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明

这是两个有才能的官!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孔得星是金刀卫所杀的,如果把他们放出去,这件处处充满疑点的案子很快便会被他们侦破。更加重要的是,他们是崇祯亲自点名要杀的人,自己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放他们出去?

可是这样的人才死了实在太可惜了。

丁云毅在那沉默了许久:“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当然想要活了......”管哲笑了一下:“可是普天下谁能救我们?就算是你武烈伯也没有办法,我们可是圣上钦点的死囚那......”

“我能救你们。”丁云毅默默地说道。

管哲和欧决吃了一惊,不相信似的抬起头看向了丁云毅......

“好好的活下去。”丁云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还需要你们。而且,你们是被冤枉的,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就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冤案继续下去......”

“武烈伯......”管哲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自从被关押进了这里,他们已经不再抱着还能够活下去的心思了。可是现在,一个转机却忽然的出现了。

如果是旁人说的倒也算了,但说这话的,却是名动天下的武烈伯——丁云毅!

可是,他们心中同样也有疑惑,丁云毅能用什么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虑,丁云毅微微一笑:“有的时候。非常时刻便需要用非常手段......你们耐心的在这里等着吧,我会想到办法救你们的。”

武烈伯一诺千金,而他的话,也让管哲和欧决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时刻便需要用非常手段”,难道,武烈伯为了救他们会不惜代价吗?

但他们凭什么让武烈伯为自己冒那么大的风险?

他们并不会知道,丁云毅的想法非常简单。要让自己的集团壮大,要让自己集团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能为自己效死,有的时候。该冒的险是必须去冒的......

......

丁云毅、郑芝龙、张肯堂,这是在福建跺一跺脚,都能让八闽大地风云色变的三大巨头。而现在,这三大巨头再度齐聚福州。

为的只是一个人——郑宏!

这是霞姐儿案的继续,但这起案子,却远比霞姐儿案更加让人惊心动魄。[?~]

牵扯进来的人和势力实在是太多了。一方是不可一世的东厂,另一方,是同样不可一世的郑家!

当着两大集团发生碰撞之后,势必会摩擦出让人畏惧的火花......

而现在,一个人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丁云毅!

看起来,这件案子和丁云毅没有任何关系,但他的态度。却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这起案子的最后定性。无论他倾斜向哪一方,另一方的形势便会急剧直下!

这一点,所有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被押解上来的郑宏,当看到丁云毅、郑芝龙、张肯堂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算他的智商再低下。也很快便明白这事闹大了。

“丁总镇,人犯在此,请你问话吧。”张肯堂好像是想把这个皮球踢给丁云毅。

丁云毅有些奇怪,从霞姐儿案子开始,张肯堂的表现就有一些不太正常。先是屈从于贾校尉的压力,而把自己的两个部下管哲、欧决投进了死牢之中。在孔得星被杀后。又表现的处处畏惧退让。

这不是张肯堂的作风!

张肯堂究竟在那动什么样的心思?

丁云毅一时之间摸不到对方的真实想法......

他拱了拱手:“张抚帅,我只是一个带兵的人,对于审案子这方面并不在行,张抚帅节制福建军政要务,还是张抚帅来问的好。”

张肯堂“哦”了一声,朝郑芝龙看了看,郑芝龙急忙道:“抚帅,郑宏是我的侄子,我问案多有不便,况且我也一样是个带兵的人......”

两个手握军权的将领都如此说了,张肯让也不再客气,例行公事一般的询问了郑宏的名字、籍贯等等之后,便追问起了案发经过。

郑宏当然抵死不肯承认。

“水月楼”的人便成为了整起案子的关键所在。而很快,让郑宏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水月楼”的老鸨叫蔡翠儿,当被传到堂上之后,问起当日郑宏在“水月楼”的经过,蔡翠儿立刻说道:“是,回大人,郑宏那天的确是在水月楼......后来,他叫了才进我们水月楼的霞姐儿,两人呆了一会,孔得星大人便来了,很快和郑宏发生了争吵,两个人还动了手。[]郑宏非常能打,孔得星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她的话锋忽然一变:“郑宏打得很凶,我们怎么拉都拉不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原本被郑宏打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趁郑宏不注意,一凳子就砸在了郑宏的脑袋上,郑宏当时就昏了过去,孔得星孔大人便趁机把他绑了起来......”

“你胡说!”郑宏一听大声叫了起来:“明明是他们被我打怕了!”

“人犯不得咆哮公堂!”张肯堂阴沉着脸道:“再咆哮,便按大明律仗责一百!蔡翠儿,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人。”蔡翠儿瞧郑宏悄悄的看了眼:“要说孔大人也有不对的地方,他们扒光了郑宏的衣服百般殴打羞辱,我生怕在我的水月楼里出什么命案,一直都在苦苦哀求着孔大人。还把霞姐儿请了出来,总算孔大人心善,带着手下离开瞧伤去了......他一走,我们赶紧着把郑宏给放了下来,郑宏恨恨的说了一句话......”

她大了大胆子:“郑宏说,‘我一定要杀了东厂的这帮鹰犬......’”

“混帐!”坐在堂上的贾校尉一听便不乐意了:“这算是什么话?”

“大人恕罪,这不是我说的。是郑宏亲口说的。”蔡翠儿赶紧解释道。

“贾大人少安毋躁,蔡翠儿只是在描述当时场景而已。”张肯堂替蔡翠儿分辨了一下,接着把目光落到了郑宏身上:“郑宏。蔡翠儿说的可是真的?”

郑宏哪里肯承认:“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大人,前面的是真的。后面的便是胡说。孔得星那三个人哪里是我的对手,便是他们三个一起上,我也不放在心上!”

“哦,是吗?”张肯堂笑了一下:“三个人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对手?”

“是!”郑宏大声说道。

蠢材!蠢材!郑芝龙听了心中大骂。郑宏若是承认了自己被殴打羞辱,那自己还可以为其分辨,以郑宏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杀得了孔得星三个人?现在郑宏如此说,不等于是告诉所有的人自己有能力一口气杀了三个人?

这口气憋在心中,想要给郑宏暗示却已经太晚了......

“把霞姐儿给带上堂来。”张肯堂随即说道。

霞姐儿一上来,张肯堂问起当日情况。霞姐儿居然说的和蔡翠儿分毫不差,急得郑宏又是连声咆哮,张肯堂总算还顾及着郑芝龙的面子,只是大声呵斥了他,并没有真的动用仗责。

霞姐儿仔细说完。张肯堂追问道:“郑宏说他在你那过夜,后来有人把他叫了出去,说是郑副镇要找他,有没有这回事?”

“他在我那过夜?冤枉啊,大人!”霞姐儿居然大声叫起屈来:“不怕大人笑话,霞姐儿虽然是个妓女。但好歹也算是孔得星孔大人的人,孔大人谁不害怕?霞姐儿便有三个胆子也不敢陪除了他之外的男人那!”

郑宏目瞪口呆,这个时候他开始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跌到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里......

霞姐儿又接着说道:“郑宏到底是我水月楼里的客人,客人在这里被打了,传出去对水月楼的生意都有影响,我就好言安慰了他几句,说他不要再和孔大人斗了,他是斗不过孔大人的,可是郑宏却越来越恼怒,忽然站了起来,说什么‘我这就去杀了那几个王八蛋,不然我郑家的颜面往哪里放?我叔叔的颜面往哪里放......’”

随着霞姐儿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郑芝龙的身上。郑芝龙却是浑然不觉的样子,在那坐着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当时,郑宏的样子好怕人......”霞姐儿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我想要拉住他,可是却怎么也都拉不住。郑宏冲了出去,再下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不对,不对,我没有这么做过,我真的没有这么做过......”郑宏呆若木鸡,可却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几句话了......

更加让他震惊的是,随后被传上来的当日在“水月楼”呆过的客人也被传来做为证人,他们说的居然和蔡翠儿与霞姐儿一模一样。

“郑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张肯堂面色一沉:“若说蔡翠儿和霞姐儿栽赃陷害你,难道说所有的客人都和你有仇,都在栽赃陷害你吗?”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啊。”郑宏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忽然灵机一动:“对了,大人,有一个人可以给我证明!”

“哦,是谁?”

郑宏急忙说道:“他叫公孙岳,他是洪承畴洪督帅的义子,那日是他带着我一起去水月楼的,而且他也亲眼目睹了全部经过,只要把他找到,一切便都可以明了了。”

这话一出,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怎么忽然间出来了个洪承畴的义子?

“贾大人,洪督帅的义子到了福建了吗?”张肯堂满面疑惑地道。

贾校尉对京城里的事情再清楚不过,当时冷笑一声:“岂有此理,洪承畴有义子?为何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编造这样故事有何意义?洪承畴的子女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他还从来没有收过什么义子!”

张肯堂舒了口气。万一真的把洪承畴也给牵连进来,那这事情可当真是越闹越大了......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郑宏一迭声的叫了出来:“他真的说自己是洪承畴的义子啊,那天我们吃饭的掌柜的也可以给我来作证那!大人,请千万要找到这个人,不然郑宏的罪名可就真的没有办法洗脱了!”

“诸位大人看这事应当如何处置?”张肯堂缓缓地问道。

郑芝龙不方便开口,在那半天没有做声的丁云毅却忽然道:“既然又出现了个人证,无论真假,总还是需要仔细查明的好。我看暂时把郑宏收监,仔细寻找这个叫公孙岳的人。不管有还是没有,审案总得清清楚楚,让人犯心悦诚服的好。”

“丁总镇言之有理。”张肯堂微微点了点头:“贾大人、郑副镇意下如何?”

郑芝龙自然是求之不得,贾校尉虽然不乐意,但丁云毅已经如此说了,便也勉强应了下来。

“来人,暂且将郑宏重新收监,派人在福州到处查访公孙岳此人。”张肯堂清了清嗓子说道:“退堂!”

郑宏重新被收押了,郑芝龙来到丁云毅的身边,感激地道:“丁总镇,今日多亏你仗义直言,事情还有转机那。”

丁云毅一笑道:“你我都在福建为官,原该手足相望才是。那贾校尉是从京里来的,气焰如此嚣张,全然不把我们这些福建官员放在眼里,兄弟这心里实在是有气那。”

郑芝龙默默点了点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他便是再精明,也实在想不出这当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事态为什么会如此急转直下。郑宏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

“郑副镇其实也不必着急。”丁云毅安慰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算郑宏真的做过那些事情,和郑副镇又有什么关系?”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郑芝龙叹息一声,言语之间颇多无奈:“总镇虽然如此说,但只怕有些人不肯放过我啊。”

丁云毅笑了笑,只是简单的安慰了郑芝龙几句而已。(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