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荣属实有点怕。
她怀疑李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眼神为什么那么冷。
可扁栀的承诺……
那么多钱呢。
要是不找她了,会不会找上李淑慧。
细细一想,李淑慧今天的神情,也不对劲。
李秀荣拿着拷贝好证据的u盘,紧紧的攥在手里,她不敢先下楼,等着李淑慧出门的时候再借口出去。
可李淑慧太慢了,也不知道在跟哪个小白脸调情,她等了许久还没等来人。
李秀荣确实是谨慎的,等不下去,下楼之前,她给扁栀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半个小时后,我要是没有给你打电话,帮我报警。】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扁栀正在医院里跟周恩幼,刘书意聊天呢,顾言把电话拿上来,扁栀看了一眼,把手机重新给了顾言。
李秀荣没收到扁栀的回信,可回想自己跟扁栀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不会不管自己,不过为了谨慎,她半蹲到走廊上的李玉面前,拍了拍李玉的脸,笑眯眯的说,“小弟,待会儿我下去,要是出事的话,你给爸爸还有警察叔叔打电话啊,知道吗?”
李玉坐在地板上,看着李秀荣几秒后,咧嘴笑出来,点了点头。
李秀荣放心了,李玉是傻,但是打电话还是会的。
她迈步下楼。
忽然身后响起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咔哒”声,李淑慧从房间里面出来,依旧是那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
李秀荣刚想说今天李晨怪怪的,结果她还没说呢,李淑慧就白了她一眼,表情那一个憎恶。
“你怎么了?”李秀荣在李淑慧路过面前的时候问了一嘴,“我哪里得罪你了。”
李淑慧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李秀荣。“装什么啊,都到今天了,还装呢,扮演什么好脾气呢,外头偏偏别人就算了,自己家里头的人,谁还不知道你小白花的外表,臭水沟臭到底的内心啊。”
李秀荣:“哎”了一声,“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意思啊,谁装啊。”
“你!你!你!”李淑慧的口水都喷到李秀荣的脸上去了,“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这种人,才最应该被千刀万剐!假仁假义,恶心到了极点!我现在看见你就想吐!”
李秀荣眉头皱起来,要回嘴,李淑慧已经下楼了。
李秀荣也跟着下楼,李淑慧今天说话不对劲,太意有所指了,李秀荣怀疑她是要先自己一步去告发李晨。
两人在楼梯上你追我赶的下楼,都想着告发了李晨好早点去扁栀哪里拿钱。
却是谁也没有料到,出去的大门早就被李晨反锁住了。
沉重的铁链锁紧了大门,所有的窗户被紧紧的密闭铁钉定死,在两人下楼之前,信号屏蔽器已经开启。
李晨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吃苹果。
李秀荣跟李淑慧看着沉重的铁链,心里齐刷刷的咯噔了一下,两人转头,立马看向李晨。
李淑慧皱起眉头,最开始先骂,“李晨!你什么意思!把门给我打开!这个家姓李,你一个养子,敢锁李家的门!”
李秀荣有点怕李晨的狠厉,脸上挂着虚虚的微笑,“李晨,你怎么了啊?把门打开啊,我们要出去办事呢,别耽搁了。”
“出去办事?”李晨两只腿交叠着放在木柜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去办什么事?”
李秀荣闻言,下意识的悟了一下口袋。
李淑慧脾气暴躁,没什么耐心,也没意识到危险,“我们去做什么,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是不用跟我汇报,”李晨的目光忽然凌厉,他“啪!”的一下丢了手里咬了一半的苹果,“但是要去告发,那不行!没门!”
李淑慧跟李秀荣都惊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印证了李晨的猜想。
他冷笑了一声,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同时也拎起了角落里放着的油锯。
油锯的把手往上拉了几下,“轰轰轰——”刺耳的声音响彻客厅,李晨笑着朝他们走近,眼神里带着冷漠的弑杀。
“你,你要做什么!”李秀荣吓的脚步都迈不动了,说话都带着剧烈的颤抖,“你,你……你,杀人犯法!”
“我不杀人,”李晨眼看着走到眼前,手里的油锯当着两人瞪大的眼睛举起来,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时,“垮!”的一下,油锯往下。
李秀荣跟李淑慧呼吸停滞。
油锯在拿起来时,快速滚动的齿轮上染了血。
李秀荣跟李淑慧脑子里轰隆响了一声,而后齐刷刷低头。
首先眼入眼帘的是一节手指头。
手指头圆润的在地上滚了几下,然后血糊糊的停下。
李秀荣,李淑慧:“!!!!”
李秀荣慌乱的赶紧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快速的看。
只有手背上喷洒了几滴血,她松了口气,而后,只听见李淑慧尖锐的“啊!!!”了一声,“你,你截了我手指头!李晨,你是不是疯了!我要杀了你!@”
李淑慧疯了,她伸出手。
可在伸出手的同时,李晨再次举高了手里的油轮。
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啪!”李淑慧的一截手应声落地,出血口的血太大,直接喷溅在李秀荣的脸上,她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太血腥!
太残暴!
太致命了!
李淑慧短暂的停顿了几秒,而后,发出震天动地,撕心肺裂的嘶吼声。
她想再举起另外一只手,可李晨也已经抬起油锯,她怕了,她不敢了。
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开始指着李秀荣对李晨说:“不是我最开始要去举报你的,是李秀荣,你去弄死她啊,你找我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啊……”
李淑慧头发散乱,窝在角落里,断了一只手的她鲜血喷洒出来,她快速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随着鲜血的喷涌而快速流失,
她趴着过去捡起自己断了的那截手,想着要去医院,可门都被锁着呢。
她扭头刚要喊,只看见那夺命油锯几乎整个要怼到自己眼前了,她吓的直接瘫软在地上,只能抱着那截断了的手掌,呜呜的连哭都不敢大声。
“你去找李秀荣啊,你要她的手,要她的命,你去找她啊!”李淑慧蜷缩在角落里,无力的喊着,声音从大到小,最后几乎是绝望的呼喊。
李晨笑了笑,将沾满血的油锯对向了李秀荣。
“放心,不会忘记你的。”
李晨的表情已经十足十的狰狞凶狠了,油锯对过来的时候,李秀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跑!
她疯了一般的撒开腿就跑,李晨在后头慢条斯理的追。
她从楼下跑到楼上,她疯跑着从兜里拿出手机,可她太着急了,急的手机直接就从兜里掉出来了。
她不敢蹲下捡,只能疯了一般跑向自己的房间。
可刚刚明明还能打开的房间,这会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落了锁。
李秀荣用了浑身的力气都打不开。
眼见着李晨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透过李晨的身后,李秀荣忽然看见了原本低头的李玉,忽然抬起了头,对着她笑了一下。
那笑阴鸷森然让李秀荣狠狠的恍了一下神。
也就是这一下,李晨已经走到眼前了,李秀荣被吓的无暇顾及其他,啪的一声摔坐在地上。
“你,你要做什么?”李秀荣害怕的身体一个劲的往后缩瑟,直到后背碰到门板才不得不停下。
“我要做什么?”李晨忽然笑了,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姐,你说我在要做什么呢?”
“那一年,我还小,是你把我捡回来的。”
“你对我好,叫老爷子收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叫我争家产我就争家产,你说让我去对付扁栀我就去对付扁栀,为了你我还找人去撞周岁淮,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没有一句不的,可你呢?!”
“你现在居然要去告发我?!”
李秀荣已经被吓傻了,瘫软在地上,摇着头,“我,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李晨怒了,直接上前一步,把李秀荣兜里的u盘掏出来砸在地上,‘这个是什么?!你别告诉我里面是偶像剧?!’
“李秀荣,我自问对你很好,也什么事情都想着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啊?”
油锯举到李秀荣的面前,“你为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么尊重你!你说的什么,我都听!我知道你有野心,我知道你想要钱,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把我的那一份给你!结果呢!@”
李晨疯魔了一般打开了油锯的开关,轰轰刺耳声再次启动。
李晨崩溃了,他猩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李秀荣,“你辜负了我的一片心!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都要抛弃我!”
说着,油锯往下。
李秀荣心里崩盘,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油锯没有顶头落下,而是卡在了门板上,李秀荣瑟瑟发抖的睁开眼睛,耳畔还是李晨的质问。
她疯了一般的突然开始朝李玉大喊,“小弟,给爸打电话!给警察叔叔打电话!”
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可李玉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把,低着头,玩着那几根破积木。
李晨失望了,他摇着头,看着李秀荣,眼神恍惚间看见当年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家的女孩。
是她给了他一方遮挡风雨的天地。
是她给予他温饱的生活。
也是她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视她为天。
这一刻,天塌了!
他所有心里仅存的良善都伴着李秀荣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李秀荣倒在血泊中。
事先安排好的扁栀没来。
李玉的报警电话也没有打。
她失去了双臂。
警笛声过了整整一夜来姗姗来迟。
李秀荣倒在血泊中,抬起眼恍然看见一个人站在眼前。
眉眼很亲昵,那人蹲下身子,用一种她很熟悉的嗓音说着她听不太懂的话。
“都走了吧,都走吧……走了,那便就都是我的了。”
李秀荣想睁大眼睛看看,说话的人是谁。
可她太累了,失血过多,体力严重丧失,她睁不开眼睛了……
李晨别抓了,根据掉在地板上的u盘里头的资料,加上别墅内行凶,被判了个无期。
李淑慧没了两只手。
李秀荣没了两只手臂。
两个人醒来之后,嚎啕大哭,可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除了每日哭泣,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李秀荣没空去想那一日李玉忽然抬起的眼眸里想的是什么。
也没脑子去回忆,那一日昏迷前,是谁在她跟前说了那番话。
她们陷入自厌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很快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里去了。
在那个荒凉的地方,他们会度过他们的一生。
而李玉从所有人羡慕的李家公子,变成了没人管的小傻子。
一个人在别墅里哭了整整一天,李老看着傻乎乎的孩子,不由地叹了口气。
扁栀遵守了她的承诺,让几人都活着,可那是比死还痛苦的活。
李老喊来了扁栀,心里终究是难受,但是没怪罪,只说:“我如今就这一个血脉了,也不求他日后结婚生子,只希望他能够平安终老,对他我有愧疚,当年是我一味工作,以至于他高烧坏了脑子,如今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一求你,那件百年别墅给他,日后他若走了,便给你,当做他日后的日常开销,你看可好?”
年纪大了,伤筋动骨的,可也还是红了眼。
即便知道自己的心脏病是那几个没有心肝造成的,可这些都跟李玉没关系。
他得给李玉求一个日后的去处,他终究会老,扁栀才是可托付的。
扁栀沉默许久。
李玉半蹲在李老身边,仰起头,一双眸子里懵懂稚嫩,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像个没城府的花美男。
李老最后甚至要给扁栀跪下,师兄弟几个齐刷刷的先跪下。
李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笑着跟着跪下,模样很乖,很听话,叫人不忍心。
“你就答应了吧?”李老含泪,浑浊的眼神期盼的看着扁栀。
扁栀抿了抿唇。
还不等回答,李玉已经挪着跪下的双膝移到扁栀跟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在抓着扁栀的裤脚,轻轻的跟了句,“就答应了吧?”
像是学着大人说话的小孩,并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只求着人好好的答应了,大家皆大欢喜。
不谙世事的李玉抬起眼,眼底闪烁期盼星光仰头看扁栀。
现场刹那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等扁栀一如往常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