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看向暗卫的目光变得锐利,“到底是不敢妄议,还是心中另有想法?”

暗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周身的温度骤降至零度一下。

此刻的他就好像被扔到了冰窖中一般,从头凉到脚。

噗通一声,他跪在地上,头皮发麻地向皇帝请罪。

“陛下,属下不敢。”

皇帝放下字,哼了声,“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了。”

暗卫的心稍稍松口气。

说来也是古怪。

皇帝向来都是偏爱桓王的,不光是他这么认为,朝中上下,乃至全国人都知道陛下因为先皇后偏袒桓王。

可如今听了桓王与四殿下的事情,陛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夸了四殿下。

暗卫眉头向眉心聚拢了几分。

或许陛下真的没有大家误以为的那么偏袒桓王。

可他纵容桓王却是真真切切的。

皇帝的心思就跟海底那针一样,他们这些做事儿只能凭靠着对皇帝的了解对他的心思猜出一二。

至于真正的用意,谁也不敢王佳猜测。

皇帝重新拿起毛笔,自顾自地开始写字。

他眼皮也没抬一下,冷幽幽地说:“你不用继续跪在这里了,下去吧。”

“碍眼。”

暗卫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他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一溜烟就离开了。

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错一件事就被皇帝怪罪了?

与此同时,书房中。

宋辰禧背对着暗卫,正在拿着一本兵书看。

“此事父皇已经知道了?”

暗卫点头,“不过陛下并没有怪罪四殿下的所作所为。”

宋辰禧眼睛眯了眯,这一点他有些意外。

宁晚星现在假扮成白林鹭在他身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按理来说,父皇偏袒桓王会因为此事生气。

毕竟宁晚星是陛下亲自指给桓王的未婚妻。

如今却被自己套了一个名字留在身边,这不是抗旨是什么?

皇帝非但没怪罪,还不打算追究。

宋辰禧合上兵书,眸光沉了沉。

父皇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琢磨父皇的心思也没什么意义。

“继续查矿石的事情。”

“不要被桓王的人觉察到了。”

暗卫蹙眉,“殿下,继续查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桓王的母妃是镇北王府的嫡女,镇北王有精兵二十万,而这二十万精兵都是镇北王亲自训练的。

可以这么说,这精兵二十万和皇帝没什么关系,他们都听候镇北王的调遣。

宋辰禧唇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

“生在皇家,什么时候也不可能安全。”

宋辰禧扭过头,脸上尽是精明的笑,“父皇皇子众多,还有其他势力对皇位虎视眈眈。”

“我身为皇子,就算把自己伪装的再一无是处又能如何呢?”

“我哪怕是个没脑子的蠢货,那些豺狼虎豹就能放过我吗?”

宋辰禧背着手,“我不去争,总有人逼着我去争。”

“更何况,”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凛然,“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往上爬。”

“哪怕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呢?”

生在皇宫,他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只有与其他皇子和王爷争个你死我活,才能有一线生机。

暗卫叹了声,跟在宋辰禧身边多年,他是很清楚宋辰禧的难处的。

可宋辰禧一人与偌大的镇北王府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继续深查下去,势必会被镇北王觉察。

一旦被镇北王发现调查他的人是四殿下,他随时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势碾碎四殿下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

“四殿下,属下是担心他们会对小姐……”

暗卫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

宋辰禧拧眉,“加派人手,非必要绝不能让她被人盯上。”

“是!”

宋辰禧攥紧手心,“小心为上。”

“是。”

“下去吧。”

宋辰禧准备转过身,他回头看了一眼暗卫,发现他还站在原地。

暗卫拧眉,沉思片刻才说:“殿下,你确定要继续把宁小姐留在府中吗?”

“属下知道殿下对宁小姐的情谊非同一般。”

“但……”

“四殿下的周围都是豺狼虎豹,他们会伺机而动。”

“一旦让他们发现四殿下的软肋是宁小姐,恐怕不管我们如何小心防范,他们仍旧会见缝插针地针对小姐。”

宋辰禧何尝不知?

他也有些后悔。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把宁晚星拉入这样的局面中。

他绷着脸,冷冷地嗯了声,“我自会好好考虑,你先下去吧。”

暗卫离开后,宋辰禧背着手,失神地看着跳动着的烛火。

与宁晚星相处的这段时间,是他这短暂人生中最快乐的时间里。

他这些年都像是个死人,好似是一潭死水,没什么波澜。

而宁晚星就像是一颗被扔入潭水中的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炸开了涟漪,并且成为潭水的一部分。

可为了能活着,宋辰禧不得不这么做。

只要能查出矿石一事,桓王就会被拉下马,他就会被父皇注意到,同时也能巩固自己的势力。

哪怕不能从中争取什么利益,也能打击到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其他势力。

镇北王如此狼子野心早晚也是会除掉的,只是他要先动手除掉他。

豢养二十万精兵就是一个口子。

镇北王没有足够的钱财的话,怎么可能豢养那么多的兵?

而矿石是宋辰禧唯一查到的。

一旦罪名落实到镇北王的头上,那么镇北王的势力包括桓王就会被连根拔起。

父皇是不允许觊觎他皇位的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

只希望在彻底查清楚之前,他们不要盯上宁晚星。

而他也要做的万无一失,绝不能让对方觉察出什么风吹草动。

正当宋辰禧思索对策的时候,叩叩的敲门声声,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四殿下,宁国公求见。”

宋辰禧眉头轻挑,“哦?”

他应了声,“让他进来吧。”

都这个时辰了,宁国公还真是有兴致,竟然会前来拜访他。

宋辰禧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宁国公怎么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