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一疼,被一只小肉手攥住,紧接着身子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咳咳!”吃了一嘴土的人艰难抬起头。

呼,又被放倒了。

宫人们惊愣,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愣是把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孩儿摔倒在地。

可于七皇子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虽然他年长琳瑶两岁,个头比她高,可是宋琳瑶块儿壮呀,从小舞刀弄枪,会走路起便缠着侍卫习武,虽说年龄小的人还没练成功夫,但也能比划两下,放到这个养尊处优的瘦高皇子不在话下。

看到这家伙就生气!料理了这人后琳瑶拍了拍手。

正愁一肚子愁苦没地儿撒呢,倒霉催的自个儿撞上来。

“你不光是个胖子,还是个脾气不好的胖子!就你这样儿的这辈子嫁不出去!”

只剩下嘴的七皇子一通发泄。

琳瑶不理会,地上人悻悻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土,泄了口气,从怀里揣出一个纸包递给她。

“给,你喜欢吃的桂花糖。”

琳瑶眼睛一亮,毫不客气抓过糖果,“算你有良心。”

知道她不高兴还给她带吃的。

那人从来这样,嘴欠的不行,成天嘲笑她是个胖丫,可嘴上这么说的人每每有好东西总惦记着给她拿来,当然,这并不妨碍下次俩人再打起来。

思绪转回,七皇子想到凌骁夫人口中那声妹妹。

“宋小五!”

这回琳瑶乐了,终于有人不用介绍能认出她来。

“哈哈,真的是你!”

七皇在拨开前来相扶的人自己爬起来,盯着眼前人一脸不可思议,再三确定后一改先前矜贵,惊喜的跟个孩童般,“还真是你呀!”

“这回想起来了吧。”

七皇子是太子同胞弟弟,也是从小最爱捉弄琳瑶的人,专挑她痛处戳。

胖妞、胖丫、矮冬瓜,所有的诨号都是出自他口,两个人干过的架不计其数。

不过琳瑶在边关那几年,七皇子还是不时让人捎些京城时兴小玩意给她带去,信中依然嘴损,不过这也是他们哥们儿间的正常交流。

琳瑶回京的消息转天就被嘴快的七皇子告知了皇后,这不,第三天人就被召进宫。

富丽巍峨的凤鸾殿,宫女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精美佳肴端上桌,堆了一层又一层。

“吃这个,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了。”皇后指着其中一盘,随即又指向另一盘,“还有那个,那个樱桃肉。”

宫女听着皇后吩咐手不停歇的布着菜。

琳瑶吃的嘴巴鼓鼓囊囊的,“够多了,都要吃撑了。”

“才吃多少,这可不是你饭量。”皇后继续让人布着菜。

“不要了不要了。”琳瑶嘴里含糊不清说着,“真的够了。”

好不容易把这身肉减了下去,可不能再被皇后娘娘补回来。

皇后是真高兴,这可是在自己膝下长过四年的孩子,像看到阔别已久的女儿。

主子高兴,下人也看的欢喜。

嬷嬷笑眯眯道:“昨日听七皇子说姑娘回京了,皇后娘娘高兴的几乎一晚没合眼,今儿个一大早就命人做姑娘爱吃的东西,娘娘可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这日的凤鸾宫跟过年似得,笑声阵阵传出。

午膳后,皇后拉着琳瑶闲聊,说起相府变故时也忍不住叹息,“后宫不得干政,有些事本宫也使不上力劲儿。”

“证据当前宸儿也不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你们姐妹几人。”

“不管怎么说至少宋氏一族性命无忧,平安就好,来日方长。”

说话间,听到宫人禀报,太子妃来了。

皇后点点头,“进来吧。”

不消一会儿,清脆环佩声传来,宫人引领下,身着如意暗纹月华锦裙的女子款款而来,碧霞流云轻缎披肩,云鬓高挽,头戴赤金镂空凤冠,珠珞悬额,高贵又雅致。

女子容貌不算极致,但胜在气质好,一看就是名门淑女,大家风范。

这是一位年方二十二岁,以丹书棋艺名动京城的孟氏才女,十七岁那年册封太子妃,未来的中宫皇后。

拜礼后,皇后赐座,琳瑶也朝太子妃福礼。

孟鸢一进殿便注意到了皇后身侧人,两人亲昵如同母女,心下好奇,猜测着此人身份。

听了皇后介绍,孟鸢恍然想起。

宋琳瑶?就是当年皇后娘娘身边那个小丫头吗?

相府小女养在皇后膝下,这事儿太子妃在闺中时就有耳闻,细细回忆,依稀记得那年赏花宴上皇后身侧跟着个衣着光鲜的小姑娘。

不过琳瑶当时年纪尚轻,生得又矮又胖,再漂亮的衣服穿她身上都跟套了个麻袋似的,在当时一片花团锦簇贵女里,若不是跟在皇后身边谁把她当人看。

更别说被选中为太子妃,在那场宴席上成为众人焦点,被无数千金艳羡光芒万丈的孟鸢,更不会多留意。

算下来距今也五年了,不曾想当初的小丫头如今大变样,这么近距离看下,孟鸢竟有一瞬恍惚。

“不需多礼。”孟鸢温和道,笑盈盈看着那边人,“宋姑娘好生俏丽,如此惹人疼难怪母后一直记挂。”

“可不。”皇后拉着琳瑶坐下,“这孩子活泼灵动,最是讨喜。”

孟鸢也看的高兴,寒暄几句后又面露惋惜,“相府变故,可怜宋妹妹小小年纪经历这般。”

皇后一叹,“不提这个了。”

孟鸢恭敬称是,遂又恢复喜悦,“不过宋妹妹到底是有福分的,有母后疼爱。”

“是啊,我跟这孩子就是有母女缘,打第一次见到就喜欢的不得了。”

“那真是缘分”孟鸢温柔笑着,“既如此,母后何不收妹妹做个义女,母后多个女儿,也让妹妹日后有个依靠。”

皇后笑微微的拍了拍琳瑶手,未置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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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街,店铺酒肆林立,百姓往来如梭,人声鼎沸。

婉如从绸缎庄出来,看着手里可怜巴巴的几个铜板,愁眉苦脸,拿着剩下的绣品继续去其他商行碰运气。

今日的繁街比往日更加热闹非凡,新科进士拜谢皇恩,满城的百姓围在道路两侧瞻仰新科风采。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踏马游街的金榜才子们华冠丽服,意气风发,惊艳了整个京城。

在一片欢呼喝彩声中,婉如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人,封存的记忆被打开,像跨过千山万水,过往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各种滋味交织错乱。

高头大马上的他还是那么琼林玉树,风光无限的天子门生,再看自己如今的落魄,头顶一样蓝天的两人,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处境却天差地别。

鼻翼一酸,眼前蒙上了层雾气,不及多想,转头消失在人群。

“哎呦”

闷头走着的人被撞了下胳膊,手中绣品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