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冷寂,所有人都看着周岁寒手里的那张【离婚协议。】
安静了有好几分钟。
忽的。
现在卷了一阵风,将所有人如被解开了穴道一般,齐刷刷的“我艹!”了一下。
现场有人在低声讨论着:
“我去,周岁淮领证了,结过婚啊!”
“天哪,大新闻啊!”
“什么时候结婚的啊,怪不得有孩子了,那他这几年还跟别的女明星传绯闻啊,渣男啊!”
李坤闻言转头,“说谁渣男!我们少爷都不知道。”
人群有人说:“自己领没领证,自己能不知道?”
“就是啊,领证这种事情,别人又替不了。”
“还是说,大户人家,领证都可以不用自己去?”
现场的看众议论纷纷,周岁淮站在舆论的焦点中央,忽然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他领证了!
他居然跟扁栀已经结婚了!
他失忆之后,扁栀跟他断联过一段时间,后来再一起没今天呢,她就又走了。
前前后后,一共七年的时间。
这七年的时间里,扁栀没有跟他提过一句离婚这个字眼。
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周岁淮的嘴角还在流血,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身前的白色衬衫上,他站不太稳,视线晃晃悠悠的越过众人,看着站在那一群黑衣人中央的扁栀。
他忽然扯着唇笑了,笑声讽刺,伴着刺骨的凉风,听的叫人不忍心。
周岁淮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扁栀,张着口型,用并不大的音量对扁栀说:“你是在耍我玩呢么?!”
七年。
整整七年。
这七年里,他们除了中间短暂温存,其余的,都是分离。
他以为,她是要跟他分手。
呵——
没想到啊。
没想到。
这里头,居然tm的有婚姻!
扁栀很心慌,她想过去跟周岁淮解释,她其实一直想说,但是,他失忆了,他最开始那么抗拒他。
他甚至抗拒从前的周岁淮,她怎么跟他说?
她承认,她怀抱私心,她觉得,有这张纸在就还有期待,即便离开这五年,有这张纸在她都会觉得是一种慰藉。
她没想过骗他,只是在等。
等时机成熟。
可时机,永远成熟不了。
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天昨天的时候,她坐在小凳子上抬手勾着他的指头微笑着哄他高兴的时候,他也会忍无可忍,却又卷唇笑出声来。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可又被迅速搞砸。
深深的无力感让扁栀心里一片荒凉,她身前好多人,那些人很高大,她跟周岁淮的交汇的视线都只能透过人群的缝隙。
她想过去,牵起周岁淮的手解释,可很快的,又听见霍老爷子说。
“赶紧签字吧,我们这边已经签过了。”
扁栀闻言,猛的抬起头来,震惊的看向霍老爷子。
她看着霍老爷子的时候,周岁淮也在看着她。
眼神定定,嘴角的笑意扯的更大,身前的鲜血落了一片刺目的红。
周岁寒觉得即便两个领证了,那扁栀也绝对不可能签字离婚的!
他们两感情在呢。
怎么能离婚呢?
他哗哗的翻过离婚协议,还不等心急的翻到最后一页,一只带血的手摁在了离婚协议上。
周岁寒抬起头。
周岁淮的手摁在离婚协议的第一页纸的,虚弱的扯过,手无力的攥着往下滑,落在空中,**了几下,他对周岁寒说:“我自己看。”
霍天耀的拳头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的,周岁淮现在还能站着,全靠意志力在撑。
李坤在身后用后背靠着周岁淮,眼里已经灌满了泪水。
周岁淮翻协议的动作很吃力,协议很厚,足足两百多页,里面最主要的内容就是关于财产分配的清单明细。
或者更准确的说——
是扁栀名下的财产。
从公司,到股票,再到房产,基金,最后股东名画两白多页纸,才堪堪罗列完整。
带血的手指粗略的翻过这些,看到协议的最后,写着一行清楚的大字。
【扁栀女士名下以上罗列的所有财产,在跟扁栀女士离婚之后,尽数归周岁淮先生所有。总计价值二千三百二十七亿。】
周岁淮看到这里,很轻的笑了一声。
真厉害啊。
二千多亿。
扁栀转了个世界首富给他呢。
财产从国内到国外,她甚至还投资了好几个度假岛屿,公司的财报一直也在都涨,好几个他眼熟的跨过大公司,原来,扁栀是实际控股人呢。
真是好笑。
其中有一个,是之前好多人都那不下来的奢侈品牌全球代言,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他刚刚付出,人家怎么就瞧上他了呢。
不仅仅让他担任品牌大使,还让他成为该品牌的全球唯一代言人,每一年,这个品牌的所有高定,限量款的奢侈品,一卡车一卡车的往周家送。
感情,扁栀是创始人呢。
全球最大房产老总。
医疗设备研发最权威的实验室控股人。
全世界最负盛名的罗列国娱乐赌场。
略略扫过几眼,财富值已然是在场所有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财富了。
周岁淮拿着那厚厚的一摞,穿越过人群,视线落在扁栀的脸上,语调凉薄的问扁栀,“这是要把财产都给我。”
扁栀抿了抿唇,想起来自己在毒蝎最难的时候,似乎是签署过一份离婚协议。
当时——
真的以为自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她怕周岁淮日后遇到喜欢的人,怕跟她的婚姻会束缚住他,所以,在闭眼昏迷过去的最后一次,咬着牙,硬是留下了这一份离婚协议。
签下这份离婚协议之后,她长达一年内都处于深度昏迷中。
“回答我,”周岁淮的口吻沉了沉,非要知道一个答案。
霍天耀眼看要怒,被霍老爷子拦住了。
这两个人的事情,今天必须有个了结。
“是。”扁栀回答。
周岁淮点点头,低头又是一笑,“行,挺厉害,可是我好像没在里头看见爱马栀,国际银行,还有你在北航的那些航线,另外罗琳运河的航道也没在里头,怎么,不舍得?”
周岁淮的话里带着刺。
可周围的人却齐刷刷的在此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从周岁淮的身上移到了瘦弱的扁栀身上。
陈冰跟阮玲玉更是整个瞳孔的瞪大了!
两人彼此对视。
眼神里都很颠覆。
陈冰:我是不是听错了?
阮玲玉:不,你没有。
陈冰:周岁淮刚刚说北航的航线,是扁栀的!
阮玲玉:对,他还说了罗琳运河!
陈冰:周岁淮手里的那份东西,是tm的财产清单!
阮玲玉:是。
陈冰:我去!谁能告诉我,去哪里能遇到这样的金主,给生孩子,给结婚,还净身出户,这tm是送一座金矿给周岁淮么?!
阮玲玉:错!是送了一座农场,农场里面全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陈冰跟阮玲玉眼神被巨额金钱整的碎裂一地!
而导演组跟现场的演员也齐刷刷崩溃。
陈冰真的忍不住了,跟阮玲玉小声说:“周岁淮会不会太计较了,人都给他这么多东西,他还嫌不够啊?”
阮玲玉:“妈的,现在男的,都tm贪心!”
导演组:“男人不狠,地位不稳啊!有了这些钱,谁还演戏啊。”
周岁淮真的站不住了,可他很固执,一只手撑着周岁寒的手臂,一边看着扁栀,问,“不是要都给我么?怎么这么没诚意呢?”
“要给,就得都给我,丢些破烂给我,我也不是什么都收的。”
周岁淮说着,就要将手里的协议丢进垃圾桶了。
可这个时候被周国涛扯了一下,周国涛把他手里的协议拿走了,抱在了怀里,对周岁淮小声说:“给你了。”
周岁淮转头看向周国涛。
周国涛摸了摸鼻子,“那年,你还没失忆的时候,我……不同意你们两谈恋爱,扁栀就把你刚刚说的这些,归到你的名下了、”
周岁淮再次愣住。
“全部吗?”
周国涛:“啊,当时,她的全部身家,我没想到,扁栀这么能赚钱,这才几年啊,又这么厚一摞了。”
周岁淮听见周国涛这话,却并不觉得高兴。
他只有难过,很难过。
这股子难过的情绪差点叫他喘不过气来,他摁着胸口,狠狠的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扯唇笑了一下。
“啊,这样啊。”
“看来,是下了血本的。”
“在一起时,给了全部身家,现在想离婚了,又给一次。”
周岁淮虚弱的看着扁栀,自嘲的笑了一下,口吻有些绝望,“扁总,大手笔啊。”
“没想到,我周岁淮,这么值钱呢。”
周岁淮从周国涛的怀里抽出那摞厚厚的协议,举在手里,问,“为什么没有中医院。”
周岁淮脸色惨白,一字一句。
“不是要都给我么?我没看到中医院,还是,中医院也之前给我了?”
扁栀抿着唇,摇了摇后,“没有。”
周岁淮看着她:“为什么?”
扁栀低垂下眼睫,不敢看他,心里酸涩一片。
“不为什么,中医院不赚钱的,所以,就没——”
“说,”周岁淮一下子言辞激动起来,他瞪着眼睛,直直的看向扁栀,眼神艰涩,“你接着骗我!”
“不过是个中医院,”霍老爷子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那么多资产都给了,一个中医院算什么?霍老爷子说:“那片地方很快要被划分出去,整个A市,或者说国内,你喜欢哪块地方,你随便说,按照一倍,两倍,不,五倍的价值我给你。”
在霍老爷子看来,只要能把这个婚离了,钱财什么的,都不算什么。
不过是几块地,他出了。
却没成想,这话落下,周岁淮又是很低的笑了声,他半幅身子靠在周岁寒的身上,说:“我只要中医院那块地皮,这些,”周岁淮举起手里的协议,“我都要可以不要,我只要中医院。”
霍老爷子皱眉。
这份离婚协议,当初扁栀昏迷的时候交到他手里,他当时没给出去,是给了扁栀一点求生欲,当初扁栀能够签下这份协议,他知道,不是因为不爱了。
恰恰相反,是因为太爱了。
所以才会忍痛签下这份离婚协议。
如今,扁栀再次回归,要让她更改协议,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周岁淮在这份扁栀五年前已经签字的协议上落下大名。
霍老爷子刚要开口,却听见周岁淮已然再度逼近,“为什么不说话?”他的视线始终看向扁栀,“给了中医院,我如你所愿离婚,不好吗?”
这话落下,扁栀的身子晃了晃,她抿着唇,眼里含泪,摇了摇头。
她不想离婚。
她如果舍得离婚,舍得他,五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周国涛,’霍老爷子换了个市侩的说:“这些财产,能够让周家在百年之内永保昌盛,让周家的子孙轻轻松松的稳坐钓鱼台,你觉得,这协议能签字么?”
‘他说了不算,’周岁淮说:‘这婚是我结的,我没松手,谁说都没用。’
周岁淮依旧看着扁栀,心痛的感觉让他眼眶发红,他轻咳了一声,鲜血涌出,他抬手,随意的擦了一下。
不舍得,可也难过,心痛的有点麻木了。
他说:“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给我中医院。”
当着众人,周岁淮一点点撕掉了遮羞布。
“不信我,对么?”
扁栀脸色一白。
周岁淮继续说:“你年幼时,妖妖阿姨离开,你从心头肉变成了林家可有可无的人,中医院是你的寄托,里面有你的梦想,你的抱负,你赤诚可鉴的热爱,年少的扁栀,将所有的一切都贯彻其中,
你留下中医院,是要给周恩幼的对吧?因为你怕,因为你不相信我,你怕我会再婚,你怕下一个王珍,你怕我不会护我孩子周全,你怕周恩幼成为第二个扁栀。”
“中医院是你的退路,也是你给孩子留的退路。”
“你不相信我。”
周岁淮眼神凄凉又荒凉,“你从来都不相信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