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楚和江少卿躺在**,她转述完宋一鸣说的那些话,难免唏嘘,“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明明说恨温馨,可又把她留在身边,自认为这是报复和折磨,可他何尝不是被折磨呢?”

江少卿揉了揉她的黑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楚叹口气,“哎,如果恨一个人要搭上余生,那我宁愿选择不去恨。”

“放下自在,说起来简单,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江少卿抚着她益发瘦弱的背脊,心疼地说,“爸的事已经那样了,倒是你,别累出病来,我看你都瘦了。”

“哪有瘦?明明肥了许多。”她把他的手拖到腰上,“你摸摸看,全是肉,我早上穿裤子时发现拉链都拉不上去。”

江少卿用手虚量一圈,发现好像真的比以前要大,捏了捏她毫无赘肉的小腹,他疑惑道,“没感觉长肉啊。”

“我属于环比增长,就是肉长得很均匀,不会集中到小肚子上。”宋楚笑嘻嘻的解释。

虽然知道她胡诌,江少卿却没再争辩,只摸着她的肚子交待,“不管怎么样,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宋楚打着哈欠,往他怀里蹭了蹭,寻得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地说,“我没什么事,就是可能没休息好,最近总犯困。”

江少卿望着她眼底的阴影,心疼地揽紧她,“困就早点睡。”

第二天,宋楚在医院门口见到罗忱时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爸爸病了,我过来看看。”罗忱说,“叔叔没事吧?”

宋楚扯出一抹笑,“谢谢,他已经好多了。”

“那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罗忱缓道,“对面有个咖啡厅,我们去坐坐吧。”

听闻他又要跟自己谈谈,那件被她有意无意遗忘的事浮出脑海,不悦的蹙起眉头,宋楚有些抵触的说,“我爸还等着我上去,改天吧。”

“就一会儿,不会超过半小时。”罗忱不死心地拉住急于走掉的她。

宋楚咬着唇瓣,深深吸口气,“罗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理解你对阿姨的感情,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如果我有证据呢?”罗忱亦咬着牙,“我有证据证明借钱给我的公司就是江少卿的。”

看宋楚怔在原地没有动作,罗忱立即从包里掏出几张纸递到她眼前,“你自己看,他们除了每年打钱给江少卿的公司,还曾经把钱打给他个人。”

宋楚告诉自己罗忱的话信不得,眼睛却不由自主瞄向那几张单据,在密密麻麻的字母和数字中间,有三个汉字格外显眼,想忽视都难。

捏紧拳头,宋楚头也不回的说,“就算有打钱给他,哪又能代表什么?你不是说这公司专门经营小额贷款吗?也许他也是在这里借钱呢?有什么稀奇的。”

看出她在有意逃避,罗忱生气地拽住她的手臂,“宋楚,你几时变得这样天真了?以江少卿的背景,只要他说一声,多的是银行排着队给他送钱,哪里需要去小额公司借高利息贷款?还每年都借?”

见她无言以对,罗忱扳过她的身子,逼迫她直视自己,“楚楚,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是不是?你知道当年放贷款给我的是他,害死我妈的也是他,对不对?”

“不是。”宋楚奋力挣开他的钳制,往后大大退一步,“他不会这样做。”

“你他妈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罗忱气急败坏地骂道,“之前你说我没证据,现在铁证如山了,你还是不信,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信他。”

“他没给我灌迷魂汤,我信他,是因为他是我的丈夫。”宋楚吼回去。

“所以,即使人证物证俱在,你也不会信,是吧?”罗忱猩红眼,执意要一个答案。

“对。”宋楚仰起下巴,坚定的说,“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否则什么人说我都不信。”

罗忱身形一晃,摇摇欲坠地往后退,嘴里呢喃,“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宋楚抿了抿唇,神色异常肃穆,“罗忱,你要去查他,要去找证据我都管不了,但请你不要再来破坏我们的夫妻关系。”

“破坏?”罗忱倏地睁大眼,冷笑道,“你他妈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破坏你们夫妻和谐?”

见她不说话,罗忱不顾路人探究的目光,哈哈大笑,笑得肩膀抖动,眼角溢出泪水,被头发半遮的双眸幽深而狂乱,闪烁着隐匿的危险。

宋楚呆呆的望着他混乱而灼热的眼神,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种达到极限的肆虐,不安与惊慌倏地激颤全身。她直觉想逃,却无从迈开脚步,地上如铺了浇水一般把她牢牢定在原地不得动弹。她听到他狠狠地说,“好吧,既然你认定我是破坏你们,那我还真把这罪名坐实了。”

下一刻,罗忱猛然将她拉进怀里,带着怒意的吻重重压下,毫不留情地啃肆。宋楚惊觉,奋力挣扎,却没有丝毫作用,换来的是他更窒息的相拥,而她想要喊出的阻挠亦被他狠狠吞下,灼热的舌蛮狠撬开她的牙关,在潮润湿热的口腔内残酷的吮吸。

屈辱和被侵犯的愤恨让宋楚死命扑打他的肩背,甚至狠然咬住他贪婪的舌。吃痛的闷哼响起,刹那间浓郁的血腥味混入口腔。可罗忱像是浑然未觉似的,仍不肯放开她,而且为了防止她挣扎,还用手钳握住她的下巴,带血的唇舌更加狂略地在她口中搅弄。

腥甜的味道充斥口腔,宋楚只觉一阵反胃,不顾一切的挣扎着,结果却是被搂得更紧,当感觉到紧贴在小腹的欲望已然苏醒时,她忽然灵光一闪,抬起膝盖狠狠撞上去。

剧烈的疼痛让罗忱立即松开她,双手捂在火辣辣的下-身,半弯下腰发出低低的呻-吟。而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宋楚几乎在同一时间飞奔到墙角,哇哇吐起来。

望着吐得脸色发青的女人,罗忱淡垂的眼睑敛起,一双复杂而炽焰的黑瞳紧锁着她,“我让你恶心?”

宋楚抬起头,挥手给他一巴掌,“对。恶心得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罗忱捂着脸,苦涩笑道,“好。”

罗忱走后,宋楚扶着墙又干呕了好一阵,直到胃里不再翻江倒海才上楼,宋一鸣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却又红又肿,关心地问,“怎么了?嘴巴怎么肿了?”

宋楚摇头,随口绉道,“没事,下午吃了麻辣鸭脖。”

“那些东西没营养,又不卫生,少吃点。”宋一鸣说。

“嗯,下次不吃了。”

宋一鸣听她乖觉,舒心一笑,“你吃辣的喜好倒是像你妈妈,我记得那时你外公不允许她吃辣椒,说她肠胃不好,吃了会拉肚子。可她馋得很,每次跟我出去都缠着我去吃川菜,你知道她最喜欢的是什么菜吗?”

“什么?”宋楚心不在焉地问。

“水煮牛蛙和麻辣兔。那时三中边上有一排川菜馆子,我就陪着她一家家吃……”宋一鸣回忆往事,眉飞色舞,安静下来才发现女儿已神游太空。

微微叹口气,宋一鸣碰了碰她的手臂,“楚楚,有什么可以跟爸爸讲,别憋在心里。”

宋楚咬了咬红痛的唇瓣,沉吟良久,轻声问,“你还记得罗忱吗?”

宋一鸣神色一滞,“怎么忽然提到他?”

尽管刻意掩饰,宋楚还是看穿父亲在提到罗忱时显露的惊慌,这种变化让她蓦地不安,半晌才问出憋了许久的疑问,“当初你明明答应过要帮他融资,为什么最后却……”

“这个……银行也要评估的,我只能打招呼,至于其他的,也没办法。”宋一鸣别开头,不去看她。

宋楚见他闪烁其词,心下忐忑,“是因为少卿干涉吗?”

宋一鸣霍地转过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楚楚,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他顿了顿,严肃地说,“这件事跟少卿没有关系,他也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儿。而且,少卿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那些别有用心的话不听为好。”

见女儿不吱声,宋一鸣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楚楚,少卿是真心爱你的,你要好好珍惜。”

“我会的。”宋楚轻声答。正是知道他爱她,所以她才会在证据面前仍然选择无条件地信任他,但愿,他不会令她失望。

陪宋一鸣吃过晚饭,宋楚开车去了一趟超市,出来时竟巧遇两个大学同学,久不见面的三人站在肯德基门口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等她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宋楚一开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她一边换鞋一边叫唤,“老公,我回来了。”

咦?没有回应,难不成在书房?宋楚带着疑惑将购物袋放到餐桌上,然后走到客厅,却看见江少卿一脸冷凝地端坐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茶几上的电脑。

“怎么不说话?”她循着他的视线诧异地扭过脑袋,在看清显示屏上的照片时,霍地张大嘴,惊愕得说不出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