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突变
玖芷御这面打得正欢，根本顾不上旁人。
剑花一转，愣是把申屠孓一身铜皮铁甲划成块块碎片。
申屠孓光着满是肥膘的身子，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驾着马满场逃命。
“蓝……我的蓝……蓝……”
朔狱穿着一袭腥红的大袍子，一脸痴迷的笑，从瓦剌的皇城上慢慢走下来。
他就像是着了魔，满眼只有蓝的身影，满眼只有蓝的容颜。
他手无寸铁地走出城，走上硝烟弥漫的战场，杀气四溢的战场。
湘崎的一个士兵见机一把长刀砍向朔狱的脖子，银光一闪。
城墙上的独孤啸傲手发三枚银针，两枚截段白刃，一枚直射入那士兵的天灵盖。
独孤啸傲大声怒吼：“朔狱！你他妈的是疯了还是傻了！快给我回来！”
朔狱恍若未闻，依旧执着地往蓝的方向缓缓走去，痴痴地笑着：“蓝……蓝……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蓝……”
大群湘崎士兵围攻了上来，瓦剌人连忙护驾，战场上一时乱成了一片。
玖芷御根本没往这头儿看，云梦泽又被主将缠住，分身乏术。
朔狱站在城下，仰望着城墙上高高在上的蓝，深情款款地道：“蓝，我好想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地离开我，我是那么地爱你……那么地爱你……”
蓝绝情地道：“朔狱，你回去吧。我已经把你忘了，彻彻底底地忘了。别再来缠着我了。”
朔狱不依不饶道：“蓝，我们同床共枕了三年！三年啊！你忘得了，你要我怎么忘得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惦念着我们往日的情分么！”
“那三年，我与你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蓝，我是真的想你。你要是不信的话……你看！你看这是什么！”朔狱还是不肯放弃，拉出脖子上戴的一条银链。
蓝一见那链子另一头挂的东西，整张脸霎时就苍白了。
——链子的一头栓着的，正是蓝当初斩下的那截断指！
它通体散发着青绿的荧光，即使过了这么久，也还是像刚斩下时似的那么新鲜。
朔狱伸出细长的舌头，细细地舔着上面的纹理，无限回味地道：“蓝，这一年来，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把它拿出来，轻轻地舔上一口。那感觉，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你给我闭嘴！”蓝几乎是恼羞成怒地骂道：“朔狱，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一块腐肉，你也能当个宝贝似的，搁嘴里含上一年。你不觉得恶心，我都替你恶心！”
朔狱脸上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牙上一用力，一口把那断指咬成了两截。
一截在外面，另一截在嘴里狠狠地嚼着，就像是在把蓝放嘴里咬着一样。
红眼线下戾气化作一道道利剑，直射向远处的玖芷御，一字一句，危险地低声问道：“你是为了他，才离开我的吧？你是为了他，才不肯和我回去的吧？”
蓝不语，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不用多说！
朔狱斜仰着脸，不忿地一笑，随后口中念念有词：“三山五湖，万鬼听诏。我乃七魔之首，北方朔狱。今以渝水岭一十六万瓦剌将士，血祭尔等。集天地阴气，诛湘崎万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乌云遮日，狂风突起，飞沙走石，天地一片混沌。
四面八方，万鬼嘶吼，一股阴冷之气袭来，令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朔狱狂笑不止，对着乌云密布的苍天张开怀抱，大声高喊：“我的子民们，我最忠诚的奴仆们，来朝拝你们的王吧！尽情地吞噬吧！尽情地享乐吧！来把这里变成人间的炼狱吧！割开他们的喉管，贡给我最美味的鲜血！啊哈哈哈——”
瓦剌的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都被定身在原地，他们一动也不动地抬头仰望着天空。
突然，他们的胸口就像是被一双双无形的手所撕裂，鲜血迸溅，内脏翻涌而出。
一个个人魔鬼样的妖怪从他们的身体爬出来，拖着那血淋淋的肠子，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他们获得了新生。
他们用双拳拍打着那结实的胸膛，张着血盆大口，对天放声嘶吼！
这场变数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妖怪们一把抡起离自己最近的湘崎兵，把他们高高地举在头上，双臂猛地一用力，就把一个人撕成了两半，慢慢肢解着塞到了满是利牙嘴里。那牙缝里不断流出猩红的血，像极了朔狱身上那皇袍的颜色。
独孤啸傲道：“朔狱，你会因为你的鲁莽，铸成大错的。”
玖芷御一剑斩了申屠孓，策马扬鞭忙赶到云梦泽身边。这面与葛羯周旋，这面对他吼道：“小泽，你快逃！这里有我给你顶着！你快逃！一直往城里跑，不要回头！”
云梦泽少年气盛地叫道：“国师大人，我逃了你怎么办！我不逃，我要和你并肩作战，我们同生共死！我云梦泽不要做逃兵！”
“你小子胆子倒是大了！敢连我的话都不听！”玖芷御怒斥着，将腰间的虎符甩给云梦泽，拉着他的衣襟，郑重其事地道：“小泽，你记着，从今以后，我不再是湘崎的国师，你才是！这场仗一定要打下去，若是胜了，来年清明时节，记得到我坟上告我一声。若是败了，你便也不用再来见我！”
云梦泽一时呆愣住了，盯着玖芷御那双目光坚定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就见玖芷御从靴中抽出一把短剑，狠狠地插入云梦泽身下白马的后臀，那白马仰头嘶鸣一声，抬起前踢，就疯了似地，带着它的主人，拼了命地往湘崎后方的城里奔去。
蓝远远地看见，玖芷御转过头，对他满是宠爱地一笑。
然后四五个身宽体胖的妖怪，就把玖芷御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一声凄厉的尖叫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蓝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还爱着他的人的离去，泪水夺眶。
“御——”
蓝趴在城墙上，撕心裂肺地叫着他的名字，整个战场都回**着他心痛的哭吼声。
可是，玖芷御再也不会笑着回应他了。
再也不会有人，缠着他，叫他“小媳妇”了。
再也不会有人，抱着他，对他嘘寒问暖了。
再也不会有人……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朔狱笑着道：“蓝，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了，和我回去吧……”
蓝垂下头，他看着他，握紧了袖中的双拳。右手的蓝蝶一只接一只飞出，将空间拉开三道缺口，冰女、雪衣、阴姬逐一挺立在蓝的身后。
蓝冷声道：“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