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决本来就不满意周岁淮。

这会儿看到他跟扁栀独处一室,眉头沉沉的皱了起来。

扁栀见状,抬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您再有事,进门也应该学会基本的敲门礼仪。”扁栀见林决这幅来者不善的模样就头疼。

她偏头,小声对周岁淮说:“你先出去。”

扁栀见周岁淮站在门口,并未走远,她轻轻扯了扯笑,然后才看向林决,“您有事?”

“我说了,”林决的口吻严肃,对于刚刚扁栀对周岁淮的维护十分不满,但是,这件事他觉得可以暂且往后放,“不允许你把人带进中医院,你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么?”

“我听见了。”

林决眉尖狠狠下压,“听见了,为什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那个女人有多脏?她被男人侵犯过,而且是多个男人,心里面有多阴郁,你懂吗?”

扁栀垂了垂眼睫,沉默了一会儿,才迎面对上林决的眼神。

她浅浅笑了一下,“我懂的,是您不懂。”

这话叫林决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可也知道不能跟扁栀硬碰硬,这丫头倔的很。

“行,你懂,我不懂,我不跟你强犟,”林决气的呼吸都重了不少,“那你这样,我进来之前,跟外头的人了解过了,你已经给她做了全面检查,除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她没有别的问题,你把人交给我,我来安排精神疾病方面最权威的专家,让他们替她最日后诊疗,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是林决最大的让步了。

扁栀整天在中医院里,他已经很不满了,但是,这是女承母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家的家财都给你,用不着你在外头抛头露面,你在中医院里看看那些小病就行了,别整天想着出名,想着赚钱,这些事情,实在是不用你,做好你林家大小姐的身份,你日后的日子,不用愁。”

林决这话,不是第一次说,扁栀也懒得争辩。

可门口的人胸膛起伏着,却往里一站,义正言辞,“林叔叔,我觉得您说的不对。”

林决没想过周岁淮居然还敢到自己面前来扯这些。

他不悦的冷冷命令,“出去!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

“林叔叔,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要说,小乖有自己的理想跟志向,她的医术非凡救治了许多人,您不相信的话,可以上网看看,那些病人对小乖的维护,就是她医术高超的最好证明,

另外,她是您的女儿,她没得选,可日后的职业,她想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林家大小姐,可她也是扁栀,她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因为她的出身不凡,就注定成为别人的依附。”

周岁淮的话说的铿锵,听的林决冒火。

周岁淮却忽然像是丧失了看人脸色的能力,直接的很,“在外头,别人提及扁栀的时候,说的是,林家女儿,沈听肆的妹妹,林野的姐姐,可她也是扁栀,您在中医院里走一圈,您去听听看,人家会说,您是扁栀的父亲,她也有自己的头衔,这是她一分一毫努力出来的,这一点,不容您忽视。”

周岁淮说的动容,林决听的火冒三丈。

扁栀则站在原地,她笑了,从始至终,做医生这件事,是她自己的选择。

其实,除了病患没有多少人支持过她。

人家都说:姑娘家家的,这么努力做什么?

都会说:家里这么有钱,至于这么辛苦,每天早上早起去中医院,看那些人唠唠叨叨,一个病情反复问上几百遍。

太多人不理解她。

唯有周岁淮,他明明知道林决不喜欢他,也知道,林决是她的父亲,是无法跨越的亲情关系,却还是愿意站出来,问上林决一句:那扁栀自己呢,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问过她。

周岁淮说的这些,林决确实从来没有想过。

他也不认为自己这些为扁栀好的想法是错的,“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她不是你的家人,你自然话说的轻松,我只是费心在为她铺路,你个毛头小子,你懂什么?”

林决面红脖子粗恶狠狠的盯着周岁淮。

扁栀抬步,想走到周岁淮的跟前,让他先出去,免得平白受林决责骂。

结果。

周岁淮倒是十分硬气,挺直胸膛,“她以后一定会是我们周家人!”

林决愣住。

“如果您觉得现在费心,我们周家不觉得费心,一点也不,您把人交给我照顾。”

扁栀:“……”

林决气的要动手,被扁栀拦住,让胖子把人带出去,这才消停了些。

“这小子没大没小,扁栀我告诉你,我很不喜欢他!”

“另外,我现在把人带走,你别阻拦!”

扁栀站立在门口,她将刚刚被周岁淮说出的那番话后波动的情绪清浅摁下后,对林决道:“那姑娘的心里疾病,挺严重的,我不否认您带走她可以治愈她的可能性,但是,我觉得,把人留在这里,目前看来她是信任我的,一个病人对医生的信任,是最重要的康复药,特别对方还是一个精神病人。”

在林决要再开口时,扁栀又道:“我是一名医生,其次才是您的女儿,我的决定,如果您无法赞同,那么我希望您能够尊重。”

林决眉头蹙紧,他沉沉看着扁栀,冷声,“你现在是不听话了是吧?”

扁栀没再说话,明白说再多,也是徒劳。

于是,她转身离开,林决在扁栀身后,气的理智线都要原地烧毁了。

这时,恰巧王珍打电话过来。

“栀栀没答应吧?”王珍在电话那头叹气,“她还小,很多事情,凭借一腔热血,没有半点估计后果,咱们做大人的,可不能任由她这么糊涂下去,老林,要孩子听话,有的时候,光说是不行的,得有一些行动。”

林决气的叉腰,“什么?”

“就像咱们小时候,若是不听话,家长就不给零花钱,虽然钱不多,可是,也终归是可以买到喜欢的东西的。”

林决蹙眉,“可行吗?这丫头自己有钱,爱马栀一天的流水就上千万,再者,她成年之后,就再没从家里要过一分钱,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这是林决第一次觉得,钱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小钱自然是不行了,那大钱呢?”

林决:“?”

“比如——林家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