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与不喜总归已是东宫的人,衣食住行他不会亏待,至于恩宠,虽说对她没有私情,但面子上功夫总是要做,何况又是恩师之后。

她变相“提醒”,他装傻顺了她意便是,有些事不必说破,彼此心知肚明即可,也能换得相安无事。

身子不适?萧胤宸一声嗤笑。

还来劲儿了!

自小深宫长大的人什么争宠手段没见过,欲擒故纵这一招后宫女人早玩儿烂了。

————

次日,

会仙楼外,凌骁立在门前,脚下步子徘徊,几次想迈出却又收了回来,几番犹豫仍是转身离去。

“二姐夫”

轻快的女子声响起,凌骁听到止住脚步。

婉如笑盈盈走上前,“二姐夫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哦,我就是路过。”凌骁看了眼楼内,“怎么样?你们这里生意不错吧。”

“挺好的。”

看着来来往往的客流,凌骁也觉得自己问的蠢笨。

恰巧遇到面前人,婉如犹豫了下,还是把一直惦记着的事说了出来。

“他入狱有段日子了,这件案子风头应该也过了,我若现在扮作男装混进去,应该可以的吧?”

婉如小心翼翼询问。

她不敢想象那个谪仙一样的公子如何挨过阶下囚的日子。

凌骁知道她挂念狱中人,对此也不意外,见姐夫答应了婉如十分高兴。

狱中阴暗潮湿,泛着一股子霉味,森寒的阴风直往领口袖里钻,吹得骨子里发寒,婉如忍不住哆嗦了下。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当见到狱中人时眼睛当即湿润。

过去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如今衣衫褴褛,发丝松乱,整个人瘦了好几圈,潦倒的样子全然没了过去的出尘绝世。

“你来了。”

见到她,向子珩凄然又惊喜。

她能亲自来,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吧,那颗死寂已久的心似一下子重新跳动起来。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婉如不知该说什么。

看到她眼中的心疼,向子珩只庆幸,庆幸这段时间狱卒停止了对他的折磨。

初下狱之时,狱卒每日都会对他用刑责打,缺吃少穿挨饿受冻,原以为自己活不过多久。

而后来这些日子不再有人折辱,一日三餐也能用饱,还换了厚实被褥,否则让小姑娘看到他先前样子指不定多难过。

“你母亲和弟弟妹妹现在都好,两位公子都找到了谋生差事,一家人日子都过得去。”

知道他最担心的,婉如赶紧告知,至于向子胥做了德亲王女婿一事婉如并没提及。

向子珩怎会看不出面前女子有所隐瞒,他太了解她了,她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他都能探出她内心。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婉如摇了摇头。

向子珩递去一个安慰笑容,“现在的我没有什么事是接受不了的,难得见一面,你说吧。”

婉如苦笑,这个男人真真把她看透了。

一番斟酌,这才将向子胥入赘王府一事告诉他。

原以为对方听了会跟向子卫和向母一样难以接受,不想他却平静很,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海,平静中又似隐藏着什么。

“你母亲和弟弟跟他断绝了关系。”

向子珩听了低头沉默,眼底复杂,似乎明白了这些日子狱卒对他不再折磨的原因。

听到附近凌骁咳嗽声,婉如知道探监时间到了。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家里人都在等你。”

向子珩看着她,像是在等她后面话,对上那双深情又饱含期盼的眼神,不知是不是两人心意相通,婉如猜到他在等什么,迟疑一瞬,轻轻道:“我也是。”

向子珩笑了,笑得动容,这一瞬,仿若又回到了过去那位芝兰玉树的温润公子。

“你一定有重见光日的一天。”婉如温柔坚定,“我相信那天会来,就像相信我父亲也会沉冤昭雪一样。”

……

出来后的婉如随凌骁乘车往会仙楼走去。

“你姐最近有给你去信吗?”

听到这个,婉如也想把心里疑问道出来,可又不确定二姐夫到底知不知道二姐在北地一事。

万一二姐真是自个儿跑去的,这岂不是露馅儿了,谨慎的她不敢随意回答。

“来过信。”

凌骁眼中亮了下,只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她说什么了?”

“说她现在挺好的,过段时间就回来。”

婉如悄悄窥探着凌骁神色,只见他沉着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二姐夫对二姐真好,二姐去江南这么久姐夫都同意,这要是其他家中主君定然不允。”婉如试探着询问,看他如何回应。

凌骁浅然一笑,“她……就是爱玩爱吃,喜欢做什么随她性子了。”

对面男子心思深沉,婉如探不出其中之意,笑了笑不再说话。

……

凌骁回到府,本要去书房,可走到半路又转身朝正房去。

院中景色依旧,偶有一两个下人打扫,偌大的庭院安静的寂寥,凌骁立在院中看得出神。

她在时,每每他来到这里,还不待进门便听到屋里欢声笑语,而今又恢复了过去的死寂。

心里像失去了什么,空空如也。

女主子一连数月不在府,下人们甚是奇怪,可他家大人一向我行我素,谁都不敢多言一句。

江南?她此刻是不是正沉浸在烟雨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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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日子艰难,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要辛苦劳作,动不动挨打受骂。这一路来,不少犯人还没到这里便死在路上。”

简陋的小屋里,宋夫人和女儿说着话。

“我们还好,这里看管对我们很照顾,没让我们出去劳作,吃穿虽谈不上好,但至少能吃饱穿暖。”

宋父叹了口气,“流放犯人能得如此,定是有人额外关照。”

“肯定是宁王。”宋夫人道,“除了这女婿还能有谁。”

王姨娘点着头,随之深深叹息,“宁王一直对清音冷淡,不想我们遭难他到底是出手照顾。”

看向言欢,王姨娘问道:“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时间紧张我也没多问,先前宁王北地巡视特意来探望我们,这么看来,他们夫妻现在感情应该转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