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人,心里正烦着呢。

周岁淮听着这话,怎么都不得劲,“你们一个个的,喊我走做什么啊?”

顾言听着一脸新鲜,视线在周岁淮的脸上打量了一番,“那……你留下?”

“留下,代表什么,知道么?”

“我们毒蝎,可不是能被人欺负的料子,我告诉你,不说底下的兄弟了,这可是我们老大,你要是敢给我做那种心里没有,两面三刀,吊着人姑娘的破事,我们毒蝎可不怕什么周家,不懂吧?”

周岁淮压根没这么想过,“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这种人。”

顾言笑了,笑容挺开朗,“不是么?选择性失忆这种破事都搞得出来,你有什么不能做?”

周岁淮正要辩解时,顾言的酒杯碰上去,“不过,看在你是老大男人的份上,信你一次。”

周岁淮的话没了作用,他闭了闭眼睛,看着空****路的尽头,忽然问,“我……之前,跟,她很好么?”

几个字,说的磕磕绊绊的。

顾言偏头看了周岁淮一眼,这人……

有点不一样了。

之前,周岁淮可是很反感拿之前的事情来说事的,他说听着总感觉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世界那么好,他不愿意为过去停留。

“怎么,想知道?”

周岁淮点头,“说说看,当听故事了。”

顾言听出周岁淮的别扭,他笑了笑,没拆穿,闷了口酒。

“很好,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两个人,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着,你都能感觉到,他们两是一对。”

“宠也是真的宠,反正在一起之后,我见过我们老大进过厨房,渴了立马就有人端手上,饿了饭就弄好了,冷了衣服已经在肩头了,每一天都要见面,出差那么远的地方,半夜都要赶回来,因为老大要去国外,差点把周氏总部都搬国外去了,生个孩子,家里书墙上都是孕妇护理的书,对待她永远比对自己紧张,生个孩子,我们老大没什么,周岁淮焦虑症我看都快出来了,医院里,第一时间跟医生说保大……”

顾言轻声说着,周岁淮安静的听着。

最后,顾言说:“她,不容易,所以,刹那间失去,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可她也不曾勉强过你接受她,对不对?所以,别怪她。”

周岁淮捏了捏冰冷的酒瓶,“我没怪她,我只是……记不起来了。”

顾言笑笑,拍了拍周岁淮的肩膀,哈着冷气,又闷头喝了一大口冷酒。

两人二傻子般在门口坐了大半夜,林灵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只淡淡看两人一眼,没吭声。

周岁淮瞧见了,对顾言说:“她跟扁栀很好?”

顾言笑笑,“嗯,所以,格外讨厌你。”

周岁淮叹了口气。

两人继续在门口坐。

冬天里,晚上凉,白天暖,两人傻乎乎在门口守了一天。

华灯再次升起时,昨天晚上站岗的男人伸着懒腰出来,看见门口的顾言跟周岁淮,“哎,言哥,你们两,在门口干啥呢?”

周岁淮转头,“等你们老大。”

男人楞了一下,指了指酒吧里头,“啊?老大在里头啊,都睡一天了,你们不知道啊?”

顾言跟周岁淮愣住。

而后,又齐刷刷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更困惑了,“就昨晚,那会儿,灵姐出来的时候,老大从后门进来的,灵姐没跟你们说啊?”

沉默。

一大段的沉默。

顾言无语的站起身,“得,我这是被株连了。”

周岁淮默默的站起身,跟着顾言进了酒吧,酒吧里,再次酒醉金迷,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恍如昨日。

可扁栀在吧台,顾言替周岁淮问了林灵一嘴。

林灵指了指角落里的长沙发。

顾言懂了,直接把林灵给带走了,走之前,顾言拍了拍周岁淮的肩膀,“别吵她,好几天没睡了,让她睡。”

说完,哥两好的勾着林灵的肩膀走开了。

周岁淮重新望向林灵指着的长沙发,要过去的时候,中间有人拦了一下,可在看到他的脸时,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没说话,也当做没看见他。

周岁淮明白了,自己这个失忆,把整个毒蝎的人都得罪了,但,仗着扁栀的喜欢,这些人还是给他留了脸。

所以,才没阻拦。

周岁淮挠了把头,朝扁栀走过去。

那是一张长的黑色沙发,她穿着一身的黑,侧躺着蜷缩在最边缘的角落里,看起来,安静又脆弱。

周岁淮安静的蹲下,好像也是第一次,距离这人这么近。

她无疑的张的很漂亮,他周岁淮张这么大,也是见过很多漂亮女人,可扁栀是其中最好看的。

她的好看,还跟别人不一样。

身上带着点沉稳,专注,偶尔那漫不经心的的调调起来,一下子就能迷倒一堆人,她还挺经常笑的,可笑意总是不达眼底,但偶尔说起什么,她不经意的笑,总是很容易叫他心头一颤。

那总感觉,熟悉,又陌生。

周岁淮回神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这么细致入微的观察过扁栀。

顾言跟林灵说的话。

他懂。

他明白她是个清高的人,当面说开了,说他不愿意,她肯定不会纠缠。

或者都不用说,只要现在,这次这事,他远远的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热闹,她心凉了,懂了,自然就走人了。

可,他开不了口,也做不到站在一边看她笑话。

这几天,没找到人,他内心的焦灼程度,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甚至害怕。

他怕自己找不到她,他也怕她在无人知道的某个角落里,彻底消化了,周岁淮再也记不起来从前的事情的事实,他怕她会因为这样,彻底舍弃了他。

这些怕,他没跟任何人说话。

甚至在昨天跟顾言喝酒的时候,都无法对自己剖白。

在矫情,也太丢人了,小少爷想要这一分面子,就得端着。

可这一刻——

他却端不住了。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甚至一个字都没要求过他。

可他却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

要为她做点什么。

否则,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