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

是四小只的生日。

扁妖妖在客厅里头打电话,她没看见扁栀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所以也没跟一样一样避讳开。

扁栀的视线薄凉的往外下望。

电话里。

“外婆,我们今天吃上寿面条了呦——粑粑坏,也抢着要吃,吃了我好大一口。”周恩幼在电话里头告状,生龙活虎的,一听就是被养的很好。

扁妖妖乐呵呵的,“是么?那爸爸跟幼幼一起长命百岁呢。”

周恩幼:“外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大家都一起长命百岁,妈妈也长命百岁。”

扁妖妖:“嗯呢,谢谢宝贝,宝贝今天还吃什么了呢?学校里给生日礼物了么?”

周恩幼:“给了,送了好多学习用品,我一个都不喜欢,外婆,你上次教我的那个病症,我查过书本了,是需要辩证来看,你别跟妈妈说我说错了,我会用功的。”

扁妖妖:“宝贝真棒。”

电话那头似乎忽然有人路过,在打电话,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点烦躁,“李坤,我都说了,不参加那个秀,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那种只穿着薄薄衬衫的秀,叫我去?信不信我揍你?”

周恩幼在这头乐,捂着电话跟扁妖妖告状说:“爸爸好凶呢,最近可暴躁,不过家里最近来了好多阿姨,整天闹哄哄的。”

周恩幼这话过头,脚步声传来,有人拍了拍周恩幼的脸,抽空跟周恩幼说:“别挑食,青菜吃了,”然后,又重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说了,新剧我还在选,周少爷不缺钱,也别给我什么乱七八糟的戏都接,质量,懂?”

扁栀坐在楼梯口,下巴抵在膝盖上,安静的听那边细细碎碎的声音。

她很久没听见周岁淮的声音了,可又好像很熟悉。

他的说话调调也不知道学的谁,有点痞痞的,坏坏的,懂字习惯性拉长,带了点轻慢的意味,可偏偏听起来,又显得很嚣张。

扁栀好像一下子就看见了年少时遇见的那道光,夺目的,耀阳的,叫人忍不住靠近的。

周恩幼是个小话痨,一个电话能说一个小时。

扁栀只在最初听见周岁淮说了几句,后来就不知道忙什么走开了,周恩幼很喜欢打电话,电话手表一个月能花好几百,越洋电话打的太勤快了。

可没人知道。

周家的财大气粗,没人关注那几百上千块钱,所以,扁栀情绪好的时候,会给小丫头指点要看的医学书籍,在电话中,一点点亲声教导。

扁栀走了四年,几个孩子从未跟扁栀断过联系,周恩幼更是备受教导,在中医方面,如今已经很有自己的见解了。

四个孩子在这方面很默契,扁栀提过一句别跟家里人说,他们的嘴巴就很严。

连周恩幼这个小碎嘴的,都没往外说,每次周恩幼打电话都背着人,去扁氏公馆里头,一打一个多小时。

毒蝎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扁栀都保持跟几个孩子通话,即便聊不了很久,每个电话也都一定会接。

所以,孩子聪慧阳光,知道妈妈身不由己,但是,妈妈很爱他们。

很爱很爱。

那天打完电话之后,扁妖妖转头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扁栀,愣了一下。

扁栀起身,回房了。

或许是因为那个电话里的只言片语,又或许是因为春节过了,天气开始变的暖烘烘起来。

扁栀的情绪,慢慢的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尽管偶尔还是会有反复,但是已经可控很多。

她一直很积极的在配合做复健,每一次去,医生都夸,“越来越好了,以后拿枪不成问题。”

“但是要摸脉的话是细致活,得用时间去铺。”

毒蝎里头的人,医生都不懂委婉,扁栀都不用问,他们一股脑的恨不得都说了。

扁栀心里很强大,听了也不沮丧,点点头,说:“知道了。”

之后,偶尔扁妖妖给周恩幼打电话,扁栀都会在楼梯口听。

孩子超活泼的。

什么都说。

芝麻绿豆点的事情,小话痨能说整整一天。

扁栀是个话少的,扁妖妖也是个会制造话题的,可那一点不妨碍的呢,小话痨自己能顺着说。

她的话很密,从自己,也说到元一宁,周国涛,几位叔叔,然后是最被他嫌弃的周岁淮,在之后,是周家的狗。

从各个人占据的话题度来看,周岁淮都不如周家的狗。

扁妖妖在电话这边听的直乐,问孩子,“粑粑就这么没话题度呀?”

“是呢,他可忙了呢,全国各地到处飞,上次他在家里吹牛,说那趟飞机的厕所在哪里,她都知道,被奶奶说了一顿,说好好的吃饭,说什么厕所!”

扁妖妖哈哈大笑。

“不过我同学们喜欢他,说他张的可帅了呢,班上还有她的小粉丝,说长大后要嫁给她,简直蠢的要命,跟我同岁,在长大,也是跟我同岁,这智商,还想当我妈,我都懒得搭理。”

扁妖妖被着活宝给逗的笑不停,“那没有跟爸爸年纪一般大的女人喜欢爸爸么?”

周恩幼机灵鬼一个,立马说:“那当然有,爸爸是明星,还那么帅,但是爸爸都不搭理她们,说自己是她们得不到的男人。”

扁妖妖笑的停不下来,捂着笑疼的肚子,哎呦了好几声,直说:“你这个活宝。”

周恩幼很聪明,非常聪明。

她很知道怎么曲线救国。

妈妈不喜欢开口,没关系,她能从扁妖妖的嘴里,偶尔打听一两句,孩子不贪心,这一两句,自己也能知道妈妈过的好不好。

妈妈最近好像越来越好了,都愿意走出房间来了,她很高兴。

周岁淮参加完活动回来,看见小丫头嘚嘚瑟瑟的在堆积木,堆一个,乐滋滋的呵呵几声,不知道在美什么。

混蛋老爹过去,薅了一把孩子头发,揉了揉后,吊儿郎当的伸着上腿坐下,问周恩幼,“瞎高兴什么呢?”

周恩幼拿着积木,转头看了周岁淮一眼,挑了挑眉毛,非常得意又嘚瑟,“我不告诉你。”

周岁淮原本也没打算听,把孩子薅到怀里来,吧唧吧唧吻了好几口,然后捏着肥嘟嘟的小脸蛋,“小混蛋,看我不好好修理你!赶紧说,傻乐什么呢。”

一大一小在洒满阳光的周家追逐。

桌面上的手表电话不知道被谁摁到了,显示着正在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