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下楼。
和他猜的一样,沈和已经躺下睡了。
顾言慎特意放轻了进客房的动作,也没关门,径自走到床边坐下。
借着走廊微光,眼神沿着沈和轮廓流转,接着眉眼,再到鼻骨,唇峰,最后下颚……
她睡相一直很静。
不声不响,不扭不动。
睡前什么样,睡醒还是什么样。
顾言慎就这样静静看着,犹如在描绘一幅工笔画。
客房门又被推开了一些。
光照撒在**的同时,保姆提着一个小型药箱走了进来。
还没开口,顾言慎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保姆了然,蹑手蹑脚地将箱子放了下来,打开。
顾言慎把沈和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从医药箱里找出烫伤膏和纱布。
沈和不是那种睡着了就和昏迷一样的人,她睡眠轻,从来都是有点儿动静就醒。
可这次直到把纱布拆完了,沈和依旧睡得纯熟。
顾言慎的动作越发谨慎。
连保姆都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问,“先生,怎么不等沈小姐醒了再给她换药啊?”
上个药而已,本来三分钟就能做完的事,眼下十分钟过去了,也只是拆了个纱布。
“睡着换药,她没那么疼。”
顾言慎挤了点药膏慢慢涂抹。
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烫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微红,并不要紧。
他对待沈和,就像对待一柄易碎的玉如意,保姆站在旁边看着,眼底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自打买下这套别墅的时候,她就开始在这里做工。
顾先生事多事忙,平时难得来一次,就算来了也只是去书房坐一会儿,不会在这里过夜。
再加上给的工资又高,也并不要求她们做什么复杂的工作,只要保证日常清洁就好。
倒是最近半年,这里来过一位姓白的小姐。
当时她还以为,这幢别墅就是顾先生为了金屋藏娇才买的,可令人惊讶的是,顾先生并没有让那位白小姐住下,只是待了十分钟不到就走了。
但眼下这位......
保姆看了眼连睡相都偷着温柔悯人的沈和。
心道,这位应该就是顾先生的新宠吧.......
毕竟大多数有钱人都是这样,换女人如衣服。
可仔细想了,又觉得不对。
若是新宠,宝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限制她的自由呢?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
彼时,顾言慎将手里没用完的纱布重新放回医药箱。
保姆极有眼力的将东西收好。
思绪被打断了,她索性也不过多纠结。
随即提着箱子,跟在顾言慎身后离开了客房。
约莫半个小时后,客房的门重新被人推动。
黑暗中,一道颀长的身影蹑手蹑脚的朝床边靠近……
翌日清晨。
沈和眼睫轻颤,睡意朦胧中,她翻了个身。
迷瞪一会儿,才睁开双眼,撑着手肘坐起来。
和从前一样,除了她躺的这边有些褶皱之外,身侧床铺依旧平整。
沈和活动了下脖颈,掀开被子下床。
不料刚碰到被角,余光忽然扫到自己手上的纱布似乎和昨天有些不太一样。
她狐疑地抬起手腕,仔细分辨了,果然发现包扎手法上有着明显的区别。
迟疑片刻,沈和拿起了床头的内线电话。
保姆送饭的时候说过,这是顾言慎特意派人新装的,说是她的腿不方便,有了这个,只要吩咐一声,自己就会立刻过来。
果不其然,保姆来的很快。
拧开门,恭恭敬敬地站在床尾,“沈小姐。”
“这是你昨天晚上帮我换的吗?”
沈和也直奔主题,在她眼前晃了下手腕。
‘刚才的事,不必告诉沈和。’
保姆刚要否认,耳边却忽然萦绕着顾言慎昨晚的嘱咐。
她微微抿唇,将那摇头的动作改成了点头。
“谢谢……”
沈和声音轻轻,眼神却肉眼可见地暗淡下来。
目光落在手心的纱布上,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保姆又很是官方的问了句,“沈小姐,您是打算多睡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起床洗漱?”
沈和有气无力,“你先出去吧。”
“是。”
“等等!”
保姆刚刚转身,忽然又被沈和叫住。
她噙着疑惑看过去,只见沈和轻咬了下唇瓣,温声吩咐,“能麻烦帮我把拐杖放在床头吗,一会儿我自己出去就好。”
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保姆自然无有不依。
按照她的吩咐做了,正要离开,却又被沈和唤住。
保姆脸上多了两分不耐。
沈和却权当没看见,只问:“顾言慎还在这里吗?”
“先生在书房。”
保姆说完,也不顾沈和是否还有别的事,自顾自的开门。
她讨厌沈和是摆在明面上的。
沈和也不计较什么,就一直盯着墙上的钟表,直到半个小时过去,她才拿了拐杖过来。
撑着出了门,直奔书房。
“叩叩叩——”
“进来。”
得到允许,沈和将拐杖夹在腋下,单手拧门。
今天阳光甚好,是冬季里难得的艳阳天。
晨曦透过窗棂洒进书房,落在梨花木的桌案上,似乎连枯燥冰冷的电脑和键盘都有了一丝温暖。
而顾言慎正坐在桌边,修长的指尖正操作着鼠标在屏幕上点着什么,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不知是不是他忘了,沈和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抬头一下。
终于,她试探着问了句,“你在忙吗?”
顾言慎这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幽幽抬眸,“有事?”
语气不咸不淡。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沈和倒是有些不好启齿了,踟蹰良久,似乎才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