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没有停顿地从欧墨渊的手里抽出衣角。
下一秒。
欧墨渊的手因为脱力,瘫软在病**。
“扁……”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欧墨渊努力了很久,才磕绊地说出:“扁……栀……”两个字。
“你的身体情况正在恢复,手术安排在三天后,好好休息。”
扁栀公事公办地说了这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开。
剩下身后的欧墨渊,瞪大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扁栀的身影一点点在眼前消失。
扁栀在走到门口时,身后护工忽然喊,“扁医生,欧总晕过去了。”
欧墨渊失去最后一点意识前,听见扁栀离开的脚步声,还有那一句冷冰冰的,“醒来之后,打一针镇定剂,别影响手术。”
公事公办到一点捕捉不到往日里的爱恋。
欧墨渊忍不住想,录音机里,扁栀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如今不过是她万千病人里,最普通的一个,等到手术结束,他便不会在她的世界里再多停留一刻。
从病房出来,扁栀的心情算不上好。
反而十分的膈应。
是那种,她居然为这样的渣男浪费三年光阴的懊悔。
偏偏周岁淮还挺会找时机,直接撞上来。
问了句:“为什么是你去找周导问能不能塞演员进组,”周岁淮想了好久,终于找到根结所在,“如果按照在娱乐圈的地位来说,林野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周导,他的话语权应该要比你大。”
周岁淮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扁栀,心底的某个猜测叫他发疯般地兴奋起来。
他的整个身体都透着那种澎湃的喜悦。
这个发现叫扁栀皱起了眉头。
“可,刚刚从播放信息的那一句话来看,周导跟你关系熟捻,你们究竟是在讨论谁?”
“不要告诉我是林野,我不信,如果是林野的话,这种程度的事情,他叫不动你。”
周岁淮越说眼睛越亮,身后的小狗尾巴螺旋桨般地疯狂转动,他渴望从扁栀的嘴里听见真实的答案。
“周导三番五次的给我机会,小乖,”周岁淮的声音颤抖,眼眶猩红,“是你对不对?是你让周导给我机会的对吗?”
“所以——”周岁淮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像是唯恐惊动了什么般,一字一句:“那一句,你就宠着他吧,这个他是我,对不对?”
周*福尔摩斯*岁淮忽然智商上线,推理起来有板有眼。
他的眼神热切渴望,像是触及梦想般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
扁栀没有回避周岁淮的眼神。
她直直地回视他。
在周岁淮浑身热血沸腾的期盼中,反问,“你想得出什么结论?”
周岁淮滞住。
他没想过扁栀会这么问他。
他眨着桃花眼,顿了一下,忽然小媳妇般红了脸,抿了抿唇,小声:“我想——”
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被扁栀打断。
“你想多了。”
周岁淮顿住:“?”
扁栀静静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一身纯白色的卫衣,头发涨势飞快,已经出落成现在流行的发型了,额间落了几根碎发,让他此刻呆滞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萌。
她在他眼底看见了震惊,跟一抹极易察觉的忐忑。
他在她面前,永远这样不设防。
所有的情绪都坦然面庞。
扁栀有些不忍。
但是有些话,她觉得,她有必要跟义务跟他说明白。
“我说,你想多了。”扁栀重复了一遍。
周岁淮眼神些许破碎,他身上的喜悦一点点的收回去,声音有些发抖,但还算克制得好,“我、不信,小乖,你别骗我。”
扁栀两只手放进兜里,松散又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那你信什么呢?”
“信你自己臆想的?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听到的?周岁淮这很,”扁栀想说这很蠢,末了,在看见周岁淮咬紧的下唇瓣后,淡淡的换了个词,“很傻。”
“你觉得是我跟周导求情了,所以他在微博里跟你和解,你觉得是我跟周导说了什么,所以他给你机会出演真相,你觉得,这些都是因为我,那么我图什么呢?”
“周岁淮,我觉得的态度虽然不算直白,但是还算明朗,你用眼睛,用你的心看一看,我想你就会明白我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周岁淮,你的前途坦**,满布鲜花,你别学曾经我,”扁栀的语调在看见周岁淮松垮垂下的双肩后,缓和下来,“曾经我就是像你一样,毫无底线的对一个人好,可结果呢?”
扁栀抬了抬放在兜里的手,白大褂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如你所见,对一个人太好,放低所有底线,任何事情都以那个人为主的付出,最后一定一败涂地。”
“之前顾忌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所以我觉得有些潜台词,久了你自然会明白。”
“没有想到单单凭借周导那样一句话会让你误解成这样,今天既然点破,以后咱们的关系,随你定,你觉得舒服就好,我先走了。”
扁栀说完,再没有看周岁淮一眼。
她转身,将白大褂递到目瞪口呆的小李手里
“手术那天我会再过来,这期间,小李你辛苦了。”
扁栀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小李顿了好久,才紧了紧拿着白大褂的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刚主任的脸色,好差。
扁栀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等到了下面,才发现来的时候,她是坐周岁淮的车子来的。
她抬步往外走。
身后一辆车子开过来,停在她身边。
扁栀停步,车窗滑下,周岁淮的脸一点点地露出来。
他的面色难看,看着像是要哭出来,可他依旧低低地说,“我送你回家。”
扁栀没上车,顿住脚步静静看他。
许是见扁栀没有动作,周岁淮有些慌,说话逻辑混乱,“你不是说,咱们什么关系由我定吗?”
“我不想跟你成为陌生人。”周岁淮说出这句话,目前的他也只能明确这句话。
扁栀叹气,她敢打赌,如果她不上车,这家伙会哭的吧。
她垂着眼,顿了顿。
良久后。
她后退了一步,声音寡淡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没兴趣哄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