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冬季。
清早上京城下了大雪，午后便晴了天。到了傍晚，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了个干净，京城的街头巷尾仍旧繁华热闹。
不过这些，顾烟都没有看到，只是冷菁宜对她说的而已。
今晚是她的告别舞台，顾烟自早上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经纪人珂珂拉到会场排练，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为了今晚，她已经准备了很久。
问就是因为五年女团她已经做够了，时至今日终于要解放了，她简直快乐到爆炸！
且看现在的顾烟，脸上的妆已经全都画好了，正在吃着晚餐，一边跟冷菁宜打视频电话。
只是，现在冷菁宜的手机在肖泊亦手里，臭美如他，正对着视频里的自己捣鼓发型。
“肖泊亦你脑袋滚一边儿去！谁要看你，快把我男人和冷冷换回来！”顾烟开口就是嫌弃。
“小声点儿，”珂珂脸黑，“别被旁人听了去。”
“这里哪有旁人啊，整个团队都知道我有个男人，还是先前网络上爆火的那位PAROMA集团的总裁，超级万人迷。”顾烟吐舌头。
珂珂欲哭无泪：“也……是……啊……”
说着，镜头换回冷冷，对方也不知道是讲了什么事情，顾烟直接来了一句“操”。
珂珂快头秃了：“别说国粹了！我的姑奶奶，影响实在不好啊！这成何体统！”
顾烟连连点头：“是不成体统，但这话你都对我说五年了，你看有啥影响嘛。”
的确，顾烟的风评五年来几乎都是极端的对半开，喜欢她的继续喜欢，黑的还是继续黑。
有时候珂珂还觉得当黑粉真挺辛苦的，黑顾烟也只能从这方面黑了……别的，好像还真找不出什么很大的缺点。
同时，珂珂也很早就意识到自己说不过顾烟，于是现在又暗暗怪自己不自量力，为什么又要和顾烟扯这方面。
唉——生活不易，经纪人叹气。
冷菁宜是上个月突然回的国，以顾烟的视角来看，她和江延灼破镜重圆的日子，大概也不怎么远了。
就冲前些日子，余绯口中江延灼的那些不合理行为，顾烟就已经猜了个大概。
这两个人啊……藕断丝连这么多年，最终肯定还是得再栽在对方手里，逃不掉的。
她顾烟决定也不干别的，就乖乖等着吃二人喜糖。
冷菁宜的事先暂且不提，咱们先把目光看向PinkPop女团告别之夜。
灯光和升降舞台已经准备好，舞蹈和歌曲也已经排练了无数次。
在璀璨之巅，五光十色一齐照向某一处。
粉丝们欢呼着，应援团尖叫着，而顾烟在九人团的最中心位置，最先转过身来。
她戴着耳麦，金发红唇，朝大家做了一个Wink。
“我是顾烟，”她笑，“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她看见满目金粉色，宛如夏夜里的萤火虫，充斥在空气的每一个粒子里。
告别舞台的最后，狮子，大猫和老鹰上台，和顾烟再次合作了五年前PINK 101总决赛之夜，SOLO展示的那首唱跳。
终于轮到了团员发言的环节，顾烟作为C位，是最后一个拿到话筒的。
台下的珂珂满头是汗，默默祈祷：别出差错，别乱说话……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从五年前到现在，顾烟已经无数次凭借业务能力以外的话题出圈，几乎每次都是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场外发言。
这次告别舞台的发言稿，她之前纠着顾烟背了好几轮，确保是一个字都没有错。
顾烟举起话筒，先跟大家打了招呼。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清亮亮的，开口就给人一种很自信闪耀的感觉。
“最后一次以女团的身份站在这里了，还是按我的性子说话吧。我突然……不想按原来写好的稿子发言了。”
顾烟这话一出，台下的珂珂脸色微变。
救……命……
这是此时珂珂内心的真实写照。
会场内的大家听到这话，都疯狂挥舞着荧光棒和应援牌，以表示自己对奶茶妹的支持。
顾烟发自内心地笑了：“谢谢大家一路以来对我的支持。之前很久都没有做出过回应的事情，我想在今天做一个回应。”
“我记得我还在选秀那会儿，很多人就有扒出过以前我高中的事情。对于那些，我不否认。”顾烟笑笑：“感谢那个时候为我说话的粉丝们，我是习惯去看微博评论的人，无论是骂声，还是支持的声音，于我来说都是垫脚石。”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不被老师认可的坏学生，我不爱学习，迟到早退，有时候……对，还会打架，惹是生非。不仅如此，我还天天无视班规……在教室点奶茶喝。”
说到喜欢喝奶茶，大家都笑了场，但很快，会场又安静下来。
顾烟顿了顿：“现在再回头看，我觉得那样很不好，如果有在看直播的学生，千万不要学我啊，千万不要！”
“京城二中很优秀，管制严格，尤其是我高二之后去了零班以后，那更是每天像生活在魔鬼的领域一样。你们懂吗？全班都是好学生，我一个学渣，真的很累……”
台下的人又笑起来，气氛顿时比刚才又再度更轻松了一些。
“那个时候啊，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有很多好朋友的，谁叫我是顾烟呢。”顾烟略带骄傲地笑了笑，又正色起来：“不过，在我的这群朋友里面，有一个人他非常、非常、非常地特别。”
“他跟老师、家长、其他同学们都不一样。就算是跟我没那么熟悉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戴有色眼镜看我。
“有一天，班主任在班级里公开表扬我。那是我印象里，第一次在高中里被老师表扬。”
顾烟顿了顿：“因为那一场考试，我进步很大。不过，在零班那种群英荟萃的地方啊，我依然是个吊车尾的，这点亘古不变。”
台下又笑，这次，连珂珂都笑了。
等会场再次安静下来之后，顾烟莞尔：“虽然我还是成绩很差，但我越来越能学得进去了，对学习也不再抱有那么强的抵制心理。说实话，我真的……好谢谢他。”
台下西装革履的余绯两手交叠在膝盖上，盯着台上的女孩，眼眸微微闪动。
顾烟笑着：“我要谢谢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不仅每天给我买奶茶，下课盯着我做题，督促我考进零班，而且还让我坚持自己的梦想，勇敢地做自己……除此以外，我还感到很幸运的一点是，他还很喜欢我。”
全场哗然：“！”
窃窃私语声，支持声，还有骂声，当场要脱粉的……当然也存在，还不少，这毋庸置疑。
珂珂内心崩了，炸了，而顾烟则侃侃而谈着，不紧不慢：“他是我们班的班长，成绩一直很优异，家境又好。高一那年，我和他成为朋友时，还担心自己会拉低他的成绩。但是他依然那么好，还把我从泥潭里拉了起来。”
“高二结束，我被星探联系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还要准备高考的他，会担心吧？”
“可是他却让我不顾一切去追梦，说自己永远是我的后盾，我的依靠。”
“他用全市前十的成绩上了京城大学，还说自己只会看向我，让我尽管在舞台上骄傲地发光。他甘愿在茫茫人海中，为我一人点灯。”
此时，全场安静。
顾烟绽开迷人的笑容，舞台上金粉闪烁，也亮不过她身上的流光溢彩：“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抱歉，我并未遵守偶像的职责，我从来不是单身。”
舞台镜头在她脸上放大，顾烟早已经热泪盈眶。
珂珂这次没有再紧锁着眉头，而是舒展开来，嘴角还微微扬起笑容。
冷菁宜捏紧双手，肖泊亦屏住呼吸。
顾烟看向台下的一个确切的位置，聚光灯随着她的眼神朝目标位置扫过去。
PAROMA总裁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全场都沸腾起来。
那张宠辱不惊的脸孔望向顾烟，而后者也再度开口——
“当然，还有一点要很正经的辟谣。网上也有传闻，说我谈了很多次恋爱。对此，我只能说，别轻易相信道听途说的言论。”
她笑了笑：“因为，姐只谈，性格低调的，颜霸。”
“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所以我这么多年了，也就只谈上这一个，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和余绯对视。
“无论是十几岁时青涩的高中时代，还是二十几岁灿烂的现在。”
“世界上有那么多爱我，捧我的人。”
“但余先生永远，拔得头筹。”
说完，顾烟放下话筒，对着大家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在短暂的寂静后，共同鼓起掌来。一些接受不了的粉丝，尽管有些怨气，但也没有当场大闹起来，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奶茶妹！我爱你！”肖泊亦带头大喊。
底下的粉丝也开始挥动应援棒：
“Jelly！你永远是最棒的！”
“烟妹永远的神！妈妈们爱你！”
“没有人会怪你！我们都理解你！亲亲烟宝！”
“……”
顾烟看着如此齐心的大家，一时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终于，她调整了情绪，再次举起话筒，试探地问：
“那，大家可以，再像我们曾无数次在演唱会上配合过的那样，抱一抱我吗？”
台上灯光如白昼般闪耀，台下千万人向她高举双臂，毫无顾忌地张开怀抱。
顾烟举起手向上指，默数三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向下一跃。
接着，稳稳被她的后盾，托举于洒满光辉的高处。
这一刻，她热泪盈眶。
这大概，就是她坚持梦想的意义所在。
轰轰烈烈的告别舞台结束后，顾烟换了轻便的衣服，跟着珂珂自地下通道的小门出去。
等着采访的记者已经在各大门口挤破了头，珂珂让顾烟安心地先跟余绯回去，自己会处理其他的事情。
顾烟点点头，突然抱紧珂珂，撒娇道：“这么久的时间，对不起，我老是给你惹麻烦……”
“好了好了，我还忙呢。”珂珂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
顾烟揉揉红眼睛，跟珂珂道别，坐进车里。
没有任何意外，余绯在车里等她。
二人在一起多年，早已深入了解对方，见面不说话，先吻再说。
——放肆到无论是司机还是经纪人珂珂都觉得胆子大。
终于回了家，顾烟自然地往玄关的椅子上一坐，余绯蹲下来给她换鞋子。
“余绯。”盯着余绯的发顶，顾烟开口叫他名字。
“在。”
“以前我说过，不想太早结婚，”顾烟乖顺地任凭余绯把自己抱起来，边进屋边说话，“你还记得吗？”
“当然，”余绯把她放到**，指指自己的心口，“记着呢，在这儿，清清楚楚。”
“现在我反悔了。”顾烟扯住他领带：“余先生，你现在25岁，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想想要怎么娶我吧，网上现在大概都在催你。”顾烟娇俏地一笑，红唇印在他领口。
“我已经等不及了。”
“收到。”余绯的声音，随着领带的松动而沙哑：“保证完成任务……顾小姐。”
他顿了一顿，忽然说：“烟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哦。”顾烟没过脑子，然后猛地反应过来，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我想要个孩子。”
“余绯！你禽兽！”顾烟叫唤得一点都不收敛，颇有要把隔壁邻居都吸引来的架势：“妈的！你跟我连证都没领，就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前一秒温润如玉后一妙欲望疯批说的就是你余绯对不对！”
“我……”余绯深呼吸。
“你太可怕啦！”
余绯叹了口气，打算用实际行动让她闭嘴，伸手去拉她的脚腕。
“漏！”顾烟在**大喊：“漏！漏——”
余绯动作戛然而止，他被顾烟喊怕了：“到底要怎么样？”
“好吧。”顾烟彻底妥协：“有了就生下来，没有就……”
“就什么？”余绯笑。
“没有当然就是你不行咯！”顾烟嬉笑着往后挪，试图逃跑，可惜**的双腿还没来得及沾地，就被余绯扯着腰一把捞了回去，掐着就是吻。
等折腾得顾烟一丁点反抗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他恶劣地又是一个深顶。
而顾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这时候，余绯才摸摸她潮湿的头发，笑着问她：“我不行，还是你不行？”
“我……”
“服了吗？”
顾烟憋着不说话。
余绯动。
“啊！”顾烟要气哭了，只能用最后一点力气去转身打他：“服了！我服了行不行！”
“给我生个孩子。”余绯吻她耳朵。
“知、知道了……”
那晚的欲望像是浇了酒，怎样都扑不灭烈火。
到最后，世界像是颠倒，床单似是开花。
顾烟入睡的前一秒，感觉自己要完蛋了。
这种情况下，最后要是不生个孩子，大抵很难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