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周国涛小气,藏着扁栀。
实在是这秦老爷子的病太重了。
别说出门了,上个楼梯都不行,家里专门安了电梯,各种抢救设备堆了一家里,另外家里二十四小时守着急救医生,每天就这些费用,耗费五百多万。
外头的人都说,秦老爷子这是拿钱续命。
可也有续不住的时候,今年,秦老爷子的那些个专家医生说话了,秦老爷子过不了今年。
这烫手的山芋,周国涛可递不出去给自己家人。
“放心……我……知道你的顾虑,可……这,咳咳咳……不是眼看着带头了,放心,赖不着你家……儿媳妇,要……要不,我给你写个生死状?”
一段话,秦老爷子说了快五分钟,说完脸都白了。
周国涛觉得,再说下去,这一口气上不来得死过去。
家庭医生也觉得不对劲,匆匆过来,给秦老爷子拉上了氧气。
要抬着人去医院的时候,秦老爷子摆了摆手。
“不去了,去也就是死在医院里了,国涛啊,咱们认识,不少年了吧?”
周国涛知道——
完蛋。
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周国涛点点头,“嗯,二十多年了。”
“我记得那一年,你们周家遇到事,所有人都觉得,这事难办不肯帮忙,我当时也觉得难办,为了周家得罪当时的全国首富,可后来,我还是帮了,我出了不少力,你还记得么?”
带着氧气机,秦老爷子说话利索了点。
话到这里,周国涛知道,必定是要叫扁栀过来走一趟了。
“我也不图你回报什么,但是就觉得,想跟你们周家啊交个朋友,没想到,一交朋友就是二十年,我也觉得自己没多少日子了,其余的人也总不愿意见,但是你每次来,都高兴,我是真心喜欢跟你聊天,把你当做自己的后辈
当然了,我有私心,我听过你家这儿媳妇的事,我知道她爸爸,也就是霍无尊的爸爸那霍老爷子,就是她救过来的,所以每次你来,我都等着你提这个事,但是你一直不提,我没办法,只好自己说了,
国涛啊,我不是怕是,我这么一把年纪了,病痛折磨,每一天都想解脱,可我没办法啊,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要是不扶秦储礼一把,他能被秦英武那秘书那头的人给深啃了,我下去没脸见列祖列宗啊。”
“国涛,就一次,也不说开药,如果你家儿媳觉得真的没救了,我也就死心了,行吗?我多活一天,就是给我那孙子多一天的庇佑,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那孩子,三天哭八次的份上,以后,别让他过的太苦了吧?”
这是把之前的情分,连同他小孙女欺负人的事迹都加起来说了。
周国涛还怎么说“不?”
咬着后槽牙,“行,晚上,我叫她过来一趟,给你瞧瞧,不过,她真是三脚猫的功夫,我之前那上火了,她就没给我调理好,所以,真是外头人抬举她了。”
秦老爷子笑了笑,“那就麻烦来给我瞧瞧。”
沉浮商场大半辈子,秦老爷子也就是身体不行,否则,这些年,周家也无法这么安稳的稳坐首富地位。
周国涛的这点说辞,他自然随手应付。
周国涛闷闷不乐的从秦老爷子这里出来,一出门就碰上了元一宁。
直接给了周国涛一个白眼,‘你上火,没给你看好?那是谁眼巴巴的问,哎呀,下次啥时候再看一下,这药要不要再吃几天,我觉得这几天身体舒服不少?’
周国涛无语了,没料到元一宁就上门来找自己。
“你来干嘛?”
“这不是看救护车在门口了么?过来看看。”
“真要让栀栀过去看么?”
元一宁也有顾虑,“你这要跟秦英武说一声啊,秦英武是个自傲的人,可不一定看的上中医,虽然说秦老爷子一直病着,可秦氏一直是老爷子把控着的,秦老爷子要是真有个好歹,那咱可赔不起。”
周国涛点点头,站在原地给秦英武去了个电话,那头似乎在开会,回了句:“好,”就挂电话了。
估计心里也是想着,没多少日子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周国涛原本还想着,让秦英武露个面,但是对面电话挂的太快,也似乎不上心,他也就不多说了。
扁栀从中医院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已经黑了。
十一点左右才到的家。
车子刚在门口下,门口石凳上站起来两个人。
扁栀定睛一看,“元姨?周叔?”
周国涛平时基本不会来找她,扁栀还挺好奇的。
她看了眼时间,马上十二点了。
“有事?”
扁栀问出这两个字时,发现对面秦宅的屋子里居然也还亮着灯。
她拉回视线,重新看向周国涛跟元一宁。
元一宁刚要开口,身后脚步匆匆而来。
周岁淮喘着气,站在扁栀面前,“中药铺出事了?”周岁淮最近在围堵新戏的剧本,刚刚知道消息,马不停蹄的就回来了。
“嗯。”
“听说是药材商提价了!”
“嗯,不过没事,我能处理,”扁栀应付了两句,转头问元一宁,“有什么事么?”
周岁淮:“哎,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我来处理啊。”
扁栀都没看周岁淮,眼神示意跟元一宁。
周国涛嫌弃自己儿子不稳重,把人拉到一边教育,“没看见我跟你妈在这里站着呢,再说了,先来后到,懂不懂?”
周岁淮撇撇嘴,“你们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秦老爷子想叫扁栀过去给看看么?”
周国涛惊诧的看着周岁淮,眼神似乎在说:你居然知道?
“怎么不知道啊?也就是您还装的下去,人那一次次救护车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每次扁栀出门,或者在家门口出现,那秦老爷子就坐院子里来看着,你上门几次,人一开始弯弯绕绕也提了,别说我了,周恩幼那女土匪都知道,亲秦老爷爷好面子,等着您主动说呢。”
周国涛撇了撇嘴,看向扁栀,“是这么个事。”
元一宁抓着扁栀的手,“这事呢,跟你们小辈没关系,是之前周家承了秦家的情。”
“是周家承的情,又不是扁栀的,你们承了别人家的情,怎么叫扁栀还啊?有没有道理讲?”
这话周岁淮听着像是替扁栀说话,可叫人听着刺耳。
周岁淮说完,自己都无语了。
想找补,又不知道从哪里去说,被元一宁从后背上狠狠给了一巴掌。
老实了。
“栀栀啊,你就过去走个过场,确实那秦老爷子说了好多次了,这次求到跟前来,也就是图个安心,你别有压力,医生都说了,也就这段时间的事了。”
扁栀点点头,“好。”
在周家这边,扁栀一向都非常好说话。
再说了,对方是病人,她是医生,对方信任她,她上门瞧瞧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