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二位,这是何地?”
“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玉桑有些不信地问。
“刚才?刚才发生何事?”男子不解地看向玉桑。
玉桑刚又要说话,燕七歌却抬手示意她停下,收起原本在指间凝聚的灵力幻剑,提着灯笼上前一步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胡,字子悦。”
“你可还记得你做过何事。”
“我……我记得然儿要出嫁了,我到江边祈求江神为我示意,然后……然后……”胡子悦的脸色随着回忆一点点开始变化,他紧皱起眉头,然后捧起自己的额头似是极为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然后你可是答应了谁什么事。”燕七歌淡淡地问。
“他说能帮我与然儿永世不分,我们能永不分离,只要我甘愿交出自己的魂魄,他就能帮我留下然儿。”胡子悦闷声痛苦地回答。
“他现在哪?”燕七歌上前一步发问。
但还来不及听胡子悦回答,燕七歌忽然传来一声闷哼,眉头微动,眼神变深沉而愤怒,他慢慢侧过身去,发现自己的腰际正深深扎着一支鱼骨匕首。
“你毁了我所有的努力,你该死……”柳茗然眼里泛着碧绿的光,狠狠地出声,同时又将握着的鱼骨匕首刺深了几分。
燕七歌皱眉,但却未待他有所言语,一旁的胡子悦慢慢站了起来,睁大眼睛颤抖的声音叫起来。
“然儿……你是然儿……”
柳茗然闻声侧过眼,发现是那个自火光中摔落出来的男子正在看着自己,目光深情而吃惊,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泛着碧光的眼冰冷无情。
“我是子悦,我是子悦呀。”胡子悦激动地说着,伸手就去拉柳茗然的手腕。
“不要。”燕七歌出声阻止,但为时已晚,柳茗然侧手为掌狠狠拍在了胡子悦的额头,他的魂魄在他不敢置信的表情里一齐四下飞散,随后柳茗跃身飞走
落进了连片的芦苇**中不见踪影。
在柳茗然逃跑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玉桑一眼,显得有些不解,这让玉桑不由心头一紧,因为就在刚才,她看到了柳茗然在背后的偷袭出手,她却没有阻止,显然她是发现了。
燕七歌顾不得去追柳茗然,迅速将引魂灯笼高高抛起,曲指捻决,以指为笔在空中划出数道召魂用的符,将胡子悦的散魂困集于中间不让其四散,再以牵引之术将散魂引进灯笼,待他收回手时已经是满头细汗。
看燕七歌身形趔趄,玉桑上前扶住他,发现他浅色的衣袍已被腰际的伤口渗血染红了一大片。玉桑这才想起,燕七歌虽厉害,可他毕竟也是凡胎,这一刀伤的着实不轻,流这么多血出来是个人都受不了,不禁有些担忧,问:“这伤口好深,你还撑得住吗?”
燕七歌侧头看玉桑,面色泛白,抬手摇了摇似乎是想要否认,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子软软地到在了玉桑的肩上。
“燕七歌,燕七歌……”玉桑叫了他两声,见他丝毫没反应,才知道他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玉桑扶着燕七歌,左面四顾之后目光落到了旁边大火烧过后的残石上,伸手一探,便有一样东西自石后飞起被玉桑握到了手中,正是刚才自火光中飞落出来的那样东西,那只她曾见过的八角祭魂盘。
玉桑的嘴角露出笑意,将祭魂盘收起,再侧眼看看自己肩头的燕七歌正双眼紧闭,又有些觉得对不住他,但若不如此,让柳茗然袭击他,她又没有机会在这种情况下拿走祭魂盘。
“燕七歌,别怪我。”玉桑嘴里念叨着,扶起他走出火墙。
那辆他们来时所乘的马车还在,玉桑将燕七歌安置了进去,再看燕七歌,大半的衣衫已被血浸染,脸色白得跟宣纸一般,再这样下去估计他就要一命呜呼了。思量片刻之后玉桑从怀中取出平日用来装妖物内丹的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一颗通体莹白的丹药塞进燕
七歌嘴里,运气帮他咽下后转身下车。
“从这一刻起,你所经历的事情在下次醒来后都会忘记。”
立在马车旁,玉桑闭目听风,捻指于胸前许久,周身渐渐散发出银白色的光,直到那光芒将她包围淹没,她取出白玉毫笔在面前用力一划,天地之间就似是被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飓风自裂口处刮出来,将玉桑的头发和衣裙吹得向后飞扬,她翻身一跃跳上马车牵起马缰狠狠拍了一下马臂,那马就嘶鸣一声冲着那道裂口直奔而去。
马车通过裂口,玉桑被巨大的风力吹翻跌进车厢内,随后马车猛然摇晃着向前颠簸,玉桑努力揽住昏迷的燕七歌不让他因颠簸再受伤,不时马车狠狠撞到了什么上后停下。
前一刻的天翻地覆归于静止,玉桑抬起头听了听,四周十分安静,起身将燕七歌重新扶着靠回马车的厢壁上,她掀开车帘走出去,一幅巍峨壮丽的景象就映入眼帘。
数十丈高的红色高墙左右铺展,一眼看不到尽头,红瓦白墙的四角飞檐城楼高耸于面前,雕栏刻龙,描金漆,四角威坐鸾兽面向四方,弯兽口衔琉璃灯,下束金铃铛,从前那四盏琉璃灯长明不灭,而灯下的金铃铛在有风的日子里就会吹奏出悦耳的曲子,那乐声和灯光向征和传递着风间一族的魂旨,有风即行风间,有灯即引魂归,风过千面不息,灯照四方不灭。
但是现在这里灯灭风息,四周安静到没有任何响动,如同真空实的一般。玉桑跳下马车,牵起马缰上前,推开那扇红色的大城门,随着吱呀的门轴转动声,一幅宫城景色就尽展眼前。
只是这里并没有外城墙所见的那般富丽恢宏,这里有的只是断井颓垣,曾经高耸入云的金色宫殿已然退去光泽,偌大的广场上尽是荒草断壁,和大火烧过的残迹。玉桑重新跳上马车,挥动马缰**,沿着大理石铺就的直道一路向前,穿过坍塌过半的午门,再穿越残破的中央大殿,所经之处唯有马蹄和车轮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