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似留给我的遗书上。
她托我给她办个丧事,不用大办,只需要给张敛和她选一处墓地合葬即可。
她把张敛和她的积蓄都给了我,两张银行卡,加起来已有三百多万。
这三百多万里,姜似说有一百多万是张敛的死亡得到的。
她说的葬礼不需要大办,其实只是通知一下张敛父母,张敛之死就行。
她在信中写,知道你如今并不缺钱,你我二人也已为好友,但丧事操劳,不知怎么回报你。
她扯了一堆,我看着信都能看出来她写信时候的窘迫之情,大意是让我从中拿五十万,其余的钱交给张敛的父母,让他们用来养老。
她可真敢给,我也不愿收。
但我想了想,还是收了。
她在信中并没交代我去经常看望一下张敛的父母,但我知道她放心不下。
我在心里默默对她讲,阿似,你放心离开。这五十万我收了,我会经常去看看张敛的父母,尽我所能看顾他们的余生。
这么默默说完,我的目光便凝滞在了信的一角。
我在信的末尾,看到了一行小字。
现在天色暗了,我也倦了。
这行字工整又秀丽,比之前的字小上许多。
我却知道,姜似写这句话的意思绝非是活得累了。
应该是奥德丽尼芬格《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中的句子。
原句是——现在天色暗了,我也倦了。我爱你,永永远远。
这是她死前写给张敛的最后一句情诗。
她信中所求,我基本都能满足,唯有一样,我觉得我做不到。
她让我不要让张敛的前妻知道她的死,只给张敛父母说她还活着便好了,给张敛父母说姜似嫁人了。
我知道,她怕张敛的前妻自责,也怕张敛的父母自责。
只是,姜似,你都已经死了,我不愿意你承受这些,很抱歉,这件事不能如你所愿了。
我在医院里面还遇到了陈虞,他走过来,看着我道:“我派人去接了张敛父母,这时候他们应该在路上了。”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帮忙。
知我者,陈虞也。
张敛的父母肯定要接过来的,姜似的死也不可能瞒得住。
…
我还是给姜似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
那天下了小雨,葬礼上有姜似许多年的同事,有张敛的父母,还有一个姜似同学时期玩的很好的朋友。
那姑娘眼睛哭得通红,最后还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大堆信纸。
她哭着把信纸给姜似烧了。
她边哭边说道:“早知道你俩最后在一起了还那么惨,我当初就不会替你瞒着。
你现在有了新人都忘了我这个旧人了。
姜似,你这个没良心的,你都一个月没联系我了,怎么就死了呢?
我要不是去张敛家拿东西,我是不是这辈子就不会知道你死在了异乡了。”
最后她愤愤的烧掉了最后一封信:“这是当年你给我的张敛少年时写给你的情书,你俩估计到了最后都忘了给我要了,也就我这个局外人还记得了。
今天,我把这些信还给你俩。呜呜呜,以后我自己不会惦念你俩了。你俩的爱情就随着时间葬了吧。呜呜呜。”
忽而大雨如注,朦朦胧胧间,像是下了一场时隔经年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