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问这么清楚么?”周岁淮扯唇,他似无奈,又是感叹,“小乖,能不能让哥哥有一点儿属于男人的小秘密。”

扁栀直直看他。

就在周岁淮就无奈败下阵来时,扁栀素唇轻启。

“换一只手。”

周岁淮没料到扁栀会妥协。

倒不是觉得扁栀对自己真的有什么不同,而是扁栀对待病患有一种无人能及的偏执。

她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含糊。

“哦。”周岁淮怂的很,乖顺的换了只手,眉眼小心翼翼的看着扁栀。

欧浩站在扁栀身侧。

他感受到扁栀这次与往常不同的认真。

把脉的时间,远远超过往常,眉眼间带着凝重,连开药方的时候,扁栀都要比往日慎重。

扁栀他是清楚的。

在医学方面的事情上一向有常人很难企及的自信。

这一次,却权衡了许久。

等到确定扁栀已经写完药方,欧浩俯身去取,“院长,药方我拿到门口去熬,等到周少爷吃完饭,药也好了,我给周少爷送过去。”

扁栀没有把药方给欧浩,而是,起身往外走,“不用,我自己去熬。”

室内安静下来。

周岁淮叹了口气,轻笑了声,“臭脾气,打小就这样,气急了也闷在心里。”

扁栀刚从就诊大楼走出来,才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有人大吼了一声。

然后喊了声她的名字,而后,一个身影直直朝她冲过来。

扁栀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身影雄壮,眼见着就要扑到她的身上时,那人被人整个提起来,拎到了半空中,又嫌恶的甩向一侧。

扁栀这才看清楚,眼前人是李娟。

她披头散发,怒不可揭的盯着提起她的周岁淮。

而后,狠狠“呸!”了一声,转头对扁栀质问。

“扁栀!你现在能耐了是吧,一点儿不把我这个舅母放在眼里,就任由外头的野男人这么欺负我,欺负你表弟是吧?!”

野男人?

扁栀眯起眼睛。

李娟:“我告诉你,扁氏中医院是扁家的产业,也有我们扁涛的份,你别想独占!”

李娟害怕周岁淮,怕他会再发疯。

但是,眼前这么大的中医院,她不能不争!

她怂怂的缩起脖子,小声小气,“我告诉你,你们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赖在这里不走了!”

周岁淮气笑了,他转头对身侧的扁栀说:“小乖,你先去中药店熬药,这里我来处理,待会儿我就过去。”

扁栀见周岁淮满腹把握。

点了点头后,抬步往中药店走。

结果李娟直接大手一抬,整个人拦在了门口。

开玩笑,这个叫周岁淮的浑身杀人戾气,只有在扁栀跟前乖顺的像只蹦跶的泰迪。

要是扁栀一走,谁知道这周家少爷会变成什么样。

她可不想再领教他翻涌的杀人怒意了。

扁栀看出了李娟的怯,看了眼周岁淮后,才缓缓转头,重新看向李娟。

“你怕他?”扁栀问李娟。

李娟当然知道扁栀说的是周岁淮,确实怕啊,可又不想露怯,只能虚张声势的挺起胸膛,“我,我才不怕,我告诉你扁栀,你要是真跟我撕破脸,我就把你当年的丑——”

事还未说出口,李娟便明显感觉到周岁淮身上逐渐沉淀至眼前的怒意。

李娟:“……”

扁栀盯着李娟,“丑什么?”

李娟瞧了眼眯起眼睛,双手握拳的周岁淮,又看了看扁栀,伸长的脖子缩回去,“没,没什么。”

扁栀瞧了她一眼,面色渐冷,“让开。”

李娟是不怕扁栀的,毕竟小时候放了一段时间在自己身边。

并且,她手上有她当年的丑闻,再者,拼着扁妖妖的临终交代,她也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倒是这个周岁淮。

李娟想了一下,在周岁淮眸光落向自己时,往身侧退了几步,给扁栀让出道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就不信,这个周小少爷能天天跟在扁栀身边不可。

再者,她已经收到消息,林决过几天会过来。

到时候,别说是中医院,就是住到林家豪宅里去,林决也是没有二话的。

毕竟,林决可不会希望自己亲生女儿的丑闻被爆出来。

届时。

周家少爷,她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了。

扁栀懒得理会李娟,走到对面的中药店,进了熬药的铺子,并未允许周岁淮进去,只叫他在门口等着。

一个小时后。

扁栀从里头出来,给周岁淮递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周岁淮没问,直接仰头。

周岁淮:“……”

苦!

非常苦!

甚至已经不能用苦来形容了。

周岁淮抹了把嘴,面色勉强维持平静,把碗递给身后的师傅。

然后才问扁栀,“这,什么药?”

扁栀平静看他,淡淡问,“苦吗?”

周岁淮咽了咽口水,“不会,”他顿了一下,“别说,还有点回甘。”

扁栀点头,看着周岁淮冷笑。

很好。

黄连不苦,还回甘?

闻所未闻。

扁栀将衣袖放下,轻声:“哦,那可能药效不到,明天给你换其他的,你再试试。”

周岁淮:“……”

扁栀说完这话后,便直接往外走,周岁淮叹气跟上。

拉住扁栀的手,眉眼低垂,“能不能别气了?”

这姑娘。

打小就这样。

气急了也不说,变着法的折磨你,等到心里爽利了才算完。

而此刻,中药铺对面的马路上,欧墨渊站在车旁,眸光利刃般落在周岁淮扯住扁栀的袖口上。

他下意识的认为。

在这一秒,扁栀会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扁栀没有。

就这么站在原地,眉眼清冷的跟周岁淮对视。

可这份清冷与面对他时不同,面对周岁淮时,面色冷归冷,可尚且有温情,有余地,有顾念。

可面对他时,眼底不带一丝一毫情绪,像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厌弃。

欧墨渊一点点的回顾这段时间。

恍然惊觉。

是他一点点的将扁栀从自己的身边,推到了周岁淮身侧。

他心灰意冷,转头要走时,忽地,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口。

这是一个乡土味浓重的妇人,却有着几分眼熟。

在欧墨渊在脑中搜索这张脸时,却听见那妇人张口直接一句:“狗蛋,我是你李婶啊。”

只这一句,就把欧墨渊整个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