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虞走了,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我对着盆栽发着呆,问它:“小宝贝,你说你爸爸在想什么?”
我将盆栽称之为宝贝,将陈虞称为它的爸爸,以此来满足我内心变态的私欲。
我知道,我得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了。
我得将过往剖开看看,只有将里面的腐肉,尽数挖出来,那经年作痛的伤疤才会慢慢的好全。
总不能下次再有人说了什么能刺激到我的字眼,我当场失态就不太好了。
想通此事,我便决定立即行动。
顺便着还能去找一下赵楚。
…
地铁上的人来人往,我穿梭其中,总觉得我忘掉了什么事情。
等我出了地铁,瞧见医院淡蓝却又透着苍白的墙壁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已经没去公司上班了。
但我不太想去了。
自从君姐将我一个人丢给徐正简的时候,我便已经无法再对她心生好感。
君姐,君书,李君书。
陈虞的表姐。
我索性直接联系了陈虞:「我辞职。」
「好。」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不问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君姐她那里我会去说。」
果然,知我者,陈虞也!
这念头刚一起来,我面上刚刚扬起来的淡笑就被我压了下去。
和他谈恋爱的那些时日,虽然天数不长,但他的朋友圈也全都被我渗透。
当时的爱情虽然算得上是一时兴起,但我当真幻想过和他的未来。
幻想过,一起白发苍苍,还有一个不和我争宠的女儿。
我没再回复他,径直去了医院。
医院的心理科,我碰到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哦,是江城大学的时候,告白的那个周甜。
是我当时醉酒用啤酒瓶把陈虞弄得摔倒后,那个录下来视频的周甜。
我觉得有些可笑,怎么周甜和我在医院也狭路相逢了啊。
但又莫名觉得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里皆都露出来了震惊的神色。
昔年故人也算是重逢了个差不多,我一直以为她会离开苏城,原来留下来了。
她面色变了变,声音里透露着紧张:“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顿了顿,失笑的扬了扬手中的病例单,又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显示器,淡声道:“我来看病的,你好像在我前面一个。”
她面上略有局促之色:“这样啊。”
我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昔年情敌,一起在医院的心理科狭路相逢,当真是有点戏剧化了。
我淡淡应了:“嗯。”
五年没见,两个人已经不是从前年轻时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模样了,互相有些疏离感,还有些万般感慨从心里升了起来。
最后,周甜先没忍住,问我:“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以为你家里的条件你得去私人医院,或者有个专门的心理医生什么的。”
我面上一僵,知道她这是不知道我这些年发生过什么,问话纯属无心。
我顿了顿,开口,语气涩然:“私人医院有什么好,我就喜欢公立的。”
她面露狐疑之色:“我总感觉你变了。”
我笑:“彼此彼此。”
她露出了然之色:“家里出事了吧?”
不得不说,周甜的智商还是挺好的,我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她猜中,也没隐瞒,直接点头承认:“是,出事了。”
她不再问了。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慢吞吞说了句:“对不起。”
我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讲对不起。
严格来说,应该是江城对不起她,我们两个都算是受害者,但我和陈虞在一起之后,我又成了陈虞的加害者。
这句对不起,不该是周甜对我讲。
我莫名其妙瞧着她:“做什么说对不起?你当年虽然不算是个好人,但也没那么坏。”
她眸子有些失神,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是闭口不言了。
她被叫到了号码,她起身的时候,深深看了我一眼,又莫名其妙的说了声:“安然,我很抱歉。”
我看着她进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那满心的纳闷。
但,我并不打算和周甜叙旧。
本就是师姐师妹的关系,也没有特别好的交情,我若打听从前,没必要从周甜这里入手。
毕竟,她现在的状态看着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