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哥顿住。

彻底被扁栀的逻辑绕进去。

冷哥抓了抓头发,有点郁闷,“那,那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万贯家财。”

扁栀淡淡:“我自己有钱。”

“一人之下。”

扁栀:“我有不做武则天,再说高位者一向不得善终,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做。”

“那,那,那你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看手下这些兄弟,你一声令下,我们不都得听你的?”

扁栀闻言,觉得这话有趣的很。

她趴在桌子上,淡淡的笑了笑,挑眉看着冷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冷哥眉心一跳。

“那个晚上,你跟我,打赌,最后,”扁栀的手指在在场所有人中,画了个圈,“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内,都把自己输给我了,你说,我若是开口,你们要不要听话?”

冷哥心里大呼崩溃。

把这茬给忘记了!

“那,那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吧,”冷哥自己说不出来好处,就把话头递出去,看了眼在场的兄弟们,眼底督促这些人——

赶紧替哥想想啊!

所有人当即抓破了脑袋。

扁栀还是笑。

她看着为难跟她对视的冷哥,抬了抬下巴,若有所指,“要不,打个电话,给你个场外求援的机会?”

冷哥闻言,直接高兴扯笑。

结果,翻过手机页面,又立马“啪!”的一身反过去盖上!

该死!

扁栀也没说破,直接起身。

抬手招来服务员:买单。

而后,大气离开。

等到人走远了,冷哥才心有余悸的拿起电话。

余光间,间刚刚扁栀做过的位置上,一根秀发平稳的摆放在桌面上。

冷哥一时间哑然。

他呆呆的对电话那头的霍无尊说:“你都听见了?”

“那丫头,把你贬的一无是处,而且,听她的意思,似乎没把你的家财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走的时候,留了一根头发,所以,你要验么?”

电话对面的人,低低扯了抹无奈的笑意。

“算了。”

“啊?”

“不验了么?”

“那多亏啊,我还被那丫头摆一道,横竖验一下,咱也知道个结果不是?那丫头神神在在的,搞得我现在都有点不确定。”

霍无尊:“不用了。”

不用验,他已经知道结果。

“啊?”

“为什么啊?”

霍无尊看着幽暗的天色,声音低低沉沉,“她,已经告诉你了。”

“啊?”

“她,没有啊?”

霍无尊挂了电话。

心里想着的是:她说了。

在一开始的问题中,她已经坦白相告。

【霍无尊从前无子。】

【若他膝下有女。】

最后,那一声的场外求援,是在告诉霍无尊,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又或者,在试探霍无尊的智商,是不是如冷哥一般愚蠢。

幸好。

亲爹的智商,还算感人。

霍无尊嘴角便扬起笑意,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松了一口气。

好多年了。

好多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想喝一杯酒,也想找人说点什么。

可一低头,苦涩的卷了卷唇。

好像确实如冷哥说的一般,都把他当赚钱机器,他从前也没有要跟谁倾诉的欲望。

指尖落在屏幕上。

在一个电话号码停住。

扁栀吃完火锅,正往家里走,她没想过会接到霍无尊的电话。

在这个时间节点。

她挑了挑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前几分钟,她似乎暗暗提示过对方,她对霍家没有兴趣吧。

眼巴巴的打电话过来,别是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蠢成这样?

扁栀略略嫌弃的皱眉。

“喂?”她接起电话。

“嗯。”

对面的人似乎不太擅长言辞,好久了,才似乎破罐破摔的说:“喝酒么?”

扁栀:“……”

对面的人似乎怕她拒绝,补了一句:“我请客。”

扁栀对待任何关系,都没有拖泥带水的习惯。

“行,我跟周岁淮过去。”

扁氏公寓住的远,周岁淮开车,扁栀坐在副驾驶座上。

行程过半。

扁栀偏头看了眼周岁淮,嘟囔着:“你说这个老东西叫我过去,别是要叫我继承他衣钵吧?”

周岁淮打着方向盘,笑着看了眼窝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扁栀。

“你想继承么?”

“当然不想,”诚如扁栀所说。

她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她傻么?还去接受什么破烂霍氏。

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亲爹也不是这么个坑娃的呀。

“他又没养过我一天,凭什么叫我孝顺啊,反正,霍氏我是绝对不会管的。”

周岁淮:“嗯。”

扁栀安静了一会,偏头。

看了眼辛苦抿唇的周岁淮,磨着牙,“周岁淮,你再笑,信不信我丢你下车?”

周岁淮咬唇,“哦。”

然后,偏头看了眼扁栀,顿时哈哈哈笑着克制不住的出声。

扁栀见状,叹了口气,窝回位置上。

“小乖。”

“干嘛?”表情凶狠。

“你之前说,冷哥撒谎耳尖会红。”

直觉后面没好话,扁栀冷眼看着周岁淮,“然后?”

“你知道吗?”

“你一暴躁,就喜欢窝在副驾驶座位上。”

“……”

“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

车子抵达扁氏别墅的隔壁。

外头围了一圈的保镖。

见到扁栀都非常客气,点头微笑着十分熟捻的喊:“小丫头来了。”

扁栀礼貌点头,其中一个人指引着,“老大在园子里。”

扁氏公馆,百年传承的家业。

这个地段住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林决这么多年了,一直想在这里买一处住所,可这么多年,都无法心愿得遂。

霍无尊却说买,就买了。

想来手段确实了得。

扁栀进门,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很暗的灯。

引路的人手臂划了很长的一道刀疤,刀疤处在长肉,在暗处看起来,触目惊心。

声音也哑,像是被火灼烧过。

“老大在里面,扁栀小姐还习惯么?”

扁栀“嗯”了声。

“嗯,我们走江湖的人,不喜欢灯,长年走在暗处,如今这一盏台灯也是老大为你留的,说夜里暗,别叫你磕绊伤着了。”

引路的人抬手,带着她往花园走。

途中经过玄关,餐厅,客厅。

里面很空,除了几样必备的家具,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诺达的屋子里,一点脚步声都有回音。

引路人:“扁栀小姐别见笑,我们是粗人,没那么多情趣,买这套房子也是为了照顾妖妖夫人,添置的不齐全,老大说,不一定能够久留,就也不多购置东西了。”

扁栀闻言,问,“你们要走吗?”

引路人笑笑,“我们是一群没有家的人,哪里能奢望能在哪里长久的落脚?外头看着风光罢了,老大在这里,是为了妖妖夫人治病,若病治疗好了,也得看妖妖夫人,是否还要我们老大。”

“我们这一行的人,有今天一定有明天,妖妖夫人性格温柔自由,若重见光明了,恐怕也不一定能愿意跟着老大。”

说话间,两人来到通往花园的落地窗前。

引路人要走。

扁栀忽然心神一动,喊住了他。

“这些话,霍无尊教你说的?”

引路人在微弱的灯光中摇了摇头。

“不是。”

扁栀沉了沉眸子,又问,“之前,我似乎听见你们喊过一阵子嫂子,是再喊扁妖妖么?”

话落。

那人摆手,姿势显得很匆忙。

“我们不敢这么喊了,老大交代过,妖妖夫人很快就会重见光明,这里是她的故土,认识她的人多,别胡乱喊,叫人误会了,他一个男人没什么,对方是女士,日后恐叫人非议。”

“教训过我们了,我们再不敢胡闹乱喊。”

这话说完,引路人退出去。

扁栀转头,重新看向院子里的人。

院子没有灯,只有一席清亮的月光,月光将顾冷的人身影拉得很长,看起来冷漠又孤寂。

扁栀摸了摸鼻子,咕哝着:“别想骗我同情心。”

周岁淮在一旁看着。

低低又扯了抹笑。

在扁栀抬步时,笑着自语了句:“小乖,你心软的时候,最喜欢摸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