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盘问了一番,扁栀说了事情经过后,扁栀才得以回到房间。

洗漱过后,扁栀拉上窗帘前,余光见到楼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周岁淮?

扁栀看了眼时间,距离她刚刚上来,已然过了四个小时。

他一直站在这里?

看着,像是暂时也没打算走,手里捏着什么,垂头看得出神。

想到周岁淮刚刚在林野出现后,放进兜里的右手,扁栀神色顿了一下。

她穿上绵软睡袄,走到楼下。

周岁淮没想过扁栀还会下来,逆着光,一点点的走到他跟前。

“还有事?”扁栀问得自然。

周岁淮的眼底有诧异,回神过后,下意识的将手往兜里放,在见扁栀挑眉后,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欲盖弥彰,显得多余。

“怎么下来了?”周岁淮用问题规避问题。

扁栀面色坦然,“嗯,见你还在楼下,还有事吗?”

扁栀视线往周岁淮兜边位置落,“是什么?”

周岁淮看着扁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踌躇,但又似乎在整理思路。

扁栀并不着急,安静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等。

等周岁淮缓慢地从兜里掏出两只棒棒糖来。

都是草莓味的,一支是刚刚欧墨渊要给她的那一支,另外一支,应该是周岁淮自己的。

周岁淮紧紧的观察扁栀的神色,拿出来之前,他其实很担心,扁栀会觉得不舒服,又或者,会再次出现刚刚在现场时茫然无措的神色。

他想掏心对她好,却不得其法,踌躇不敢前。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将自己的真心摊开在扁栀面前,却深怕她会误会自己意图。

也唯恐她会一下子就陷入往事,给她伤害。

但是还好,扁栀看起来,很平静。

表情淡淡的,就像是,面前的这两只,就是仅仅只是两只单纯的棒棒糖。

周岁淮松了口气。

却又自顾自的郑重起来,在扁栀清亮的眼神中,轻轻说:“嗯,有话跟你说。”

“路上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好。”

“你上去了,却又觉得,应该告诉你。”

“也——不太敢叫你,担心你休息了,可是,又觉得,如果今天不说,以后或许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周岁淮很难得的腼腆下笑了笑。

他轻轻俯身,执起扁栀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那颗棒棒糖放进了扁栀的手心里。

扁栀不解其意,只看着面容越发专注的周岁淮,安安静静的等他的下文。

“小乖,你记得吗?小时候,妖妖阿姨就很喜欢我。”

“她夸我聪明,说我坦**,也赞过我良善,她甚至说过,日后,希望我能做她的女婿。”

“她走之后某一日,我受过重伤,昏迷的时候,我见过妖妖阿姨,她拜托我照顾你,说你独自一人,在这世上孤苦。”

扁栀看着周岁淮猩红动容的眉眼,声音轻轻的,“嗯,那你怎么回答的?”

周岁淮轻轻的笑,“我当时说,妖妖阿姨,不用拜托,我是自愿的。”

“小乖,如果——”周岁淮执起手中欧墨渊的那颗草莓味棒棒糖,“这颗糖果代表过去的所有苦难,那么,”周岁淮耀眼一笑,“都给我,我替你全数带走。”

周岁淮抬起另外一只手,拢住了扁栀手心,“剩下的,你手心里的这一支莓味棒棒糖,我跟你保证只有甜,往后余生,你再不会遇见苦涩,也不再有任何禁忌跟软肋。”

“你坦坦****的往前肆无忌惮的走,懂吗?”

草莓味的棒棒糖。

连同当年的那件事,像是被她埋藏在记忆中,她佯装那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那努力欺骗自己,扁妖妖从来没有离开。

她其实,比谁都胆小。

关于棒棒糖的人生禁忌,她从未人任何人提及,周岁淮是如何得知的,她不清楚。

她当下只知道,这个儿时拯救她的人,一遍遍地将自己拖拽出泥塘,也一次次的将她从无所适从的处境里再次拯救出来。

他说:我是自愿的。

扁栀轻轻一笑,在周岁淮专注的眼神中,正视手心里的这枚棒棒糖。

很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果,也几乎要忘记了,草莓味是什么滋味了。

在周岁淮的注视中,扁栀一点点的剥开糖果外壳,然后放进嘴里。

周岁淮看着她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不过是一颗棒棒糖而已,他却如临大敌,两只雾蒙蒙的眼睛里满是不安。

扁栀轻笑。

捏着棒棒糖的棒子,轻轻呼出口气后,对上周岁淮的眼睛,“嗯,甜的。”

彷徨不安的安静在听见这三个字后,“蹭!”一下亮起来。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勾起来,像是点亮夜空的星。

周岁淮也顺势剥开了手里的棒棒糖,放进了嘴里,学着扁栀的口吻,含笑,“嗯,甜的。”

他抬手,摸着扁栀的头,口吻虔诚之极,像是在许愿,“我们家小乖呀,以后必定路途坦**,事事得偿所愿。”

他年少时,就喜欢的姑娘,应该一路高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完这一生。

扁栀吃完糖果,回到家里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才刚刚在玄关换了一只鞋,便听见楼梯口方向声音传来。

“什么情况啊,这是?”林野语调闲散,十分八卦,挑着眉,依靠在楼梯口,一脸兴味,“你们这,关系突飞猛进啊。”

扁栀没理会。

林野急忙下来,泰迪般流着哈喇子,眼巴巴地看着扁栀,“说两句嘛,周岁淮是不是快要做我的姐夫了?扁栀你给句实话,要当真有戏做我姐夫,那我不得对人家客气点,对吧?”

扁栀依旧没答。

“哎——”

“扁栀,你倒是说话啊,你到底跟周岁淮现在什么情况啊,你起码让我心里有个底,免得回头爸爸跟沈听肆问起来,我对你的情况一无所知,到时候他们不得扒了我的皮?”

“再者,那个欧墨渊怎么回事啊?你真的当街动手了?这事我问过人了,事情搞得有点大,可能会有点儿麻烦,要不,你最近别去中医院开诊了。”

林野喋喋不休,扁栀摁着房间门板,叹了口气。

“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欧墨渊的这件事,别告诉家里,我会在爸爸跟沈听肆他们回国之前解决掉。”

林野:“哦。”

等到扁栀合上门,林野才后知后觉,对着冷硬的门板,“你还没说,你跟周岁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林野咕哝着:“刚刚看着楼底下还摸头了,要是真有情况,那他们娱乐公司跟周氏的合作,对方无条件冤大头的让利,他就当仁不让的接受了。”

扁栀回到房间,手机亮了一下。

她拿起手机,是一条语音信息,点开后,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徐徐从播放器内流淌而出。

“小师妹,师哥明天落地A城,赏脸来家里吃个便饭?我爸妈都很想你,我亲自下厨,做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糯米莲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