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听出婆母无意把孩子记在自己名下,静薇低声道:“全凭母亲做主。”

婉如笑笑,重新看回方母,“瞧瞧,孩子没什么想法,倒是让方老夫人费心了。”

“老夫人年岁已高,日后我们家里事就不劳老夫人费心了,您也好安心享遐福。”

温柔的语气,方母依旧能听出话中讽刺她多管闲事,压着胸口怒火,狠狠瞪了眼外孙女。

离开向府时,静薇扶外祖母上马车,被一把拨开胳膊。

“没出息的丫头!”

方母咬牙道:“我话都说成那样你也不附和,让我在宋婉如面前丢尽了脸!我费尽心思为你谋划,却被你这般掣肘,你对得起我吗!”

“可知我当时有多难堪,我这么大岁数了被晚辈打脸,你很高兴是吗!”

“不是的外祖母,您别这么说。”静薇急得快哭了,“我只是听出婆母并不想把孩子记我名下,知道争取也没用。”

“所以你就自顾自充好人,把我晾那儿不管了?对手跟前不同自己人站一起,你这孩子缺心眼吗?知不知道方才都让人看笑话!”

想起婉如的嘲讽,方母气的推开下方人。

“你就窝囊吧,回头被妾室母子俩压制了别来找我哭鼻子!”

静薇听得难受,还想解释外祖母却不理会,眼看马车驶去。

————

永安侯府,

月初知意来到婆母房间,与她汇报上月府里收支情况。

最后指着其中一条记录道:“这是上月二十号府里从李记钱庄借了白银两千两,可我从未差人办此事,母亲可知这笔钱出自谁手?”

尤氏看着账本,认真回忆,最后道了句也不知缘由,于是把账房唤来查问。

账房老实禀报:“公子上月将褚姨娘接回府,自是要给对方赎身,两位夫人也知,教坊司是朝廷掌管,想从里面赎人不容易,不是小钱。”

“原来是这样。”

尤氏点着头,纳闷儿的看向儿媳,“他没同你说吗?”

见知意摇了摇头,妇人更奇怪了,“你们是夫妻,而今你掌家,他怎会不与你说呢。”

知意将账本放到一边,“他一字未同我讲。”

“那是他不对。”尤氏埋怨,“办事欠妥当。”

“不过我更奇怪的是另一件事。”知意朝账房质问:

“如今我掌家,府里每一笔支出和借款都要经我同意,而这笔钱却无人同我讲,到次月理账才知,公子不提你们也不告知我?如何当差的!”

知意当然知道下人绝不敢这么行事,必是得了主子授意,很明显这事是陆云舟故意瞒着她行事,只不知婆母有没有参与。

账房惶恐,还未开口尤氏就接过话,“定是云舟不让他们说。”

“他拿钱给那女子赎身哪敢让咱们知晓,这混小子欺上瞒下偷着行事。”

尤氏越说越气,“连我也瞒,我还纳闷儿,赎身的钱哪儿来的,原来在这儿,哼,我要早知一分钱不准他取!”

知意嗤笑,婆母能不知?

陆云舟去钱庄取钱,还是那么一笔大数目,不可能不跟家里打招呼。

这位丈夫与自己疏远,能不说话从来不说,他不跟自己说,必会同他母亲知会声,毕竟自己只是代掌中馈,说到底婆母才是正主。

从方才她抢过账房话迫不及待将自己摘干净便可探得其心虚。

上月二十日从钱庄取钱,次日将人领回府,也就是说尤氏早知儿子为储双双赎身,由此也可见当日就是一场戏。

可婆母咬死不承认,装傻充愣,谁又能奈她何。

“母亲,儿媳自代掌中馈以来一直倾心打理,不想公子这般行事,那么大笔钱招呼都不打,全不顾我掌家脸面,我这掌家有什么趣儿。”

知意为难,“可公子是府中主君,我纵是妻子也要以夫为天,儿媳难做呀,母亲近来身子渐好,不如掌家权还是归还母亲吧。”

“可不要这么说。”

尤氏心疼地看着儿媳,“这次的事是云舟不对,但也不难理解,你想啊,他要从钱庄借大钱给官妓赎身,这事不光彩,肯定不敢跟咱们说,别说你,就是我当家他怕也不告诉我。”

“但这种事儿万年也就一次,以后绝不会再有。”

“府邸我能管多久,早晚是要交给你的,我身子时好时坏,你今儿个还给我,过几日我病痛又犯还得交给你,何必这么折腾。”

知意笑了笑,“母亲既然这么说了,儿媳若是执意归还便是不孝,不过儿媳想跟母亲讨个恩典,在儿媳掌家期间账目往来所有事由我做主,母亲勿见怪。”

“那是当然。”

尤氏乐了,“我对你再信任不过,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退下账房,尤氏瞟了眼账本,笑盈盈的眼眸带着赧然。

“你看,前段时间你刚把三家钱庄欠款还了清,这又……又让儿媳为难了。”

知意自听出话中之意,无外是说这笔钱又得需她来填补。

对此,知意莞尔一笑,“没什么为难的,都是府里事。”

“对!”

尤氏高兴的拉着儿媳手,“我就知道知意贤惠,我家娶了你真是福气。”

“母亲太客气了。”知意笑得轻巧又真诚,“我真的没做什么。”

妇人喜色都流出眼角,“还这么谦虚,要么说你懂事。”

毫不吝啬夸赞了一番,尤氏又道:“对了,还有件事母亲想同你商量商量。”

“褚姨娘怀了云舟孩子,云舟没办法只能纳她进门。”

“可那女子终是从风尘之地出来,纳妓为妾说出去总是不好听,对云舟和咱家名声都不利。”

“这件事我是这么想的。”

尤氏出着主意,“咱们对外就说她是平民家女儿,左右府里下人都是咱自己人,我也早告知他们不准对外乱说。”

“知意回到娘家,只说她是良妾便罢,就别提那教坊司了,否则说与风尘女共侍一夫知意脸上也无光不是。”

“夫妇一体同荣共损,你现在是侯府少夫人,咱们得处处为侯府打算。”

知意正要开口,就听外头小厮来报:大理寺卿妻子来了。

“二姨母?”知意欢喜站起身。

尤氏对这位大理寺卿妻子突然来访很是意外,但也不好怠慢,忙让人迎进府,又命下人捧茶捧果。

知意小跑迎了出去,只见姨母面带怒容,但看到自己那一瞬眼中又是心疼。

“二姨母怎么突然来了?”

姨母怕是不会无事前来,知意心一紧,“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家里没事,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