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上皇一直闭门不见,被扰烦了,便是一句圣旨下臣民遵从便是。
他心里清楚,儿子初登基,正是树立君威之时,大局当前无论如何要站在儿子这边,帮他维护天子威严。
否则同朝臣一起反对给儿子施压,儿子君威何在,日后还如何掌控朝臣。
同为天子,这道理他懂。
别的不说,太上皇这点做得极好,退位了就放权,绝不再插手前朝。
且说萧胤宸此番作为,皇帝虽意外但心里还是欣慰,他的儿子比他有魄力。
虽然对琳瑶太上皇没有太多好感,可到底也是看着她长大,总是有旧情分,尤其看在一对龙凤胎孙儿面上也不会为难对方。
倒是沈云姝,精致的小脸儿满是不快。
今日的她盛装打扮,娇艳华贵,陪在五十余岁的太上皇身边,犹如开在枯藤上的兰芝。
看着与自己同龄的宋琳瑶,沈云姝心绪翻涌。
这是曾与她并称京城双姝的女子,而今她们同样凤袍加身,站在梁国最尊贵的男子身边,这个女人终是与自己比肩了。
看看年轻俊朗的君王,再看迟暮的太上皇,沈云姝暗暗叹了口气。
从龙德宫出来,琳瑶返回凤鸾宫,接受妃嫔叩拜大礼。
兰妃是个藏不住事的,面上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不甘,三跪九叩行的心不甘情不愿,宁惜兰眉眼清冷,看不出是何情绪,孟羽倒是乖巧恭敬。
看着下方几个女人,这些都是与皇帝有过**的女子……
压下心头惆怅,按照惯例,将封赏赐下。
几名宫人端着赏赐挨个送到嫔妃面前,宁嫔和孟嫔刚要拜谢,就听兰妃嗓音响起。
“这些东西臣妾还不缺。”
女人神态慵懒,指尖轻点着扶手。
兰妃是打心底不拿宋琳瑶当回事。
一个罪臣女,朝臣不服百姓笑话,没有任何母族势力,有皇后头衔又如何,不过一个空壳子。
自家父亲官居二品,家族累世官宦世代簪缨,天子也得给几分颜面。
二人如此天壤之别,让她臣服于这样一个女子如何能服气!
兰妃是真不怕得罪宋琳瑶,有家族做靠山,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过错,看在母族面上皇上也不会重罚于她,攥着这点,兰妃有恃无恐。
且御花园一事她已与皇后结下梁子,左右也是对头了,又何必再委屈自己伏低做小。
“这些是本宫作为皇后给你的赏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凤椅上,女子清洌的目光盯着下方,字字掷地有声。
琳瑶虽比几名嫔妃小数岁,可自小习武原因,一身的英姿灼灼逼人。
撞上那道目光,兰妃不由心尖一颤。
“兰妃是要违抗懿旨吗?”
琳瑶说得轻松,面上却是不容反驳之色。
眼见场面剑拔弩张,孟嫔率先谢恩,她一动,宁嫔也跟着谢恩,众人跪了一地。
看着鹤立鸡群的主子,兰妃贴身宫女赶紧拉了拉她衣袖。
空气凝滞,压于头顶,见皇后还在等她谢恩,兰妃压着不忿草草屈膝一礼。
“行稽首大礼。”
兰妃胸火澎湃,倔强地伫立不动。
琳瑶朝单嬷嬷抬了抬下巴,嬷嬷会意,上前毫不客气一把按下兰妃肩膀。
女人一声嗔叫,忍着膝盖痛楚,皱眉看向凤椅上的人,“皇后娘娘这般不体恤嫔妃吗!好歹本宫身为妃位,岂能任由宫人动粗!”
琳瑶冷笑,“本宫恩赏时你不领情,处置时你又喊不体恤,兰妃确定自己脑子没毛病?”
“单嬷嬷是服侍过皇太后的老人,对你动手,配得起;另外,在本宫面前,你没资格自称本宫。”
兰妃悲愤,脸色红了又黑。
琳瑶冷笑,“兰妃出身名门,怎得这点礼数都不懂,兰家书香清流想必不会教女无方,怕是宫里的礼仪嬷嬷没教好,传话下去,令教养嬷嬷前去教授。”
“我……”
兰妃咬着唇,一双眼睛泫然欲泣,丢了颜面的人不敢再造次。
众嫔妃离去后,单嬷嬷开口道:“过去就听说兰妃是个骄纵的,娘娘方才做得对,就得灭她威风,立下中宫威严。”
琳瑶弹了弹衣袖,“在燕云,豺狼地痞战场匪贼我什么没见过,一个娇养妇人,已经对她很客气了。”
单嬷嬷也觉痛快,从前明慧皇太后就是太过仁善,才被宠妃压得全无尊严,而今的皇后年岁虽比几名嫔妃小,可气场十足碾压众人,中宫就得如此。
嫔妃走后没一会儿,裕王夫妇便来了。
人还没有进来,就听到裕王爽朗笑声。
“小皇嫂”
男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模样,拜礼过后大咧咧坐下来。
“小时候成天追在皇兄身后,张口闭口喜欢皇兄要嫁他,这会儿梦想成真了,开心不?”
欢脱的说笑声瞬间驱散了方才殿中的不快。
“早就说这世上也就皇兄不嫌弃你,果真是被皇兄收了,也不错,咱们还是一家人。”
琳瑶白了他一眼,“不稀得地搭理你。”
裕王依旧嬉皮笑脸,“怎么,还记恨过去旧事?瞅你那小心眼儿。”
到底是从小玩伴,先前那段不愉快二人都不在放心上,笑闹声中恩怨烟消云散,又跟从前一样嬉笑调侃。
注意到一直不吭声的妻子,裕王突然想起一事,咧嘴笑着,“皇后是子衿的夫家嫂子,皇后的同胞姐姐是子衿的娘家嫂子,哈哈,这缘分,我们也算亲上加亲了。”
殿中人哄的笑开,子衿也羞怯的小脸儿泛红。
说来这也是琳瑶第一次见子衿,热情地让人送下赏赐,子衿拜礼谢恩。
女子眉眼如画,娇柔楚楚,柔弱的样子瞬间让琳瑶想起一个人,再看那玩世不恭的裕王,琳瑶没好气地哼了声。
夫妇俩离开皇宫,裕王还有事处理,让子衿先回府,想到这段时间未回母家探望过,于是提出回去看看,裕王随口应下。
听闻女儿突然回来了,向母先是心一紧。
没有提前告知突然回来,思虑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几年每每一提到女儿,向母如同惊弓之鸟,生怕又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见女儿神色还好,听说是进宫拜见皇后,趁着出宫机会顺便回来探望,向母这才放下心,母女俩聊着家常。
“那小贼妇的妹妹竟然做了皇后!”
向母到现在仍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