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意外是因为没有意外
一分钟能说些什么？
对于一开口就能开一个讲座的司马青衫来说，他从来不会嫌别人让他说话的时间多，倒是一分钟，看表情就知道他有种很难发挥的感觉。不过司马青衫虽然名字很古典，普通话讲得也很不错，但是他基本上其实就是一个美国人，他不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
季忆真的会开枪吗？在司马青衫看来，她绝对没有吓唬他的意思。
所以他越着急，越是不知道该如何阐述他需要向季忆表达的意思。
一分钟转眼就到，就在司马青衫着急得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的时候，季忆的枪响了。
季忆的枪当然不是真的对着唐忧的脑袋开的，而是猛然间对准了司马青衫的身后。
那一瞬间司马青衫的表情有些意外。他的喉咙里突然穿出一节白色的骨状物，白色的骨状物上沾上了他的鲜血，看上去有些诡异。司马青衫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尽管那个骨状物不但从他的喉咙里穿出来，甚至把他的身体从地面拔了起来，他似乎只是觉得意外，智商高得像他这样的人，总是对一些怎么都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比如季忆为什么会用一个小女孩来威胁他，又比如，为什么那个按道理在一场惊悚片里即使不是最后一个，也应该是倒数第二个死的人，却成了这个20人的小分队里的第一个。
一瞬间，枪声激烈的响成了一片。
除了被一只仿佛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掠食者的变异触手挑起来的司马青衫外，所有的人都一边开枪，一边朝已经启动了引擎的“鱼鹰”倾转旋翼机跑去。密集的枪弹将那只掠食者包围在一片火网之中，阻碍了它向前突袭的步伐，但也不可避免的，将司马青衫打成了一个筛子。
直到飞机起飞，季忆也没有听到司马青衫告诉她唐忧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未来。当机舱的舱门关上的一刹那，季忆回过头去，看到已经被扔在地上的司马青衫仍然张着嘴，一副到死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
“哪有那么想不通的？”季忆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自己对这些生物如此的熟悉，又怎么会对自己遭到袭击这么意外？”
虽然直到最后他们也不确定那只掠食者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或者它一直潜伏在附近某个阴暗的角落，但是对于这样的情形，其实每个人都有心理准备。如果不是司马青衫执意要检查那些冷藏柜的话，他们早都起飞了，即使那东西真的是潜伏在旁边，也没有突然出现的时间。所以，这一切也许只能用命运来解释。
“你猜对了开局。”当飞机终于远离地面，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受到掠食者那种变态生物的攻击后，李斯特站在李杰的身边对他说：“但是你似乎没有猜对结局。”
李杰无奈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我早就知道像司马青衫这种狂热的科学家在关键的时候一定会引来致命的危险，但是没想到他自己却是第一个倒在这样的危险中。这有些不符合惊悚片的剧情，但是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我想我们再也无法知道他所谓的人类的希望是什么，还有，他曾经告诉我他会带我去见证一个奇迹，现在也没有了。而且不可否认，有他在的话，我们确实能了解更多关于病毒变异的信息。”
李斯特平静的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夏维肖和莫洛斯那两个司马青衫的贴身保镖，他们一直很忠诚的跟随在司马青衫的身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没有离开过他，但是在司马青衫被掠食者的触手刺穿喉咙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拼死也要把他救下来的表现。
或许，那是因为他们当时认定他们的雇主已经死亡，他们失去了保护雇主的责任。
李杰也顺着李斯特的目光看去，他虽然一直不喜欢司马青衫，但对于这两个人的过份的平静，他却有些为司马青衫感到不爽，于是他说：“看起来你们的表情非常的平静，我想是人都应该有感情的吧？哪怕你们的雇主和你们早就约定，一旦出现类似于这样的情况完全不必理会他。或者他其实从来没有按时付给你们工资？所以对于你们来说，这种情况反而是一种解脱？对了，说起这个我倒真的好奇，从神棍的老巢逃出来以后，他承诺给你们的报酬是什么？应该不会是金币吧？难道是神棍们传说的永生？”
对于司马青衫的死，李杰也觉得意外，不过，在他和季忆扯淡惊悚片的时候，他就强烈的预感到，在他们登机以前，一定有人会死的。意外，也仅仅意外那个人是司马青衫而已。但是，凭什么就不能是他？因为他是博士？因为他智商高？
没有谁是不能死，也没有谁是可以不死的。
对于李杰的问题，夏维肖，那个美军海豹突击队的退役上尉，一个中文讲得比鲁斯那个老黑还要蹩脚的华裔，是这样回答的：“就像您所说的，队长，我们的契约在雇主确定死亡的情况下将会自动终止，当时的他，确实已经没有保护和营救的意义了。”
“至于你说的感情。”莫洛斯这个俄国人的中文比夏维肖讲得反而要好得多，他补充说：“难道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表现得痛不欲生、哭天抢地才是正常的？我们曾经是职业军人，即使在这张灾难以前，我们就已经见惯了死亡。你相信吗，在大马士革，我的突击小队和夏维肖上尉曾经面对面的交手过，他杀了我两个人，我也干掉了他的三个伙计，但最后我们却能共事，更不要说我们又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到现在。”
理由非常的充分，但李杰总觉得他们在隐藏着什么。难道是他们假装平静掩饰内心深刻的哀伤？靠，想一想李杰就觉得狗血。但是他现在也不想再去关注两个保镖的内心世界，他只是摇了摇头，走到驾驶舱，透过驾驶舱的玻璃，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天空似乎还在下雨，他还感到了远处的闪电，他真的很好奇，老毕是靠什么来判断方向的。
和李杰相处的时间长了，毕典菲尔特这个德国人也学会了李杰的说话方式，他知道李杰欲言又止，于是说：“头，别纠结。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飞到你的故乡，也许我会降落到一个无人荒岛上，也许，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飞到西伯利亚了。”
“靠。”李杰对着毕典菲尔特的后脑竖了一根中指，说：“管你怎么飞，反正登上你这种没有驾照的飞行员的飞机，早就意味着我这条命只有一半了。你随意吧。”
对于毕典菲尔特究竟怎么判断航向，李杰确实没有任何的把握，对于无法把握的事情，他也向来没有兴趣去纠结，不管怎么样，这时候暂时还是安全的，所以，他抱着枪，靠着机舱倒头就睡了下去。也许，就像老毕讲的，一觉醒来，他们就降落到一个无人荒岛了，如果那样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事实上一觉醒来，李杰并没有降落到什么无人荒岛，从飞机的震动和发动机工作的声音，李杰发现他们还没有降落。同伴们大多还处在睡眠中，他们和他一样，早就锻炼出了一颗颗强大的内心，更何况飞机飞在天空，总比停在地上更让他们放心。这时候，机舱的舷窗已经投射出一些微明的天光，看来，他们已经接近黎明了。
李杰站了起来，走到舷窗边上往外看去，天色确实已经是接近黎明了的样子，不过，天空中依然下着雨，飞机的飞行高度似乎并不是很高，李杰看都厚厚的乌云正在他们的头上。当他往下看去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由得狠狠的**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景象。
他看到就在飞机的下方，一个他出生成长，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那个曾经很繁华，很热闹，很新潮也很纷乱的现代大都市。当初他和季忆拼着命的，只是想赶紧逃离那个地方，他也一度很接近回到这里，而现在，他真的又回来了。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城市也早已经不再是他的故乡。
透过机窗，出现在李杰眼中的是一片灰暗，几年过去，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早已被荒草占领。那些拔地而起的摩天大厦，那些曾经车水马龙的大街，那些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全部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在这片灰暗中，他并非什么都看不到，相反，他很快就看到了成片成片的人形生物，它们大多正处于一种呆滞的挪动的状态，飞机的轰鸣让它们抬起头来，但似乎听觉和视觉的效果也并不能引起它们的注意，当飞机飞走后，它们只是收起了那些无神的眼光。
“你看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忆已经默默的站在了李杰的身边，这里，也同样是她的家。当李杰因为那一片呆滞的挪动的灰暗生物而烦闷的时候，顺着季忆的手指，李杰看到了城市中一片倒塌的楼房。
“看起来，”李杰说：“是被炸毁的。”
那里发生过战斗，或者，曾经被“消毒”过。
“我们在哪降落？”
季忆回答说：“根据李莎发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无线电信号，我们计算了坐标，如果我们的计算没有误差的话，我们即将到达预定的降落地点。就是那里——”
李杰顺着季忆的手指又看向远处，他看到的是一片气势恢宏的高层建筑。其中有一栋摩天大楼，大楼的外侧挂着一个醒目而巨大的标志，虽然在风雨中过去了几年，但是那个标志依然非常的醒目。而在那个标志的旁边，还挂着一幅巨大的人物肖像，肖像中一个深沉的老头正用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
“好极了。”李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早就应该想到会是这个地方的，或许，这是个终极目的地。是吧？”
季忆没说话，也没有表情，老实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巨大的标志，分明是“TSZ”集团的标志，而那个巨大的肖像，则是TSZ集团的创始人，谭思哲。
李杰甚至觉得，那个肖像中的谭思哲不但正在盯着他们，而且他随时都会开口对他们说话，至于他会说什么，李杰也很想知道。
“好吧老毕，到了点了，找地方落下去。”
不管是什么地方，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