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还没有从极强烈的震惊中回神过来。

便看到今天下午的那个助手扭扭捏捏的走到了扁栀跟前。

“扁,扁院长。”助理示好的递了一瓶水给扁栀。

“今天下午,谢谢你。”

路遥还坐在地上,可他此刻从扁栀的后脑勺都能猜出她此刻脸上一定毫无表情。

扁栀这人,对病患那是要豁出去命的,今天这助理的所作所为,时踩到她的雷点了。

估计要爆。

结果,等了片刻,并没有。

扁栀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像是累极了不想说话,她对着助理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抬步要走。

这个助理明显是想借着道歉过来让扁栀顺便开解一下的。

但,这助理明显胆子跟想法都忒大了点。

直接对着扁栀大声道:“扁院长,我关注你很久了,不仅仅只是今天,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话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希望日后我们有多交流的机会,今天你的勇敢给了我很大的震撼,以后我也会努力朝你不断迈进的!”

深夜里,助理的话铿锵有力,倒是叫旁边的人都八卦的看了过来。

期间也有不少病患,他们知道这个看着瘦弱的姑娘医术高超,也想着是不是她是不是会接受这个外表看起来挺优秀的年轻人。

路遥呆呆的站起来,叹了口气,这助理是在找死。

“你说,你喜欢我?”扁栀看着助理,像是不理解的问出了这句话。

“嗯。”助理点头。

清风明月下,扁栀的身子套在宽大的防护服下,她笑的及其冷漠,甚至还有些自嘲的意味,“你了解我么?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我记得,我不曾跟你说过几句话,我们之前也不认识,你就说你喜欢我?”

扁栀冷冷淡淡的声音在众人的屏息中铺成,她十分认真的反问他,“我有什么好值得喜欢的?”

“你应该喜欢的是医生的这个职业,是救死扶伤的使命感,是病人对你的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些才是值得坚持跟去热爱的。”

“而我……”

“不过空空一具躯壳皮囊,并不值得你鼓起勇气来说这些话。”

在助理苍白的面容下,扁栀说的坦诚又直白,丝毫没有要保留的意思,她的声音很轻,以至于站着他极近的助理都险些没听清。

说完那句话,扁栀走向需要帮助的人群。

而助理还呆在原地,路遥缓缓的走到助理面前,他问,“我师妹刚刚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话?”

助理“额?”了声,茫然的视线对上了路遥,他缓缓说,“扁院长说,有很多人,一开始都是喜欢她的,后来,久了,认识的多了,便都不喜欢了,所以,她没什么好喜欢的,叫我,换个人喜欢。”

助理非常的不理解。

“扁院长长得那么好看,性格也好,事业上也强过许多男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路遥看着不远处的扁栀掀开了帘子,眸底的暗色风起云涌。

周岁淮!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扁栀不高兴的原因!

一定是因为周岁淮!

他隐忍心中心意不回国,即便是林决给他打了好多个催促电话,他都忍痛不回来。

他是由衷的希望扁栀高兴!

他希望,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小师妹余生幸福!

所以,他拖延了回国的时间!

可是!!!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退让会是如今这样的结果!

扁栀是清冷,可她心中有大爱,她从前从没说过诸如:活着没什么意思的狗屁话!

他把扁栀交给周岁淮,就是这么个结果!

路遥的眼底迸发愤恨,如果周岁淮不能叫她高兴,那他还退让什么!

这一刻,路遥甚至都认为,时张垚的那些陈年破事影响是周岁淮,以至于两人关系破裂!

否则,怎么好好的,扁栀就变成如今这个鬼德行了!

路遥的火气直冲天灵盖,一旁的助理看的都吓了一跳,这个从国外回来的心理大师,自动请缨来这个鼠疫的地方,从一进来开始就面容带笑,温文尔雅,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生气似的。

可他此刻,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五官暗冷,戾气随意爬上眉梢,浑身紧绷的姿态跃跃欲试的充满占有欲跟杀戮。

助理见状,忍不住提着心脏,小心试探问,“师,师兄,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扁院长啊?”

否则,怎么就在他告白之后,他就这么凶起来了呢。

“是,”助理没有想到,路遥会这么坦诚的承认,“我一直喜欢她,从小到大,从国内到我后来出国,我一直都只喜欢她,并且,”路遥语气加重,带着坚定,“这辈子,也只会喜欢她。”

说完,路遥往扁栀在的方向走。

而他身后的助理看着路遥挺括的背影顿时觉得自己没戏,于是,大声鼓励道:“师兄,那你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路遥手势抬到半空中,志在必得的笑了笑,“当然!”

这一次,他会穷尽一切,无论是欧墨渊,还是周岁淮,他都绝对不会在退让。

他会用尽一切,把人圈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再不会露出今晚那样茫然无所牵挂的表情。

一定不会!

扁栀在帐篷内缝合伤口,天亮的时候,手上的事情才算忙完。

大家有将近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扁栀坐在人群外默默喝水。

路遥拿着点心走到她身边坐下。

扁栀敏感的察觉到,路遥坐下的安全距离,要比之前略缩短了许多,她觉得有些不适。

刚想着要往边上坐一些时,路遥手里的点心递过来,笑眯眯的,“吃一点,补充点体力,从小到大都这样,做什么都要拼尽全力,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刚学药剂配伍,有一次师父说你有个药材配的过重了,应当小心求证,你不服气,亲自试验,结果证实药量确实过了,你当晚就发烧了。”

这事,扁栀其实都挺模糊了,只觉得,当时似乎是路遥在照顾她。

“当时我照顾了你一个晚上,因为我一直觉得,整个中医院里,只有你懂我,而我也懂你,我懂你的坚持,也懂你的固执,懂你的混蛋,也明白你的义无反顾,”路遥抬起头,怜惜的摸了摸扁栀的头,

“所以,小师妹,师兄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要觉得生活没意思,人只有一辈子,你应该像小时候一般,做最夺目的明珠,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师兄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