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

群里乱作一团。

相信欧皓的偏少,毕竟他平时话不多,加上今天来中医院的,也不过十来个。

吵到最后的时候。

欧皓才出现。

只发了一句话:“一百来块钱的诊疗费,还要给我抽成?抽多少?”

群内因为这句话安静下来。

扁氏是个老牌中医院。

其实,是不至于这么便宜的,再给抽成确实说不过去。

“谁知道什么猫腻啊,”刚刚不和谐的声音再度响起,“骗人嘛,一开始总是要给点甜头的,否则哪里有傻子去跟风啊?群里的,你们要去就去,到时候被骗了,可别说没人提醒过。”

这话一出。

群里安静下来。

病了这么久,手里头都亏空的厉害。

今天去的那些人,倒也不是真的相信会治得好,只是刚好在A市,又眼见着欧皓有些效果,所以才来。

远的算算路费,也就不吭声了。

“爱信不信,”小姑娘却是个暴脾气,“不信拉倒。”

群里有个老病患出来调和,“你们去的人要真觉得有效果,到时候拍化验单上来嘛,扯这么多没用。”

虽然心里不信,可谁也都想身体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欧皓跟病患们看完病从医院离开,经过拐角处时。

忽的,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扁栀啊,烦死了,事情特别多,而且,吹毛求疵的不好伺候,哎——看我好像还不太顺眼,我都不想干了,你那里有门路吗?”

男人的声音不大,可全数传进欧皓的耳朵里。

顿了顿后。

欧皓折回医院,敲响了人事部的门。

“请问,应聘院长助理需要什么资格?”

“如果,自愿降低工资的话,可以考虑么?一个月一千就行。”

李旭看着门口一脸沧桑的男人,皱眉,“不——”

考虑两个字忽然滞在嘴边。

之前闲聊的时候,听林飞抱怨过扁栀脾气不好,想走人。

李旭又看了看欧皓,觉得这人过于老态了,担任院长助理起码要有点样子,否则,也太丢院长的脸了。

他刚要否决,就见采购部部长王成才吊儿郎当的握着个保温杯进来。

“人家一个月只要一千块钱的工资,不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看看咱们医院还有几个人来?请那么高工资的助理也是浪费钱,刚刚我在门口还听见林飞说要走,招人也是麻烦,我觉得这个——”

王成飞指着欧皓,看着他沧桑的样子,乐了,“我觉得他就挺好。”

李旭是肯定不满意的。

但是,王成飞后头有人,在医院里横着走整整三年了,气走多少老医生,他愣是一点事没有。

他,惹不起他。

“行,那你回去等通知吧,要是这个位置的人真的空下来,你再顶上来,不过,什么时间不确定,着急的话,你可以再找找其他工作。”

毕竟,一千块钱的工作,这年头,谁干啊。

谁干谁饿死。

却没想到,欧皓弓着背,点头,“谢谢。”

他留了张自己的电话号码在桌面上,然后才离开。

当天下午。

林飞就辞职了。

隔天,当扁栀看到欧皓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过来了?”

昨天才刚刚拿了三天药,按理说,也应该是三天后过来。

欧皓垂头,有些难以启齿。

他应聘岗位实在是一时冲动,他身体因为疾病有缺陷,一个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做扁栀的助理。

可昨天,听见林飞说的那些话,他脑子一热居然敲开了行政部的门。

他回去就后悔了。

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样貌,来做扁栀的助理是给她丢脸。

可是,接到入职通知的时,他的心还是狠狠动了一下。

一夜未睡。

鬼使神差的拿着手头上仅有的钱,去买了一件还算体面的衣服。

可站在医院的门口他又后悔了,踌躇着要打退堂鼓时,看到了扁栀进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又是一热,就进来了。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欧皓如芒在背,只有将头垂的更低,羞愧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扁栀。

他恩将仇报的变成了别人嘲笑扁栀的理由。

他刚要启唇说抱歉,匆匆离开时。

扁栀问:“你就是我新来的助理?”

欧皓垂头,唇瓣抿的很紧,“嗯。”

扁栀:“哦。”

然后就进了就诊室。

她甚至没有再多问一个字,也没有就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发表任何一点看法。

这叫欧皓忐忑,也叫他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出,他揣测不透扁栀的此刻的心意。

但大抵是觉得丢脸的。

欧皓垂头,攥紧裤子的手泛着白光隐隐发抖。

“进来呀,”欧皓愣住,而后抬头,见扁栀背对着光,坐在桌子中央,微笑看他,“那边是你的办公桌,欧助理,日后麻烦你了。”

过了很久之后。

欧皓想起那一天,都还记得,扁栀脸上的笑意浅浅,周身散发光芒温柔到至极的模样。

也是从一天开始,他才活得有了人样。

欧皓当了扁栀助理的消息在群里传开了。

“我晕!原来打的是这么算盘!奔着人家助理去的!”

“是啊,我本来还打算去碰碰运气呢,原来猫腻在这里啊。”

“就无语!”

“……”

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

欧皓看了一眼,想要解释,可群里人愤慨,联系了管理员,直接把他踢出群聊。

欧皓叹气。

不过好在之前来看的那近十个病人因为效果不错,三天后又来了。

欧皓这才松了口气。

扁栀在就诊室里听他们在外头聊天的内容传进来,这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小姑娘眼神怯怯的看她,“扁大夫,你别怪他们,大家也都是因为生病太久了,心情不好,也被骗怕了。”

“不过,我们又来,肯定是信你的。”

扁栀淡淡一笑,“其实多想也没错,我不在意,”说着,扁栀就问到病况的话题去了。

就在这时。

之前同心堂的小李找了过来,看见扁栀大呼:“扁栀,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

“你上次帮我看的姻缘好准!我马上要结婚了!特意过来给你送喜糖的!”

“你说的一个月,就真的一个月,哈哈!你好厉害啊!”

小李还把她的先生带过来了,中医院的同事们探头过来听。

小李说了一顿,特别开心,“扁栀,你再帮我看看,我老公有没有财运?会不会一夜暴富?”

扁栀闲着无聊,就给他们逐个看手相。

除了小李跟她老公,其余的都是病人。

生病的人最信命。

扁栀觉得,她说手相命理的时候,这些人比她交代医嘱时听的还认真。

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

隔天就有人说:扁氏的院长看病,送手相,什么都能看,保准。

扁栀路过走廊听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