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救你,为你续命,让你活下来的都不是我,是他,他才是这霁雾山真正的主人,我只是因为一个承诺,替他担下了这个虚名。你们的命运,因为一盏引魂灯笼,在一开始就被联系在了一起,我见你一步步要将他逼上绝路,想要阻止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看着你们相互伤害,直到一生一死才能方休。”
“白芷……”玉桑侧头看他,想要说话,却被白芷摇头止住,仰头望了望飘着大雪的天空,随后抬步下阶离开。
“我替他守了两千年的秘密,现在终于不用了,霁雾山是他为你而建的,你留下吧。”
白芷离开,玉桑在廊下立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雪中,愣愣出神,直到感觉旁边多了一个人她才回神扭头,发现华仪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旁边。
“华仪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华仪笑着开口。
玉桑笑了笑,微低下头,如往常一样拉了华仪的手握住。
“玉桑,记得你曾问过我,当初为什么离开太液岛,你还想知道吗?”华仪微笑着问。
玉桑脸上的笑容有些许的僵滞,随后又用一个笑容掩饰过,道:“只是随口问的,不必非要告诉我。”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那是因为当日我知道你偷了苍龙剑和引魂灯笼,知道你将燕七歌的魂魄投入凡界,我就告诉了白芷,他知道后为了保燕七歌这个执友,竟然想杀了你以绝后患,紫凤知道后他恨极了我,我只得离开。”
“这不是你的错,你兴许也只是觉得不放心我,是紫凤迁怒你……”
“不是迁怒。”华仪将玉桑的话打断,望着外面的大雪,隔了许久才像是狠下决心一般开口,道:“其实我曾是想你死的。”
玉桑脸上的笑意僵住。
“其实,你也都察觉了,对吗?否则那日你不会问我为何要离开,你不过是在试探我。”
“华仪,我那日没有逼问你,以后也不会,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
“不,我要说。”华仪摇头否定,微微睑目,道
:“我受够了这两千年的自责和内疚。”
玉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淡漠,拉着华仪的手渐渐松开收回,她意识到,当一个真相被揭示时,那个被视为姐姐的人正在一点点远离自己。
“你做了什么。”玉桑发问。
“两千年前,敌军围住大靖城时,是我悄悄打开了城门。”华仪微仰起脸闭眼说出来。
玉桑侧头看华仪闭目的侧脸,脸上看似平静,但却身子却止不住微微颤抖,半晌才声音发颤地问:“为什么?我对你就像亲姐姐一样呀。”
华仪的眼角溢出了泪水,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道:“你说的不错,我喜欢紫凤,从一开始就喜欢,可他注定会娶你这个公主,那时我真的恨你,恨透了你。
“就为了这个,你就当了内应,把大靖城所有人的性命都送了出去。华仪,你糊涂呀,你好糊涂。”玉桑扬手,狠狠一巴掌落到了华仪的脸上,华仪毫丝未动,玉桑自己却泪流满面。
“紫凤一直想要阻止你寻找魂器,是在保护你也是保护我,他怕你知道真相,发现所有人都在那场灭族中扮演着不可告人的角色,甚至包括你自己。走到结局,对任何一个人来讲,都不是胜利,都没有任何可值得高兴的,甚至是带来了更大的痛苦失败。”
玉桑听着华仪徐徐道来,缓缓扬手在指间凝聚灵力指向她的眉心,华仪慢慢睁开眼睛迎视她,露出微笑,没有丝毫的害怕或是闪躲。玉桑狠狠扬手一击,但却没有落到华仪的身上,而是将旁边压着厚厚积雪的一处木制廊檐就齐腰断掉,瓦砾和积雪轰然塌下发出一阵巨响。
“我一直将燕七歌当成杀我族人的凶手,把白芷当成是骗我的人,甚至也怨紫凤都对我隐瞒欺骗,可是你,我一直当作姐姐的人,你才是从一开始驱使件事情的源头。华仪,我真的好恨自己,恨我现在不能狠下手杀了你!”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那天看到大军入城我就立刻后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糊涂……原谅姐姐好吗,求你了,求你。你一直不问我,不去想,其实就是不想失去我这个
姐姐,不是吗?”华仪伸手欲拉玉桑,声音恳切而无助。
玉桑挡开华仪伸过来的手,冷笑道:“后悔有何用?你的后悔能换回风间族人的性命吗,你能让燕七歌不死吗,你能让我忘记这两千年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煎熬吗?你说的不错,我一直故意不去想,故意装作不知道,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姐姐,但现在你已经讲出来了,我再也不怕了。”
玉桑甩袖转身开,华仪站在廊檐下看着她的背影,眼泪滚落,眼中是不舍和难过,却再没有出声请求。
忽然,玉桑听到背后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一声重重的关门传来,玉桑猛然回过头去,发现面前多了一层结界将她阻挡在了原地。
在玉桑还不明情况之时,华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道:“如今你已经将神树复活,冥渡之门将再度打开,你的夙愿会得以实现,希望……希望风间族所有亡魂都能安息。”
“你想做什么。”玉桑心中升出不祥的预感。
“玉桑,你已为风间族背负太多,如今还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手下,这一切皆是由我挑起,我带来的灾难,却要你承受这样残忍的惩罚,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愿意再活在愧疚之中,我欠你的,欠风间族的,也许是还不起了,能做的,就只能这样了。”华仪的声音自屋内传来,随后屋内散发出强大的灵力。
玉桑凝力在掌狠狠一击,破了华仪的法术,快步跑回去击落门后的插销推开门,却发现屋内已经没了半点华仪的影子,华仪平日从不离手的罗扇掉落在燕七歌的脚边。
玉桑微微睁大眼睛,挪动步子地走过去,弯下腰拾起罗扇,就看到两朵绯色的樱花自画扇上飞了出来,如蝴蝶般在面前飞了一圈,一朵花在了玉桑的手背,一朵落在了燕七歌的掌心,碰到肌肤之时,两朵花都像是墨汁一样溶化,在肌肤上留现了相同的一个花形印记。
随着肌肤上像是纹身一样的印记显现,在炉边昏睡着的人动了一下手指,随后醒来,慢慢放下了支着额角的手,缓缓抬起头来,看到是玉桑,露出了笑意,道:“是是你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