!”郑世雄对志强道。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你活着。”志强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坦白道。
郑世雄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志强说错了,疑惑地看着他。
“郑世雄,你还记得甘罗胜吗?”志强顿了顿,郑世雄脸色大变,他继续道,“我就是他儿子!”郑世雄简直不敢相信,不禁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志强。
竟然越看越像甘罗胜,以前总觉得志强面熟,但是总联系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