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心里在暗笑,若真是担心,怎不见她去寻下自己,反是和燕七歌在这里相聊甚欢?她这是话里有话,明里说是担心,暗里却好像又在说自己去得久了。
“东西买回来了,给你。”玉桑将装着衣服的小包递给茗然。
“辛苦姑娘走一趟了,进来吃些酥茶吧。”茗然轻言细语地笑说。
“我不饿,不吃了。”心情不佳,玉桑也不愿多与她客套纠缠,随手将衣服塞进茗然手里便转身离开,却不想茗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玉桑回头,只见茗然已然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姑娘这是在气恼茗然吗?茗然自知本应送命江中,是燕公子救我性命,我本应为奴为婢以报公子和姑娘的大恩,却不想还要劳烦姑娘为茗然操劳……是茗然的之错,还望玉桑姑娘不要记怪……”
虽说玉桑的确不愿为燕七歌跑腿做事,但心里却丝毫未有过责怪茗然之心,看她这姿态言语,就明白茗然这番话说着无非是给屋里的燕七歌听,一来更显得自己可怜,二来又在无形中让燕七歌觉得玉桑是不喜欢自己,可真是用心良苦要博燕七歌的怜爱。
她以为燕七歌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公子哥,见了她这般的模样便会同情她,然后就爱心泛滥?那她可就错了。玉桑暗自笑着,觉得茗然这下是打错了算盘,若放别的普通男子,她兴许能博个满彩,可偏偏这是燕七歌,他见过多少妖物幻化的美貌女子还不一样说收就收了。
可就在玉桑以为燕七歌不会理会她的作戏时,坐在屋里的燕七歌已经起身走过来,负手看着玉桑,面色带着微微愠怒,道:“你不过是个婢女,让你去做件小事都去了这样久,茗然是好意让你吃些茶,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何故还如此无礼?罚你面壁跪上半个时辰。”
“我……”玉桑不服气,刚要说话辩解,却不想茗然已抢先她接了话。
“公子莫气,是茗然劳烦玉桑姑娘了,是茗然拖累公子……若是公子要罚,便罚我吧,不要怪玉桑姑娘。”茗然说得声情并茂,泛泪的无辜双眼,配上那她如弱柳扶风般的身姿,活脱脱一个身世飘零无依,才幸得人相救性命却又遭人不待见的可怜模样,真是配得上楚楚可怜四个字。
“既然是茗然开口,那么就改罚你不许食午膳,下去吧。”燕七歌说着,挥了挥手让玉桑离开,似乎不想再见玉桑。
玉桑感觉生了满肚子火气,站在门口盯着燕七歌没有走的意思,茗然看到火上浇油的好时机,明知此时玉桑心里恨着她挑拨,还故作无辜地伸手去拉玉桑的手,笑着道:“还望玉桑姐姐不要气恼,要怪就怪茗然,我愿奉茶向姐姐赔罪。”
“不必了!”玉桑甩开茗然的手,狠狠瞪了屋里的燕七歌一眼,快步离开。
看着玉桑愤然离开的背影,茗然侧目以余光扫过转身进屋的燕七歌,唇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瞳孔中有浅碧色的光一闪而过。但也仅地一瞬,随后又恢复如常,重新以一副温柔的模样悠悠转过身移步走向燕七歌。
从茗然那里受了委屈,玉桑就跑出了客栈,出门时已过午时,日光正烈,街上行人甚少,摆摊的人也差不多都收了摊子回家,不宽的街道上显得十分空。
在街上走了两圈玉桑感觉腿有些酸了,一觉得累便犯起了困劲儿,恰巧见到一处巷口有棵粗槐树,树粗叶繁,枝节盘错,她左右四顾一下,见没人留意便轻身一跃落在了上面,寻了处斜伸出去的粗杆躺下。
“还是睡觉舒服。”玉桑感叹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手又从袖间取了块丝帕覆在脸上,以防有蚊虫趁她入睡前来叨扰她的脸。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感觉有阳光在自己眼前摇摇晃晃映到眼里,她眯起一线眼,侧仰过头看了看
,发现好像是有人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树枝上,那人逆光而立,辨不清长相,身着金甲,手执长剑,异常霸气威严,竟是记忆中那个领军杀进风间皇宫的人。
玉桑的睡意顿时全无,想要坐起身子,将那人看清楚,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只能仰躺在树枝上看着那个让她国破家亡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谁,你是谁……”玉桑努力地冲那人喝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看清他的长相,却因为逆光,她只能看到他身上的黄金甲胄发出的耀眼光芒,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
渐渐地那人周身的光芒变得刺目,他的身子开始后退着溶进光芒消失,玉桑着急地更加努力挣扎,同时大声地叫着:“你不要走,我要杀了你报仇,报仇……”
最终玉桑在一声低叫中惊醒,猛然睁眼,身子从槐树枝上翻落,她顾不得多想,赶紧伸手攀着槐树干借力一**,双脚迅速踏过旁边的枝干,借力一个翻身重新侧卧着落回树干上。揉了揉眼睛,看面前只有细碎的槐树叶在摇晃不定,阳光从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根本没有半点人影,一切都是梦。
“真险。”玉桑轻舒口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树下,发现树下不知何时已站了个人,那人生得张好看的脸,着一身白衣,负手于身后微微仰头着正看着树上的自己,可不就是燕七歌。
“怎么是你,不用陪着佳人吗。”玉桑侧卧在树干上没好气地问。
燕七歌并没有应她的话,轻身一跃,就落到了她旁边的一只树干上,负手看了她一阵儿,竟露出了些笑意。
“笑什么,没瞧本妖正生着气吗?”虽然燕七歌笑起来真心好看,可玉桑还是很气恼他。
“那就扰你生气了,你继续吧。”说着,燕七歌竟然真的纵身一跃重新落回了地上,负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