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祝书良他们就被送走了,保险起见,傍晚时分我让雁长飞带着护卫回府去,我才一个人去找茅迁。

“我前一阵子在长鹿书院上学,那些书生都是我同窗,所以买通了些人,把他们救了下来。”我说。

茅迁沉默一阵,道:“既然是大人要救的人,卑职就当昨晚什么也没看见。”

我:“你若是实在觉得对不起自己锦衣卫的身份,也可以告诉指挥使,让他处置我。”

茅迁摇头:“卑职不会说的,那几个人犯并没有牵扯重要人物和案件,放走了也不影响什么。”

“谢了,算我欠你个人情。”我给他松开绑。

此事至此就算结束了,我心情莫名轻松,回瀚王府的路上还顺手给雁长飞买了壶酒,给青霭带了些蜜饯果子。

这夜王府里地龙烧得暖,我睡了多日以来最踏实的一个觉。

然而第二天天还没亮,这踏实觉就被人扰了。

张闻来宣旨,董君白下了道圣旨召我进宫。

“我不去。”睡得正香被人吵醒起来听圣旨,我起床气很大,忍着脾气才没把手里的汤婆子摔在地上,“我是瀚王娶的妾,一大清早宣我进宫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有资格去上早朝不成?”

锦衣卫指挥使也来了,带着十个锦衣卫堵着门:“卢青枫,这是圣旨,违抗圣旨该当何罪你该不会不清楚?”

董君白不愧是皇帝,可真狠,让锦衣卫指挥使带着锦衣卫一起来宣圣旨,违抗圣旨就是忤逆皇帝,抗旨不遵,可当场斩杀。

真没想到我和董君白的关系有朝一日会到他要以我的性命来要挟我和他见面的地步,当皇帝真是很好,想见谁就见谁,也不用管那人想不想见他。

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边洲打着灯笼在外面等着,告诉我说:“王爷一刻钟前被请去宫里参加早朝了。”

看样子这时间是安排好的,这一面他一定要见上。

坐马车到了宫门前,下车步行进宫,指挥使将我带到了董君白的东明殿,让我在这里等董君白下朝。

从天黑等到天亮,东明殿里空无一人,只有燃着的蜡烛陪我,我坐在椅子上,闻着蜡烛燃烧的淡淡烟气,控制不住地打盹。

忽的一下点头,我的盹醒了,抬眼见一道身影站在窗前,窗外透进来微弱晨光,明亮的烛火也映在他身上。

“爱卿,见你一面真难啊。”纯白衣袍的身影转过身来。

我单膝下跪行礼:“皇上圣安。”

董君白过来坐下:“朕去见你,在瀚王府等了大半日,你都躲着不见朕,非得用这般手段你才愿意见朕?”

他没说平身,我只得继续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那日实在是雪大回不了城。”

“那日 你的几个同窗被抓进诏狱,你实在心急如焚。”董君白道,“两日后你设计他们假死脱身。”

“枫儿,你背叛了朕。”

我沉默,不知道该回他什么,心里猜想是锦衣卫自己查出来的,还是雁长飞的人出卖了我们,他已经知道了多少?

“你让朕该拿你怎么办!”董君白甩手将茶盏摔碎在我身前,骤然怒道,“让你嫁给那个漠国莽夫刺探消息也没刺探出来!想见你一面也要躲着朕!如今更是欺君忤逆!卢青枫!你这是死罪!”

我:“皇上要杀了微臣?”

董君白起身走过来,一手攥住我下巴,让我仰起脸,眼神中透着令我陌生的阴狠:“朕该杀了你,但是朕又舍不得让你这个小叛徒死……你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对朕,多年的情意竟是假的么?”

我:“竟是假的?难不成陛下对臣的情意竟是真的么?”

董君白拧眉:“怎么不是真的?”

我沉默好一阵,本想忍住不说,却没忍住:“只怕真不过灵净寺里那位女官。”

董君白一愣,继而撒开手,坐回椅子上,半晌才道:“朕是皇帝,一国之君,朕得让大魏江山后继有人。”

我点头:“微臣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为了这点儿小事躲着不见朕,为什么背叛朕?”董君白道,“是雁长飞,是他教唆你,你投靠他了,你投靠漠国了,卢青枫,你犯了叛国罪。”

我站起身,两手拢着袖子取暖,看着董君白,心里猜想他到底会不会赐死我,以及以我现在的身手,能不能成功逃离皇宫。

“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会回大魏?”董君白突然问道。

我一头雾水:“谁?”

董君白:“雁长飞。”

“他回大魏?”我更不明白了。

董君白:“你就没看出来他像一个人?”

“像谁?”

董君白却不回答,似是在观察我表情,朝我伸出一只手:“过来。”

我站原地,摇了摇头。

董君白放下那只手,搭在膝上,沉声道:“朕让你过来,还是你真的希望朕让人把你拖出去斩了?”

我想了想,道:“微臣现在是瀚王的人,皇上杀了微臣,恐怕不利两国议和。”

“呵。”董君白眼里带笑,“自从你去了瀚王身边,就越来越不似从前那样听话那样好摆布了。”

我行一礼,道:“皇上若没有别的事,微臣先回去了,私下召见邻国王爷的侧妃,传出不太好听。”

董君白沉默不语,我当他默认,转身朝门走,然而一开门,外头由远及近少说围了一百来个锦衣卫,而我的昔日上司锦衣卫指挥使抱着剑,站在外头冲我一笑。

打不过。

我把门关上,问:“皇上要如何才能让我离开?”

“你过来坐在朕身边,陪朕说说话。”董君白指了指他身旁的椅子。

我思考了一下他的提议,然后站在原地没动。

董君白:“你不是不喜欢在雁长飞身边?今日进宫来,就别回去了,总之你也探不出来消息,还是留在朕身边,做个贴身侍卫。”

我对他说的话感到微微诧异,道:“之前受了伤,我身手已经大不如从前,况且若真要留我在宫里,对瀚王怎么交代呢?”

董君白嗤笑:“要给他什么交代?随便说你失踪了,被仇家杀了都行,如此就算交代了。”

说话的人俊美似天神,我看着却不再能欣赏得起来,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你不过来,朕过去。”董君白起身朝我走过来。

从前我见了董君白就像狗见了肉骨头,但现在我一想到要靠近他就浑身不舒服,下意识地往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竟然如此避着朕,枫儿,你变了。”董君白继续逼近,将我逼至殿中角落。

“再靠近的话,微臣要失礼了。”我抬指做好点他穴位的准备。

董君白止住了身形,伸手进怀里掏出一枚香囊来,双眼忽然微微泛红:“是你不听话,别怪朕。”

我:“?”

董君白将香囊攥在手里用力一捏,几乎是同一瞬间,我肚子毫无预兆地剧痛起来,像是有人钻进了我的肚子拿刀在里面乱捅,捅完之后还将所有肠子都绞在一起,扔进了虫堆被啃噬。

“啊——!”我痛呼出声,浑身冒冷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是你逼朕……”董君白道,“虽然这蛊虫在你身上种下已有十年,但朕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需要用它来控制你,毕竟你一贯是听话乖顺,但你现在变了,朕才不得不用此下策。”

“停……”我痛得脱力,艰难地发出声音,一只手去抓他的衣摆,“我们有话好说……停啊,停啊!”

董君白往后退一步,躲开了我的手,沉声道:“来人,把卢青枫捆了扔**去。”

门外进来几个锦衣卫拿着绳子便来捆我,我挣扎反抗,但剧痛令我四肢脱力脑袋发昏,终是反抗不过被他们捆住手脚扔上了龙床。

“好痛……董君白,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忍不住求饶,难受得躺下泪来,“好像有一千只虫子在咬我……”

董君白端着一只杯子过来:“张嘴。”

我听话张嘴,他把杯子里的水给我喂进来,随着一股苦腥味的汁水下肚,那折磨人的剧痛慢慢地消停下来,我躺在**直喘气,背上已经汗湿。

忽然脑海中有些记忆涌现出现,我道:“我遇刺那回,也是这样剧痛……后来也是喝了你送来的药才不疼了,那些人是你安排的?”

董君白:“不是,只是凑巧,那小孩正好一刀捅中了你腹中的蛊虫,蛊虫才闹了起来,令你剧痛。”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问他。

董君白倾身在我上方,一手撑在我耳侧,另一手解我腰带:“我后悔了,我后悔让你去瀚王府了,你就像条狗,给你自由久了便忘记自己原来的主人是谁。”

“朕要让你留在宫里,要让你记得谁才是你的主人。”

他手摸在我身上,所经之处触发一阵反胃之感,我攒了把力气抬起被绑住的双腿将他踹翻在地上:“滚!”

“枫儿,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董君白拍了拍胸口的鞋印站起身来,又一次掏出那枚香囊。

我:“不,不……啊!!!”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痛更难受,我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在**蜷成一团。

“非要弄成如此局面?若不是看在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这条命早就保不住了。”董君白将我身上衣服一件一件扯开扒下,“和你说句实话,朕本不好男色,和你逢场作戏多年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他没接着说,扒完上衣后,将我翻了个身趴在**,动手解我裤子:“逢场作戏多年,如今倒觉得男人和男人也有那么点儿意思,尤其是从雁长飞手里抢来的男人……什么人?!”

董君白正自言自语着,忽然一声巨响,殿顶出现了个大窟窿,一个蒙面人从窟窿处跃下,揪住董君白衣领把他扔开:“滚一边去!”

屋外锦衣卫闻声而动冲了进来,蒙面人毫不拖泥带水,在被抓住之前,将我抱在身上运起轻功从窟窿处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