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墅里的下人空闲的时候围在院子里闲聊,“你们听说了么?”

“什么?”

“周先生背着扁小姐收了上门针灸的病人礼物。”

“啊?真的啊?扁小姐不是对外说这是免费的么?”

“是呢,不过听说有人亲眼瞧见周先生收人礼物了,说是用精美的绒盒包着的,挺贵重呢。”

“啊!那扁小姐知道么?”

“听说扁小姐不知道呢,周先生背着扁小姐收的呢。”

“啧啧啧——周先生看着那么板正的一个人,怎么私下里会做这种事情啊,别是看错了吧?”

“哪能呢,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还听说啊,那人原是不想给的,周先生主动问的,上门看诊,人也会带点东西,问了,病人自然也就给了,听说那人家里条件不好,上门之前扯了脖子上的金项链放进的绒盒里的。”

“哎呦呦,那可真是作孽哟,那也没人告诉扁小姐啊,这可不行啊!”

“是啊,可扁小姐往日里偏心着周先生呢,会听的进去么?”

“哎_有人出来了,快别说了。”

众人收起议论笑着谈天论地,可等人走了,又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扁栀之前是不习惯家里有人的,可毒蝎的人都在这里,周家的人,霍家的因为不放心,好多人在这边住着,所以只好招了些人来家里,前后二十几个,做事倒是利落,可女人多了的地方,也少不了议论。

平日里,扁栀都不太在意。

可次数多了,且这一次听见“周先生”三个字,她还是蹙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别人议论周岁淮。

到了书房,扁栀坐在茶桌前,对新来的管家淡淡道:“手下的人太闲的话,换一批吧。”

管家面色一顿,也明白是下头的人乱嚼舌根被扁栀听见了。

这位新主家性子冷,平日里表情也不多,很安静,她的所有情绪似乎都给了一个人,心尖尖上的人。

也是下头的人不知道好歹,好好的背地里说什么话呢,平白丢了工作。

扁栀向来出手大方,福利也好,别人家下头的人拿的一份薪水,她这里能抵两份,还有吃住都是顶顶好的,平日里事情也少。

忽然被通知给解雇,那些人心里头不服气,瞧了扁栀书房的门,双手交叠身前,规规矩矩的进来了。

李玉跟在最末尾,没什么存在感的站着。

为首的是个胖的,人都喊她胖姨,进门的时候端着一股子委屈就来了,开口喊了声,“扁小姐。”

扁栀抬眸,看着进门的一群人,“有事?”

胖姨:“管家说,让我们这些人都走,说是您的意思。”

扁栀点头,“我的意思。”

胖姨,“是因为我们在下头讨论周先生么?”

扁栀没应这个话,“理由是什么不重要,你们来之前,我似乎说过,我这个喜欢安静,不喜欢吵嚷的声音,你们过了,我给足了钱,让你们离开,这似乎并没有哪里还欠缺。”

言下之意就是:理由是什么不重要,说了我的人,你们就得走。

门口的李玉安静的听,听见这里时,眸色沉沉的暗下去,拳头在袖口无声攥紧。

胖姨不舍得走,这里的主家大方不计较,她孙子在这附近上学,她在这里做活,平日里孙子过来玩,方便,再说了,这么高薪水呢。

胖姨身后的人推了推胖姨,也都是舍不得这工作,心里不服气,也懊恼。

胖子又开了口,开口的时候,有点要揭人短的意思,“是没有欠缺的,您给的也足够多,但是我们私底下不是议论家长里短,也不是嘴碎,就是看见不平事,多说了两句。”

扁栀:“我这里不需要多说的人,没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胖姨愣住。

步子都往前了一步,给顾言抬手拦住。

她这才后退了一些,“您不问问什么事?”

扁栀:“没必要。”

李玉站在队伍的最末尾,低垂的头猛然抬起来。

扁栀竟然这么护短?

以扁栀的敏锐度,一定早就知道下头的人讨论的是周岁淮了,可她听都不听,直接把人都给裁掉了!

这意思是,无论周岁淮做了什么,她都要替他兜底了的意思了?!

她就这么信任他?!

这么护着他?!

李玉的内心沈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惊诧跟愤怒!

人性是最恶的!扁栀凭什么觉得周岁淮一定是最好的,凭什么不问一句,就如此信任他的品性!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胖姨几个也觉得匪夷所思,脸上刚刚的自信几乎要挂不住。

这家女主人怎么跟别人不同。

“您觉得没必要,可我还是要说的,不为别的,您是好人,我们不允许好人受欺骗!”

“对,对,对对对!”胖姨身后的人连连符合。

扁栀都无语被气笑了。

她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应该是私底下在说周岁淮,周岁淮应该也听到了,不过他无所谓,他懒得计较这些。

若被讨论的是扁栀,扁栀也同样觉得无所谓,不是一个世界层面的人,何须花时间去计较,可被碎嘴的是周岁淮,她忍不了。

“我已经说了,我用不着听你们这些,我不爱说话,可不代表我脾气好你们进来的时候,签过一份合同,不许议论主家,这是合同内写的清清楚楚的,我想你们应该记得,若你们现在走,那该给的,我同样会给,但是若你们说出来的不符合事实,那可别怪我翻脸。”

在周岁淮的事情上,扁栀从来不含糊,对方要硬刚,她就必须让对方得到教训。

对面的人听见扁栀的话,有些怯。

扁栀很少发脾气,一动怒,还挺吓人的。

期间有人退缩了,胖姨抿了抿唇,想到这里给的丰厚薪资,确实不想离开,握了握拳头,决定搏一搏,“我们是为您好,您不知道,周先生背着您私底下收病人东西了!”

这话听着就是偏着扁栀的,若是别人,听见这话,不说别的吧,再信任周岁淮也得去调查一下事情真伪,这才正常。

可胖姨的话落下,听见响亮“啪!”的一声,扁栀直接砸了手里的茶碗,“谁造的谣!”

胖姨他们都被吓了一跳,同时也惊讶于扁栀对周岁淮居然有这样的信任程度。

都不问一下,就认定是造谣吗?

这是否,太过于盲从?

“顾言!”扁栀站起来,眸色很沉,很冷,身上之前的隐怒此刻翻涌而出,她攥紧了拳头,冷声吩咐,“给我查!看看谁在我这家里头嚼舌根!胡说八道没个限度的,都给我狠狠教训!”

胖姨几个被扁栀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

“给我查出散播谣言的源头,我今天就要看看,是谁在后头挑拨离间!”

顾言:“是!”

顾言绕道过去,对着胖姨几个,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不是古代,豪门大家的里里外外人来人往的事情多,家里统共不过二十几个下人,其余都是自己人。

毒蝎的人也不会说这些闲话,周岁淮也不可能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查起来其实很简单。

不过一个时辰,顾言就上来汇报了。

“查到源头了,前几日有个病人上门,身上就个金链子链扣断了,周岁淮正好瞧见,给了绒盒子装,正好门口的老李看见了,就以为是周岁淮收病人东西呢,刚刚那病人也特意上门澄清了,一进门就说荒唐呢,这就误会,看错眼了。”

“下头的人吃饱没事干,老大,你别过心。”

扁栀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一支笔,她眉头皱的很紧,没开口说话。

几秒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打开后,调出了当时老李站位的角度。

“老大,你还怀疑什么?”

扁栀依旧没开口,视线定在屏幕上。

几分钟后。

扁栀才指着老张当时站定的位置说,“他站着的这里,被一棵树挡着,根本看不见那人递东西给周岁淮。”

顾言闻言,刚刚吊儿郎当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

“还真是!只能看见那病人把脖子上的项链拿下来了,递给周岁淮是压根瞧不见的啊!”

“除非……”

“除非,”扁栀沉沉的看着屏幕,“除非有人告诉了老李病人把项链摘下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cao!有人捏造了一个事实,而老李便顺理成章的听了进去,在脑海里过了一片这个片段,便以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了!”

“可,可这是为什么啊?!那人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老李当时站的位置在摄像头左下方,只能够看见他的身影,他身边还有谁,摄像头因为角度问题,拍不到。

可那一日,恰好下了雨。

谁也没有料到,渐大夹带着风的雨水带动了那人的衣摆,衣摆给风带动着飘起来。

很短暂,不过短短几秒。

扁栀摁了暂停。

顾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屏幕上那小小一截的衣角,“我cao!”脱口而出,“这,这!”

许久后。

顾言一脸懊恼的抹了把脸,‘我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这是阴沟里翻船了!他奶奶的!以后再也不相信人性了!’

顾言下了楼。

那几天都垂眉搭脑的,周恩幼在逗狗呢,看见顾言低头郁闷拔草,笑着过来,问,“顾叔,你干嘛呢?”

顾言郁闷的很,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干嘛?能干嘛?傻逼了呗,被人给耍了,亏我之前还……”他狠狠抓了一把头发,“我就没这么失手过!”

周恩幼笑了笑,“那怕什么,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让他是十倍百倍的换回来啊!”

顾言看着周恩幼拉着比她还高大凶猛,这会儿却老实巴交被驯服的一人一狗的背影,好久后,低头笑了一下。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这小丫头,未来不得了!

他拍了拍裤子站起来,没错!

毒蝎的人,哪有吃亏不还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