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喊。”扁栀是固执的。
“我永远不会喊除了我生母以外的人,母亲。”
扁栀的声音极冷。
场面顿时尴尬下来。
林决气的胸膛起伏,“你个逆子!你王姨可是舍命为你!扁栀,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了?”
“嗯?”
“你小时候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当时你窝在你王姨怀里撒娇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你如今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了?”
“任意妄为,任性到极点,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但是做人,最起码的感恩你应该知晓啊!”
“你说,你因为你妈妈,我,还有你王姨的关系转换觉得不适应,我们也没逼过你,你到底还要我们怎么样?”
“到底要我们怎么退让你才会觉得高兴?”
“啊?!”
“你说啊!”
“从前错了这么一件事情,你就非要揪着不放,你觉得你有道理吗?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我跟你说,你就是掺和太多,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不好吗?沈听肆,林野,你王姨多疼你啊,
家里什么好的都紧着你,你一走,沈听肆跟林野二话不说跟着你走,就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事,你还要我们怎么样?我真的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变得像今天这样,跟没有心了一样!”
“你说说,你想要怎么样?当真要我们掏出心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我们对你真的好?”
“上一辈的事情,怎么就不能放下,你就非要我在你母亲走了之后,伤心失意,一辈子孤老,你才觉得我忠诚可依靠?”
“扁栀,你是这样想的吗?”
“你是不是希望你父亲就一个孤老一辈子!你说!”
“你自己上网去好好看看!那车子撞过来,是谁不管不顾的扑到你身上去抱住了!你王姨不怕吗?她一只蟑螂都怕的要死,可为了你,还是扑上去了,你自己去好好想想,到底还要不要这么任性!”
林决说了一大通话,脸红脖子粗的看着扁栀。
扁栀垂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便走。
这时,林决似乎往前追了一步,怒道:“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三年前我狠心要跟你脱离父女关系愤恨我,那我告诉你,用不着!林家的一切,我依旧原封不动的给你,都给你,我除了这一件错事,我没有其他的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
等到扁栀走远了,林决才拍着胸脯,气喘吁吁的歇气。
“真是气死我了,真以为自己会赚钱了,就不要老子了,有个爱马栀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老子的林氏集团难道就是摆设了?!”
站在林决身后的王珍眼里快速的闪过一抹诧异。
她轻柔的拍着林决的胸脯,惊诧的问,“爱马栀,就那个国际奢侈品爱马栀,是栀栀的?”
“是,”林决从没想过防备王珍,“听肆最近不是想进军奢侈品牌遇到阻力了,所以我暗地里找人调查了一下,这丫头也是翅膀硬了,我费了好大的功夫,用了所有的人脉,才周折打听到,这爱马栀的创始人居然是扁栀,我说她怎么视林氏如粪土呢,原来自己这么有钱。”
“不过,不管她自己事业经营的怎么样,林氏未来还是要交给她的,当初我许诺过的,这一点不会变,”林决转头看向身侧娇妻,“就是委屈你了。”
“不会的,”王珍微笑着握住林决的手,“当初,是你救我水深火热,还给了我一个孩子,我对你只有崇敬跟仰慕,怎么会觉得委屈,当初进门的时候,你觉得对不起妖妖姐姐,也怕扁栀受委屈,所以跟我签订了协议,日后林氏家产都给栀栀,这一点咱们早就说过了不是么?我又怎么会觉得委屈?”
“栀栀也是我的女儿,即便未来我要养老钱,我相信她也不会亏待我的,再者,听肆现在在林氏也担任副总位置,即便栀栀未来不愿意理会我,听肆跟林野也会是我的依靠,我不怕的。”
“而且,我觉得栀栀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你看到网上的视频了么?你知道吗?有一瞬间,我觉得她看我的眼光,像是在看妖妖姐姐呢。”
林决闻言,自然是欣慰一笑。
扁栀站在门外,跟他们只有一玻璃之隔。
王珍的话她听的真真切切。
周岁淮是看到网上的视频马不停蹄赶到家里的。
到家时,客厅里不见扁栀的踪影。
只看到李婶站在落地窗前朝院子里看。
周岁淮走过去,李婶朝他“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院子里凉亭的方向。
“小姐在画画,岁淮少爷,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周岁淮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扁栀的方向,“没伤到吧?”
“没有,”李婶说,“回来好像拿着网上的视频看了好一会儿,后来手机放下了,就提笔画画了,小姐一般心情不好,就会安静画画,让她自己待一会儿,画画完了,应该也就好了。”
周岁淮盯着院子里那抹娇小的身影,“她,之前都这样吗?”
“嗯,”李婶的声音很轻,却听的周岁淮心里发疼,“小姐不喜欢说话,小时候……遇到点事情,看过很多医生都不管用,外人都说,这病治不得,其实是那些人都蠢,小姐这样的医术,她若想,又怎么会出不来,不过是自己呆在自己建筑的心房里不愿意出来罢了。”
李婶难受的抹着眼泪,“人家都说,林家千金千好万好,可我看,还不如生在平常人家,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孑然一身,才二十几岁的孩子,却偏生像个枯朽老婆子,没一点生机。”
李婶难受的声音里添了哽咽,“可即便是这样,她心里还放着病人,还想着去救别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谁来救一救她。”
李婶的声音在夜色里染了悲凉的颜色,周岁淮心下一痛,直接迈步往院子里走。
扁栀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李婶,我不饿,让我自己待会儿。”
话才落下。
笔尖被一只有力的手摁住。
扁栀毫不防备的抬头,直直便对上了周岁淮藏着痛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