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残阳如血,染红了天际。

步轻寒懒洋洋的吃着茶点,看着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陆玉蕊已经干巴巴的瞧王妃瞧了半个时辰了,这时候也有些坐不住了。

“王妃,可否单独一叙?”

她倒是很干脆的带着人进了主屋。

再无旁人的时候,陆玉蕊也没有顾及,当即跪下了。

步轻寒今天有些筋疲力竭,不是重要的事,她都不想听:“起来说话。”

“王妃,崔侧妃腹中的孩子,不是王爷的吧。”

她漠然的掀开眸子,看似淡然,实则满含杀机。

“王妃恕罪,妾身斗胆,有一事相求。”

“妾身想要一个喜脉。”陆玉蕊见她没有发怒,便直奔主题:“妾身知晓王妃是有本事的人,一个掩人耳目的喜脉应该不难。”

她点头:“是不难,但本妃凭什么帮你?”

“皇室中人尊贵,但也是最有手段的,能在一波波宫斗中活下来且始终身居高位的姑母更是佼佼者,王妃也不想让姑母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对王爷吧。”

“不瞒王妃,妾身在入府前是有心上人的,妾身不愿侍候王爷,却愿意同崔侧妃、兰夫人一样侍奉王妃,只求一条活路。”

步轻寒不言语,其实,她始终都在等,但如今这时候等到了,却也没有很轻松。

“静姝腹中的孩子是王爷的。”她淡淡的说。

陆玉蕊是个心思剔透的:“那是自然,方才妾身不过是讲个笑话,逗您一乐。”

不多时,苏鸣舟就被连野推着回来了。

陆玉蕊目的已然达到了,恭敬的退下。

步轻寒将今日发生的种种都同苏鸣舟说了。

“应了她,也无妨,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将她给嫁了。”

陆玉蕊也算是个可怜的姑娘,她是庶出,生母有几分恩宠,她们姊妹却没有好日子。

有庶弟庶妹,都是捏在皇后手中的,她别无选择,要么勾引苏鸣舟,获得恩宠,得到价值,

要么就是今日说的这般,同她达成合作,借她之手迷惑皇后,换取短暂的平安。

“寒寒,你总是心太软了。”

“或许吧,只是觉得女子何苦为难女子,更确切的说该是物伤其类。”

苏鸣舟为她写下钗环将人抱到床榻上:“玉山的情况不太好了。”

她点头:“我许了静姝,将来还她自由。”

“意料之中,我也有意成全他们。”

步轻寒看着为她揉捏脚踝的俊美公子,忍不住的开口询问:“王爷…”

“叫鸣舟。”

“鸣舟,陆玉蕊来的有些太快了。”她声音有些低,却很坚决。

苏鸣舟邪魅一笑,差点勾走了她的三魂七魄。

她心中暗道:美色无人啊。

“我无意间让她见到的清崖。”

她挑眉:“无意间?”

苏鸣舟就知道瞒不了她索性就和盘托出了。

其实此事他还当真是不知情的,是傅隐,说是为他筹谋也好,为陆玉蕊点了一条生路也罢。

傅隐以自身为饵,诱陆玉蕊上钩,保全了双方。

“但他却利用了陆玉蕊对他的感情。”她不免伤悲。

苏鸣舟不答,其实站在他的角度而言,傅隐是没有做错的,在生存面前,那点情谊真的单薄的厉害。

“我知道,傅隐做的没错,只是有些替陆玉蕊难过,也仅仅只是难过而已,没有那么爱心泛滥。”

其实每段乱点鸳鸯谱的背后,都有两个可怜的人。

但苏鸣舟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心动的那个人始终在他身边,同他一起遮风挡雨。

“寒寒,我想要报仇,我想好活着,可要走一条荆棘满布的路。”

虽然她在知晓他身世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但这般明确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寒寒,我没有别的选择。”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她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到。

“我曾对司徒峥说:将来上天堂还是坠地狱,我都会陪着你。”

晨光晴好,身着华服,穿戴整齐的抚远王妃早早的上了马车。

马车内泛着淡淡的药味儿,在颠簸了半个时辰后,停在了朱红门前。

匾额上方方正正的书写着:‘步国公府。’

纵使她嘴上说的无情,但她还是来走一趟。

无需通禀,丫鬟伴着她直奔碧涛苑。

毫无意外的见到了中年美妇。

“轻寒,来陪叔母坐坐。”

泉氏挥退了下人,两人独处。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最容易重蹈覆辙。”

她笑意清浅:“无妨,人生自古谁无死?”

“若他日死在步照堂手中,你可会后悔?”

“不会。”她不会给任何人杀她的机会了。

泉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了很久:“好丫头,你的机缘,在有孕,若是不怀孕,或许能多活些日子。”

“谢叔母提点。”

泉氏独自看着那抹倩影摇曳而去,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愧疚。

她笔下的步轻寒是个彻头彻尾的悲情人物,不是恶毒女配,确实标准的当家主母。

但或许是她穿书而来,引发了蝴蝶效应,书中世界,她打探着传闻,据说苏鸣舟对步轻寒很好,没准儿还真有几分真心。

若是苏鸣舟有真心,她也能提点一二,这个可怜的姑娘能不能有一个好结局呢?

但怜惜了步轻寒,不免就要刻薄了那原本的女主了,钟姑娘,别怪我,毕竟这般好的姑娘,合该有个好结局的。

碧涛苑。

掀开锦被后是血肉模糊,红肿的很,已经看不出来那是人的后背了。

“别看了,怪吓人的。”步照堂有些不自在,虽然是堂兄妹,但毕竟是男女有别。

她倒是没有多说,转手将将金疮药递给了身侧的步华逐。

“采绿送来的药,为何不用?”她明知故问。

步华逐一言不发,趴着的人也耷拉着脑袋装作没有听到。

步惊山的人监视着碧涛苑,今时的步照堂就是昔日的步轻寒。

只是如今的步照堂没有那么幸运,有人自损为他讨药。

“无妨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子伤受得住。”步照堂露出了个苍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