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第二天全妆出门,带着余绯行走在H国的大街小巷吃当地小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飞去京城大学看他时,余绯也是牵着自己,在大学的小吃街里这样走的。

兜兜转转,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还在自己身边,是岁月对自己何其大的馈赠呢?

她把余绯的手捏的更紧了些,余绯察觉到她的力气,回头问:“怎么了?”

顾烟摇摇头:“就是后悔,我男朋友长着这样一张脸,我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会有片刻跟你分手的想法的?”

余绯莞尔:“以后不要有了。”

“噢!”顾烟的目光一时间被一台机器吸引了过去,拉着余绯就往前冲:“这个!最近在H国很火的,国内好像还没火起来!”

那是一台趣味大头贴机器,前面有个帘子可以拉起来,保证私密性。架子上还有许多搞怪的发饰可以免费使用,非常适合情侣来自拍。拍完还可以打印下来,一人一份留作纪念。

余绯知道,这样的大头贴机器其实大概二十年前也流行过,自己的父母就拍过,但随着他长大,这种街头上都有的大头贴机器就渐渐消失了。

时尚果然是轮回,现在这东西在H国又流行了起来,那离国内再兴起一波热潮,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刚好没人!”顾烟拉开帘子,把余绯扯进去,然后把机器的状态设置成“使用中”,这样外人也不会再来拉开帘子看里边。

顾烟一连试了好几个头套,最后选了一个猫猫头的,又将一个鲷鱼烧的头套递给余绯:“给你这个!”

余绯叹气:“我也要戴?”

说实话,那个鲷鱼烧头套愚蠢至极。

“要!”顾烟指指自己:“我是猫,你拿鱼,这样我就吃定你了!”

“是吗?”余绯向前一步。

机器的空间狭小,不过两三平米。余绯再往前,顾烟就只能贴在角落里了。

“对……啊。”顾烟瞪大眼睛看他:“难道不是吗?”

私密的空间里,暧昧氛围火速上升。

在顾烟退的几乎要踮起脚尖时,余绯将她抱了起来,压在拍摄操作台上,吻了下去。

顾烟后背抵着那些按钮,凹凸不平,但好在都是软的,也不疼,反而压得她全身发软。

窗外隐隐约约透进来一些街头的唯美音乐,还飘进来几片小小的雪花。

——下雪了。

H国的初雪今年来得特别晚,一直到今天才落下。

余绯吻的不凶,很慢,很柔和,顾烟甚至能找到契机换个气。他的手穿过围巾,在她棕黄的发丝间穿梭而过,搂住那处雪白的脖颈。耳鬓厮磨之际,连肌肤都在颤抖。

“咔咔——”机器突然响了,顾烟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声音来源。

“我靠!”顾烟看见底下的机器居然在嘎嘎出片:“刚刚我坐到拍照键了!”

她一看,因为刚刚自己被余绯压着背对着摄像头,所以拍出来……连着八张都是黑的!啥也没有!

“我真是服了!”顾烟把他推开,气得喊道:“我嘴都亲麻了!余绯你属狗的是不是!”

余绯哭笑不得,又付了一遍钱,把自己女朋友炸的毛都梳顺了,好不容易哄好,顾烟才愿意跟自己再拍一次。

大概拿到漂亮照片的女孩没有一个会不开心,顾烟捧着后来拿到的照片,爱不释手,方才的气也消得一干二净了。

下着初雪的H国比平时更浪漫,顾烟的手被余绯拉着,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走了这么久,雷豹他们有没有再来找麻烦?”

“噢,你说他啊,”余绯顿了顿,“进局子了。”

“啊?”顾烟很惊讶:“这种好事怎么不跟我说?多久了?”

“去年的事情了。本来想说,但那个人在我这儿实在太不重要,所以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你不说,可能我一直都想不起来。”余绯笑笑:“他犯的事儿可多着呢,稍微一查就硕果累累,他这人落下把柄太多,平时又不注意收敛,自然长久不了。”

“哇……真是大发了,某人可真厉害。”顾烟努努嘴:“走,为表谢意,请你吃辣炒年糕!”

二人在H国逛了一天,吃过晚饭后,一块看了一场爱情电影。出来时,除去初雪,天际居然火光闪耀。

顾烟跳起来,指着夜空:“居然在放烟花欸!”

“嗯,应该是中国人。毕竟,这段时间是新年。”

“你不说我都忘了!快许愿!”顾烟的脸庞被那些冲在天际的红色炮仗映得鲜红透亮,她双手交握,似乎是很虔诚地在诉说自己的愿望。

余绯看着她,一向不怎么参与“许愿”这种活动的他,也闭上了眼睛,十指交握。

我许愿,顾烟过得幸福。

她曾经太苦,所以我希望她往后每一天都活在爱里。

余绯许完愿,先睁开眼,顾烟还闭着眼。

他笑了笑,看向自己脖子上那条顾烟织的蓝色围巾。

每年冬天,他都戴着这条围巾,边缘都有些起球和浮毛了。

在国内时,孔繁问他怎么总戴这条,余绯便说是女朋友织的。

这时候,顾烟终于睁开了眼,天际的烟花也恰好放完。

“回公司吗?”余绯看她,重新牵好她的手。

“你都来了,我回什么回?大不了就是被发现溜出去夜不归宿,打扫一周卫生罢了。”顾烟扯过余绯的袖子就往繁华之处走:“走,姐姐带你开房去。开大床的,豪华的,适合情侣的。”

她顿了顿,回头意有所指地朝他眨眼:“或许你喜欢情趣一点的吗?”

余绯彻底无语,拉着她进了自己早就开好的套房,将人扔了进去,门一关,锁好。

“哇!”顾烟看见宽阔的房间,内心极度舒适,关键是这里居然还放着女士睡衣和化妆品一类的东西:“你早都准备好了?”

余绯不置可否,基本就是默认。顾烟努努嘴巴,笑道:“男人心海底针,原来早就老谋深算着这一天呢。”

余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笑笑不说话,揉揉她的脑袋:“去洗澡吧。”

套房的浴室只有一个,顾烟湿着头发出来,余绯帮她仔仔细细吹完了头发,才进去洗。

顾烟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脑子里疯狂复习自己先前所知道的理论知识。

信口开河的一直是她,蓄意撩拨余绯的也一直是她,但真正心如止水,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人分明是余绯。或许是夜慢慢地深了,到了这种时候,顾烟反倒开始害羞起来。

“咔”一声,不及顾烟做完心理斗争,余绯已压着水雾蒸腾之气走了出来,带出一阵荷尔蒙的气息。

靠,这男人,过分了。

他的浴袍松松垮垮,袖口又挽着,小臂肌肉与上半部分腹肌一览无余,还有没擦干的水滴汇聚成柱自上而下地淌。

那处看起来温热紧实,线条流畅,也不会显得太夸张,是放在他余绯身上恰到好处的性感与稳妥,深沉而有型。

顾烟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已经血脉偾张。

就这还杵在这儿干什么,直接拉过去拍时尚杂志封面得了,绝对能爆。

——当然了,她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自家男人不可与外人同享,嘻嘻。

虽说想吃,但余绯一朝她靠近,顾烟就忍不住转身跑。

“你想跑哪里?”余绯揪着她后颈的皮,像提小猫一样将其轻而易举地拉了回来,一个翻身按倒在床单上。不等顾烟坐起来,余绯一手擎她双手,顾烟无论怎么扑腾,都没法从他身下钻出来,急的又笑又骂。

知道她不怎么怕痒,余绯便握着她的腰,俯下去低低地嗅,轻轻地吻。

等身下的人被亲得安分了,他也就松了顾烟的桎梏,后者的羞耻心早就飞去了九霄云外,双手一获自由,便去探他的臂肌和腹肌。摸到之后,还不忘蹭来蹭去,撩得余绯心火沸腾,更用力地在她颈子上掠夺侵略,在雪白的那处叼起点点红痕。

“烟儿……”余绯喘着粗气。

“嗯哼。”顾烟掐着他的手臂,指甲在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刺着:“余绯,说爱我。”

“我爱你。”余绯说。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方才还攻势不断的他,忽而收敛了些力气。

在顾烟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他从她身上翻了下来,一掌托着上身,一手揽着腿弯,将呆呆的她抱起来塞进被窝,用白白的鸭绒被盖好。

他低身,往她额上落下轻轻一个吻,不带任何欲望的那一种。

“睡吧。”他说。

“不是,”顾烟傻掉了,“什么鬼?”

余绯:“嗯?”

“你是不是不行啊?”顾烟一点就着——毕竟都他丫的撩拨成这样了,余绯他居然就给自己来一句“好好睡吧”?

“我像吗?”余绯耐心顺毛,懒得和她争执:“我只是觉得,现在尘埃未定,你还在训练。”

“你今天一直属狗的,现在怎么不属狗了?”顾烟嗷嗷乱叫:“你属王八了是吧,这么能憋!”

余绯笑笑不说话,打心眼里觉得自家女朋友好可爱。

顾烟崩溃地躺在**,抬腿搭在余绯身上:“按你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人到中年,还跟和尚一样清心寡欲。”

“那倒不会。你男朋友,大概是洪水猛兽那种类型。”余绯安慰她:“好了,早点睡吧。”

顾烟掀开被子:“那你得抱着我睡。”

“我……”余绯有些犹豫。

毕竟,他现在……

“不然我就不盖被子把自己冻死。”顾烟威胁。

余绯:“……”

“那你等我一会,”余绯欲言又止,“我出去抽根烟。”

顾烟懂了,他得平静一会。

“噗,”她没憋住,心道果然不是真的清心寡欲,“噢,你去吧。”

过了很久,顾烟感觉自己都要睡着了,昏暗的房间里才再度有人进来,慢慢地掀开自己身边的被子一角,钻进来,然后,抱紧她。

余绯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顾烟整个人都被他包裹着,很安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认一起入睡。

“烟儿。你听我说。”只是,余绯忽然低声,让正处于入睡状态的顾烟有些不习惯,但后者还是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安静听他说话。

“我真的……很爱你。”

顾烟眨巴眨巴几下眼睛,转身,上手捏他的脸,摸他的脖颈,还故意从衣领口伸进去,摸他锁骨。

但她的声音却是软的:“余绯,我真的知道呀……”

他并非不拘小节的少年,因为家庭环境等因素影响,甚至可以上称得上是精细和挑剔,可面对如此跋扈和张扬的她,竟认为她毫无瑕疵。

她就是这样美的,自由自在也好,任性撒气也罢,他受着。

因为他喜欢,他认栽。

“现在可以好好睡觉噜。”顾烟亲了亲他的下巴:“还有,谢谢你来陪我。”

她钻进被窝,闭上眼睛。

因为余绯的到来,她彻底想通了。

以后,还是先不哭了。

等跑到顶点再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