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与王爷单独说几句加入书签
“那你呢?”他不回答,反问道。
骆灵轻笑,是了,自己都没有确定的事,为何要问人家?说不定不管娶的是谁,对着自己的妻子,他都是一样的关心体贴。
“我……我喜欢啊!”喜欢你的样子,喜欢你的脸红,喜欢你对我此刻的好,但那不是爱!她在心里说道。
宁轩莞尔:“我也喜欢。”
宁轩做了一锅鱼汤,鱼是湖里养的,薛桐捞了放在厨房的,兴许是她明日的午餐,却被宁轩熬了给骆灵喝,他自己也陪着她吃了一点,想来晚宴时光顾着喝酒了,并没有吃饱。
吃完后,两人来到院子里,在石凳上坐下,守着满院绿竹,习习凉风吹过,很是惬意。
“不知道太子殿下还守在新房外不?”骆灵看着湖的那一头,唇上带着笑。
“也许已经发现咱们不见了,但他定然猜不到你我去了哪里。”
在人前,她依然叫他王爷,说话也守了规矩,在人后,她的小新娘并没有将他当成高高在上的王爷,说话时不像几个兄弟的王妃,一口一个“妾身”,无形中拉开了夫妻间的差距,她没有用谦称,用一种平等的态度与他相对,这样很好!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骆灵与她,是截然相反的性子,一个冷若冰霜,一个言笑晏晏,可是在这一点上,两人惊人地相似,母妃从不曾在父皇面前自称“臣妾”,她从来与父皇说话,都是说“我……”
想起母亲来,宁轩的心微微刺痛。
他布下天罗地网,还是让刺客逃走了。他记得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双异于常人的眼,深色的瞳孔里,有着一抹微蓝,应该不是大庆朝的人,是敌国的奸细吗?他为何要刺杀母妃?
最让宁轩不解的是,母妃被剑刺中,还有一口气,她阻止了宁轩,不让他去追刺客,这才让那人有了时间逃走。
“轩儿,不要……”她的目光在涣散,但是去拉紧了他不肯松手,她的目光中有着祈求。
她是他的生母,尽管对他从来冷淡,又如何读不懂那目光的含义呢?她是在求他,求他不要追那个刺客。
是什么人,竟然令她如此牵挂,就算死在他的剑下,也要护他周全?宁轩的心瞬时坠入谷底。
皇上对皇贵妃萧氏的宠爱,天下闻名,多年来却未曾换得萧氏真心一笑,就算对两个亲生儿子,亦是冷淡如路人,宁轩本以为她是个不懂感情的人,天生冷淡,但是那一刻,在那双盛满了祈求与痛苦的眼里,饱含了深深的情,他明白了,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不懂得感情,她只是对这个皇宫、对这个皇帝、对他们兄弟二人没有感情,她的感情给了另外的人。
那是个什么人,他不知道,但是一定与这名刺客有关。他为何要杀她,亦成了无解之谜,只有寻到那人,才能够弄清事实的真相。
所以他违背对母亲的誓言,也要将刺客找出来。
昨日在骆府,他又看到了那双淡蓝的眼,他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心想着要将他擒下,与之争斗时,他拼尽全力,可是那人功夫在他之上,看得出来,那人并未尽全力,他后悔没有多带人手,竟然只身前往,若是早早埋伏了人,定然不会让他那般容易脱身。
两次了,那人在他手中逃了两次,再有第三次,他绝对不会让之走脱!
门扉轻轻一响,是瑞儿进了厨房,片刻功夫端了个药鼎出来。
“薛姑娘还未睡么?”骆灵问她。
“姑娘一向都是白日歇息,晚上不眠的。”瑞儿笑道。
“玩儿通宵啊,又没网,让人佩服,她做些什么呢?”骆灵问道。
“姑娘看书、制药!”瑞儿笑道。
宁轩问她:“什么网?夜里不睡,与网有什么关系?”她发现了,她说的话,有很多时候让人听不懂,四年前他以为她是傻子,那是傻话,四年后的今日,她不傻了,可是说的话一样让人听不懂。
又口误了!骆灵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摇头道:“王爷听错了吧,妾身未曾提过什么网啊,我是说,薛姑娘玩通宵,玩儿什么,许是说得快,王爷给听茬了,是吧,瑞儿?”
瑞儿时刻注意着药鼎,只怕里面的东西晃出来,根本没仔细听骆灵的话,只半句半句地拣重点,就是与她说时,她才注意,闻言只是点头。
宁轩没有再说什么,却可以肯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坏,他没听错。
骆灵有事瞒着他,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谢过薛桐,两人准备回去,若是再不走,怕丫环们发现闹大了,新郎新娘半夜失踪,传出去了可不大好听,也怕急着她们。
“这是清凉果做的药丸,止渴生津,含了能解暑,看你怕热,这瓶就送你了。”薛桐递给骆灵一个巴掌大的瓷瓶,白色的胎身,瓶肚上描着蓝色水仙,颈口细长,恰容一丸药出入,瓶口用木塞子塞了口,拔开来扑面一股清香,有些像骆灵前世吃的薄荷糖的味道。
“谢谢!”骆灵笑道,毫不客气地收下。
“王妃可介意,我与王爷单独说几句话?”薛桐问她。
先用药来收买自己,为的就是与宁轩说几句话么?骆灵大方地点头:“请便请便,王爷,妾身在湖边等您。”
也不等宁轩点头,她就转身,还体贴地为两人掩上了门。
听到脚步声离去,薛桐抬眼轻瞥宁轩一眼,语气没了骆灵在场时的客气:“你这王妃,倒是大方!若是别的女人,哪里容得你与别的女子同处一室,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你一瓶药就收买了她,原来我还不值你一瓶药的价值。”宁轩微笑,语气微酸,半真半假。
“为何带她来此?先你不是还怕洞房不成,来问我可行不,怎么转个身却有福不享,倒跑这儿来吹凉风?”薛姑娘一边说,一边挺了挺饱满的胸,冲宁轩抛了个媚眼,“莫非是嫌她太过娇小,要我这般的,才能勾起你的兴趣来?”
“阿桐,别玩了!”宁轩推开薛桐靠在身前的娇躯,脸上挂着一丝冷意,“我不怀疑你的医术,可是你也别怀疑我的眼光!”
“那为什么?”原本冷若冰霜的薛姑娘瞪圆了眼。
“她还小,而且,你不是说过,感情要慢慢培养的吗?”宁轩笑看着薛桐。
“那今夜你要怎么圆过去?明日宫里的嬷嬷要来收新妇落红的白绢,若是没有,宫里那位还不知怎么着呢!”
若是骆灵在此,听到一个大姑娘家和宁轩说这些,铁定会奇怪,可惜她走远了,在湖边吹着风等宁轩,并不曾知晓二人的对话。
“不过是要血嘛,你担心什么?”宁轩看着她,“你这么好心,莫不是连这也想帮我解决了?那就借你身上的血一用!”
宁轩伸手,薛桐退后,电光火石间,两人对了不下七八招。
“好好好,放手放手放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脸!”薛桐叫道,右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瓶子,扔给了宁轩。
宁轩反手接住,笑道:“谢了!”转身飘然而出。
瑞儿进门来道:“小姐,你怎么又和王爷打,明知道打不过他!”
“哼,我不过是让着他,要是我使毒,他又哪是我的对手!”薛桐冷哼一声。
瑞儿默然,腹谤道:“就是使毒,也没见你赢过他!”
“哎呀!我留他下来,是有正事要和他说的,竟然忘了!”薛桐一跺脚,眉头皱了起来,“瑞儿,你赶紧去,叫王爷回来。”
瑞儿叹了口气:“小姐,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薛桐有个最大的坏毛病,重要的事总是记不住,所以就算她天资聪颖,异于常人,青铜山人也从不把重要的事交给她做,这次若不是寻不着人了,齐王也不会找上她。
宁轩走到湖边,就见骆灵在夜色中临水而立,她张开了手臂,头微微仰着,闭着眼对着月亮,那样子像极了吸取天地月华的精灵,他的神色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只要一有响动,她就会随风而上,飞升到月亮上去。
骆灵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收回手转身,笑道:“和她说完了?”
“说完了,走吧!”他对她微笑,上前牵住她的手。
“王爷,王爷,小姐还有话要和你说,请王爷回去。”将要起身,瑞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还有事?”宁轩眉一挑,有些讶疑。
“小姐说了,是要紧事。”瑞儿道。
“看来你来得太快了,还是快些过去吧!”骆灵笑道,她相信薛桐与宁轩之间不会有什么,因为就算演技再好的人,她也能从眼神、心跳、表情判断出对方的真假,这是疯子教她的绝招,薛桐与宁轩之间,或许有关系,但绝对不是爱!她看到的,更多是一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至于两人之间是谁利用谁,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了。
宁轩无奈折回,走时温柔嘱咐她:“别站在湖边了,湖水寒气重,小心着了凉!”
骆灵点点头,目送他走远,笑了笑,退后了两步。
宁轩再回来时,笑容依旧,但是骆灵感到他牵她的手似在微微发抖,只是那抖动的频率小得可以忽略,若非她心细如发,从小观察力洞人,也不会感觉出来。
“薛姑娘寻你寻得急,有什么事吗?”骆灵问道。知道他也许不会回答,但是还是想试一试。
“没事!”果然,他对她摇头。
骆灵微笑着低头,暗暗对自己说,幸好没有展开心扉……
“世人都不可信,就算是我,你也不要信,知道吗?这个世上你能信任的,唯有你自己!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疯子对她说的话,如在耳边。
我会记得的,疯子!骆灵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可以轻易恨,却不要轻易爱,因为爱比恨还能伤人!
如来时般,两人回到新房,新房里已是乱成一团,灯火烧得通明,丫环们跪了一屋子,老太监长河和小路子也跪在地上,太子宁裴站在新房中央,背着手踱来踱去。
宁轩带着骆灵从窗外进入时,满屋的人都傻住。
“王爷,您去哪儿了?您要再不来,太子爷非把奴才等人都扔湖里去不可!”小路子跪行几步,抱住了宁轩的腿。
“我不过看夜色明媚,带王妃出去赏赏月,怎么就弄成这样?太子还真是关心臣弟的事啊,这么大晚上的还守在这里!”宁轩的话听在骆灵耳中,多少带着几分刺。
太子的表情却不像假装,他是真的很着急:“阿轩,你终于回来了,离开也不说一声,你也不想想,会让人担心!”
“是臣弟错了,臣弟给太子殿下陪罪!”宁轩说着,就要下跪,被太子一把拉住。
“我不是怪你,唉!算了算了,你是在恼我吧?我真没有坏心,阿轩,你信我!”
“我信!太子殿下,你一向是个好哥哥!”
连骆灵都听得出宁轩话中的敷衍,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是她不会同情太子,谁让他在她的酒中下了药呢,虽说药力并不强,似乎也是玩笑的成份居多,但是万一要是她或者宁轩对这个药过敏什么的,不也是会要人命?
太子这笔帐,她记下了,还有将她弄得不得不嫁给宁轩,这笔也先记着,就算是将来她和宁轩也许会幸福,也一样要算的,谁让太子不问过她就擅自做了主,将她随便给人!
太子许是知道宁轩真的生了气,这次真的走了,没有再借机折回来听墙根。
遣走下人,头遍鸡叫已远远响起,骆灵忍不住捂着口,打了个哈欠。
“累了一日,早该歇了,来,宽衣上床。”宁轩对她说道。
他伸手过来为她解外衫,骆灵的身子瞬时僵硬。
感到了她的紧张,宁轩低了头道:“我也乏了,明日午后,咱们还要进宫去给父皇母后请安,早些歇了吧。”
骆灵记得骆夫人教导过,为丈夫宽衣,也是妻子应尽的本份,怎么到了宁轩这儿,一切全反过来了?她挡住了他的手,轻道:“还是妾身为王爷宽衣吧。”
宁轩含笑的眼落在她的光洁的额上:“我是看你连穿自己的衣服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