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叫我看不起你的事情?

路遥嗤笑一声,脱下了眼镜,“你也没叫我多看得起。”

再者。

他的世界里,成王败寇,谁是不是看得起他,他压根就不在意。

本来,他已经退让了,既然周岁淮不珍惜,凭什么他还要把自己心头上的人,推到别人的面前,让人家糟蹋。

路遥轻缓的戴上眼睛,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病态占有欲。

即便是要糟蹋,也得是他来。

路遥轻蔑的看了一眼周岁淮,刚要说话,助理风也一般的冲进了扁栀所在的帐篷。

周岁淮蹙眉,刚要折回去,被路遥抬手拦住。

扁栀睡的昏沉,耳边忽然有人急促的喊她,她艰难的撑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间,听见助理带着哭腔,“扁院长,你快醒醒吧,出事了!”

扁栀此刻的头还有些晕,意识回笼缓慢,她使劲的甩了甩脑袋,怎么了?”

“东区那边出现一个鼠疫变异的病人,就是您之前推测的鼠疫基因突变,现在那个病人高烧不断,并且手臂出现大片皮疹,西医干预后效果并不好,带队的中医秦教授要进给病人诊治,可是秦教授今年已经六十了,那病人状况艰难,管控这边的人说只能进去一个人,教授若是要没日没夜的照顾,以他如今的岁数,肯定是受不了的。”

最近大家照顾病人身体都严重透支,秦教授研制鼠疫中药特效药已经熬了整整一个礼拜了,这要是进去都熬不了几天。

再者,年纪大的人,身体免疫力本来也差,进去就得是被传染的前奏啊!

助理心急如焚,他找不到别人,只能来找扁栀。

他总觉得,这么多人里,如果不是扁栀进去,谁进去都没有用。

只是——

进去风险及大,万一被感染,那,后果不堪设想。

助理刚要提醒扁栀一嘴,便见她提着自己的药箱,直接掀开帘子朝重症管控区域飞快走去。

扁栀到的时候,秦教授正在门口签生死状。

助理哭丧着个脸,“教授,您不能进去啊,师母跟师妹还在外头等你,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扁栀记起来进入鼠疫区时,秦教授的妻子跟女儿在门口抹泪万分担忧的情景。

“秦教授,”扁栀走到秦教授面前,提过了他手里的笔,“我去吧。”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秦教授:“扁医生啊,这事你可不能争着去啊,”多日的相处,叫这位教授深深的欣赏这个心怀大义的姑娘,“里面状况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这个责任状是什么意思么?”

扁栀笑笑,“知道的,”

话落的同时,笔尖落下,白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扁栀”两个大字。

“你……”

秦教授不明白,他不懂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想着进那中重症区里面去,那几乎是去找死啊。

“丫头啊,你就没有记挂的人么?”秦教授拉住了扁栀手臂,“教授年级大了,你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作为带队教授,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啊?”

秦教授苦口婆心,是当真不愿意这个医术高明不可多得的孩子去冒险。

“来,你出来,让我进去。”

扁栀感受着这个在此次鼠疫之前从未蒙面教授的善意。

她轻轻摇头,笑了笑,“教授,我真的想去,而且……”

“我没什么牵挂的人。”

“即便我出事了,您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并且……”

“年纪小的,并不一定比年纪大的牵挂多,也没什么人会牵挂我,无论从体力还是外界因素来说,我进去比您合适。”

说完,扁栀轻轻拉下了秦教授的手。

秦教授被扁栀的话说的怔在原地,小小的年级,什么就看破生死了无牵挂的模样

“丫头啊,你这个年纪,就没个喜欢的男孩子么?应该有的呀,”扁栀长得是公认的好,水嫩嫩的,看着像春日里最娇嫩的玫瑰,“有喜欢的人,也应该为他保重自己的呀。”

扁栀往前走的步子顿住。

几秒后。

她拉起警戒线,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淡应了一句,“我没有喜欢的人了。”

周岁淮跟路遥赶到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扁栀这一句话。

周岁淮的手伸向那小小的身影,可她义无反顾,在周岁淮跟路遥还完全来不及阻拦时,她头也不回的进了临时搭建好的仓库。

那一刻。

周岁淮浑身冰凉,他企图跟着扁栀进去,可周围的警卫迅速围拢过来,将他跟路遥彻底控制住。

“小乖!”周岁淮被警卫困在角落,他声嘶力竭的大吼,“你别走!”

“是我错了!”

这个距离,扁栀足以听见,可她没有回头。

仓库的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尽头,那道门又缓缓合上。

周岁淮的最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混杂着口腔里的铁锈味,周岁淮想对扁栀说的完整的话是:小乖,是我错了,你别用我错,来惩罚你自己,你若生气,你来惩罚我,我都认!

可扁栀没有听见。

她进入了那个变异病人所在的病房。

为了更好的监控病人的发病情况,跟诊疗进度,扁栀打开了病房内的监控录像。

同时将每天的用药情况以书面的形式呈现出去。

镜头大部分时间都对着病人,偶尔会闪过扁栀,除此之外,她没有出现过一次在镜头内。

周岁淮跟路遥在监控区外抓狂,几乎要强硬冲破警戒线时,**的病人忽然缓缓的抬起了手,对着镜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手势,让镜头外的人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扁栀公开了当天病人服用的中药,就在众人的心微微放松时,忽的,监控内传来了一声小声又克制的低咳声。

众人的心再次抓起来。

那是扁栀的声音。

周岁淮彻底疯了!

“你们让我进去,她咳嗽了,你们听见了么?鼠疫的最开始征兆就是胸闷咳嗽!你们让我进去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