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明

满清和福建同时在发生着大事。

皇太极又有了一个儿子,而在福建,惊天动地的聚变却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丁云毅的机会到了!

福州正在秘密的调集着兵力。郑芝龙就在泉州,现在是生擒他的最好机会。只要抓住了这个人,郑家水师便会群龙无首!

然而,郑芝龙也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副镇,贾校尉和丁云毅先后进了巡抚衙门,呆了很长时间才出来。”

部下的这一汇报立刻让久于世故的郑芝龙警觉起来。郑宏案,数方会审,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背着自己悄悄聚集在了一起?

“父亲,有些不太对劲......”郑森也后脚赶了进来,一连严肃:“我一直在巡抚衙门外面呆着悄悄观看。丁云毅和贾校尉在那里呆了足有一个时辰,等他们一出来,巡抚衙门便开始有了频繁调动……频繁调动?”郑芝龙的眉头锁了起来:“能够看到都是一些什么人吗?”

“能!”郑森的回答毫不迟疑:“是一些携带着兵器的武装人员,而且更加让我不解的是,福州军营方面也正在开始调动!”

郑芝龙的嘴抿在了一起,他们在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一种不详的感觉正在郑芝龙的心头升起......

无缘无故,背着自己聚集在一起开会。没有战事,又忽然开始调动兵力,为了对付谁?为了应对什么突发状况?

自己似乎正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到一个圈套之中。

郑芝龙托着下巴,一言不发,始终都沉默在那里……父亲,难道......难道是想对付我们吗?”郑森终于说出了郑芝龙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不行。我得尽快离开福州。”郑芝龙面色阴沉:“不管他们是想做什么,不管他们是不是要对付我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无论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只要回到了我们老巢泉州,他们就拿我们没有办法……郑芝龙尽管不知道究竟福州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没有任何的迟疑。与其在一个危险的地方坐以待毙,还不如回到自己老巢静观其变......

遇事绝不犹豫,这是郑芝龙最过人的地方......

他朝自己的儿子看了看:“明俨,我料张肯堂的反应也没有那么快,城门方面一定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戒备,立刻跟着我离开这里。”

“是!”郑森赶紧应了:“如果遇到阻拦怎么办?”

“全部携带武器,阻拦者,杀无赦!”郑芝龙冷笑了声。

这个时候,海盗的秉性又在他的体内升腾起来……总镇,郑芝龙跑了!”

谢天这一突然到来的报告。并没有让丁云毅吃惊,正在那看着一本书的他,甚至头也没有抬:“跑了?”

“是的,跑了。”谢天也表现得非常冷静:“在张肯堂召集会议之后,郑芝龙大概察觉出了什么。迅速带着所有人离开了福州。他身边护卫众多,守城门的士兵根本就不敢阻拦。”

丁云毅放下了书,笑了笑:“你说郑芝龙走了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谢天的回答没有一份阻滞:“如果他留在福州,事情或者还有改变。即便郑芝龙真的有谋反之心,在海上却还有他的三千战船,这对张肯堂是和巨大威胁。他轻易间绝对不敢杀郑芝龙的,但是,他现在却这么一跑……他现在这么一跑却把他陷入到了火坑之中。”丁云毅接过他的话说了下去:“郑芝龙并不知道郑宏指正他想谋反,他也并不知道我们准备怎么对付他,他完全是凭借着嗅觉察觉到了危险,他这么一跑那,等于告诉所有的人他心虚那!”

他站了起来,笑道:“他留在福州,泉州郑家水师群龙无首,一听他们的副镇被抓,必然陷入到混乱之中,反而不好对付。现在郑芝龙跑离福州,必然回到泉州,一来可以坐实他的谋反,二来他统管着他的水师,能给我们一个集中解决的机会了。”

“是,职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谢天淡淡地道。

丁云毅面色一正:“解决郑芝龙的时候到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在谋反这条罪名上辨无可辨,一举铲除郑家水师。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要抢在张肯堂的前面……他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霞姐儿的案子给了他一份突如其来的灵感,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计划已经在他心中展开......甚至在他还没有离开台湾之前,虎贲卫水师已经开始秘密展开部署......

而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设想之中进行着……郑芝龙跑了!

在丁云毅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张肯堂和贾校尉也都知道了。和丁云毅的镇静不一样,张肯堂和贾校尉的表现有些惊慌失措。

郑芝龙长久以来盘踞福建,威名赫赫。郑家水师强大,威动八闽大地。在福州生擒他,是一次最好的机会,可是,这个最后的机会却一下消失了。

郑芝龙居然成功跑离了福州……为何如此的不小心那!”闻讯赶到巡抚衙门的丁云毅连连跺足,表现得痛不欲生:“抚帅啊,福州戒备如此森严。却让郑芝龙轻易逃脱,不是丁云毅说话不知轻重,但,但这次抚帅实在是大意了啊……张肯堂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有责任的......

张肯堂长长叹息一声:“大意了,大意了。丁总镇,郑芝龙这一跑。麻烦可就大了,他的郑家水师何等庞大,我福建之军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啊……贾校尉面色大变。

他会抓人。也会严刑逼供,但如今这样的局面却是他从来也都没有遇到过的......在这一瞬之间,他甚至做好了也和郑芝龙一样。赶紧逃离福州的打算……丁总镇,一切都得仰仗你了。”张肯堂忽然说道,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颤抖:“无论怎样,福建都千万不能乱那。虎贲卫天下精锐之师,能够对付郑家水师的,便只有丁总镇你了啊!”

丁云毅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次来到福州,张肯堂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处处表现得非常懦弱,处处表现得非常慌张,丝毫也都没有之前的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

他处处巴结着贾校尉。处处都在那仰仗着丁云毅,以前那个清正廉明,刚真不阿的张抚帅到哪里去了?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性情大变,还是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丁云毅定了定神:“抚帅尽管放心,便是郑家有千军万马。只要它敢背叛朝廷,我虎贲卫数万将士,也必然予以迎头痛击!这福建,到底还是我大明的福建!”

“拜托了!拜托了!”张肯堂一迭声地说道:“总镇不宜在福州久留,请赶快回到台湾,亲自指挥虎贲卫。以应对一切可能变局!”

这个时候的丁云毅,满腹疑惑。他担心的并不是郑芝龙,而是这个忽然换了一个性情的张肯堂。

张肯堂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遇到事情如此张皇失措,如此的一心只想着依靠自己!

“总镇是在担心张肯堂的事情办?”

谢天见总镇点了点头:“我给总镇引见一个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被带了进来,谢天一指:“总镇以前总是问我,在张肯堂身边安排了什么人,现在总镇就可以看到了。他叫黄谷山,是张肯堂最信任的亲信……丁云毅朝他多看了几眼,开门见山地道:“黄谷山,张肯堂最近一年有什么变化没有?”

“有。”黄谷山立刻接口说道:“张肯堂时常在那和我说,总镇的势力现在越来越大了,目前福建最大的隐患不是郑芝龙,而是总镇你了。尤其是在总镇讨伐萨摩藩后,张肯堂每天都是忧虑重重。有次曾经对我说,‘虎贲卫现在居然有力量对外进行讨伐,再这么下去那可怎么得了?总得想个办法解决才是……你刚才说什么?”丁云毅忽然问道,见黄谷山怔在那里,丁云毅又说道:“你说张肯堂说我和郑芝龙怎么样?”

“张肯堂说,目前福建最大的隐患不是郑芝龙,而是总镇你了……丁云毅“哦”了一声:“霞姐儿的案子,我听说张肯堂表现前后不一?”

“是。”黄谷山赶紧道:“最初,张肯堂是坚决维护管哲和欧决的,他甚至派人调来了霞姐儿案子的卷宗,仔细研究,说管哲和欧决的审理没有丝毫过错,东厂的人分明是在那诬陷清廉正直官员,因此一定还和贾校尉闹到了张弓拔剑,不可开交的地步……他在那停顿了下:“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忽然就改变了,几乎也就是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而已......他处处对贾校尉忍让,不但按照贾校尉的意思改变了案子的判决,而且还把他最信任的管哲和欧决送进到了大牢之中……丁云毅没有做声,只是在那耐心的听着。这其中有些事情实在是过于蹊跷。

“你们说,张肯堂究竟是要对付郑芝龙,还是要对付我?”丁云毅忽然问道。

谢天怔了一下:“总镇,张肯堂难道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付总镇吗?”

“他不是没有这个胆子,而且有没有这个机会。”丁云毅沉吟着道:“我考虑的是他会不会一样也在霞姐儿的案子中嗅到了什么?是不是在我们布局对付郑芝龙的时候,他也同样在我们的身边布下了一张网?或者他干脆就是借助着这次机会,要一举对付我和郑芝龙?”

“他要同时对付两个人,这胃口怕也是太大了吧?”谢天有些不太相信:“一个是手握精锐虎贲卫的总兵,一个是拥有三千战船的副镇,都是福建的栋梁,朝廷所倚重的人,他难道真的有这么大的胆量?”

丁云毅的面上看不到丝毫轻松:“很多事情往往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如果我们都认为张肯堂必须依靠我们才能对付郑芝龙,而对他失去了戒备,怕是真的到了大祸临头的时候就来不及了那……他的眼皮跳了下:“这次要对付郑家水师,张肯堂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我们身上,他在福建的军队没有任何出兵的动向,这点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难道真的放心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到我的肩膀上,让我歼灭了郑家水师之后,势力得到进一步的增加吗?”

他在那沉吟了一会:“不行,不能大意,我们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绝对不能在这生死关头而葬送我们的努力。谢天,继续派人严密监视福州一切动静,福州哪怕调动一兵一卒,我也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黄谷山,你也立刻回到张肯堂的身边去,看张肯堂的一举一动,也是这样,无论张肯堂要做什么,我都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

“是!”两个人急忙应了下来。

丁云毅抿了一下嘴。自从自己第一和张肯堂发生过正面冲突以来,张肯堂似乎非常忌惮自己,也不太愿意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因而,自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如何对付郑芝龙上。现在看来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轻视张肯堂了?

这些镇守一方的地方大员,人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了,谁都不是善男信女。

往往在你最大意的时候,他们会忽然给予你致命一击,而现在自己之前是不是也犯了这样错误?

丁云毅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自己反而必须要面临一个危机了。

想到这,丁云毅的眉头锁得更紧,脸上的忧虑之色也愈发的浓重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