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妈妈看了看东方健,又看了看安然,不理会他们,顺着沙发坐了下来。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现在有工作。妈妈,要不然您先下楼喝杯茶吧,我做完事情去找你。”
“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可以走。”
“什么事?”别说是一件了,哪怕十件,他也会尝试着去答应。
“和白雪结婚吧,尽快。”
东方健赶紧走到东方妈妈身边,拉了拉她,说:“妈妈,我现在在工作,别提这个。”就算是不在工作,他也很烦听到这个。
“答应我,我就走。”
“妈妈,你别闹了。”东方健尽量小声地说,他怕自己太激动,一下子跟东方妈妈吵起来。
东方妈妈没有理东方健,笑嘻嘻地问安然:“我想这位小姐不会反对吧?”
安然一下子没有适应东方妈妈的快节奏,思索着她话中的意思,才同样回以一笑,道:“我不明白东方夫人说的是什么。”转头对东方健说:“东方总裁,如果你今天不方便谈事情的话,我改天再过来吧。”
东方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很烦恼地看看东方妈妈,仍旧不明白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了,我走了。阿健,婚礼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回去翻翻黄历,看看哪天是好日子。你们忙吧,我先走了。”仍旧无害地笑,眼神却一直没有脱离安然的脸。
安然尽量大方地回应,纵使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她也得忍着。她不能表现出脆弱,至少,此刻不能。因为,她已经不是席芸。她是安然,经历过生死的安然,坚强的安然。
看着东方妈妈走出了办公室,东方健觉得很抱歉。
“不好意思,我妈妈他,今天有点反常。”的确很反常,居然跑到公司里来说他的婚事。而且是当着安然的面说的。她是什么意思?
“作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早点成家立业。你母亲的心意,我能理解。”虽然能够理解,但是心底的疼痛却没有人能够抚慰。她想起了那个流掉的孩子。如果她与东方健的那个孩子还在,现在也可以上幼儿园了。
想到这里,她看着东方健,目光极其温柔,温柔得,差点要滴出水来。
东方健接受着这样的注视,很久,仍然深陷其中。一个静静地看着,一个静静地回应。虽然只有几步之遥,却是谁也没有更进一步。中间隔着的那几步,犹如天涯海角的距离。很近,却又很远。
忽然间,安然笑了,带着一抹嘲笑与苦涩,打破了维持了许久的沉寂。
她说:“东方,我们继续吧。”是呀,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做完这个项目,她也许会跟鲍尔告个假,远离这片土地,远离东方集团,远离东方健。
东方健也回过神来,说了声:“好。”心底里,默默作了个决定。如果有可能,他想要……逃婚。
鲍尔看了看时间,又到了下班的点,问正巧拿文件进来的小秘书:“安然小姐回来了吗?”
“回来了,总裁先生。”
“哦?现在在哪里?”
“在她自己的办公室。”
“谢谢。”他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向着安然的办公室走去。怎么回来了都不告诉他一声,害他正担心着呢。
一推门,一室的昏暗。
“安然,怎么不开灯。”按着开关,看到那个正靠在椅子上的人拭了拭眼角。鲍尔一心疼,原来如此。他向她走近,就当刚才的动作全然没有见到,“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看你在忙,所以没有打扰你。”她朝他笑,眼里居然还带着泪花。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安然赶紧又低下了头。
再次忽略那抹痛楚,鲍尔说:“今晚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很难得的一次,她没有说‘随便’两个字。
“好。现在饿了吗?还是要等一下再去?”
“等一下吧,现在还不饿。”
“好吧,你休息一下,等会儿我来叫你。”
看着鲍尔向门口走去,安然说:“鲍尔,麻烦关上灯。”
鲍尔微微皱眉,还是顺从安然的话,在关门之前伸手关上了灯。
室内,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以前,她是多么喜欢阳光。因为阳光下,她可以看花草,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而晚上,因为黑暗所以限制了很多自由。而今,终于明白了黑夜的好处。因为在黑暗里,即使你暴露最脆弱的一面,也不会有人看见。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眼角,依旧闪着泪花。
鲍尔再次来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安然正睡得香,不想打扰她,可是这样睡着不舒服,而且也容易着凉。于是很不舍地推了推她:“安然宝贝,我们该去吃饭了。”
安然醒来,看着鲍尔问:“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
“那么晚了啊。”她站起来,理了理头发,说:“我去洗把脸。”
“好,我等你。”
这是一家环境很不错的餐馆,这里的意大利面尤其出名。
品着意大利面,安然忽然停住了动作。
鲍尔很奇怪,问:“怎么了,安然?”
“知道吗?鲍尔?”
“嗯?”
“这种面条叫做通心粉。”
“嗯,知道。”鲍尔点头。“但是,怎么了呢?”
“通心,便是空心。鲍尔,这面条的名字可真有意思。”安然笑。
这一笑,在鲍尔看来却是痛心万分。装势吃了一口,然后皱眉道:“安然宝贝,这里的面条不好吃,我们换一家吧。我请你吃大虾。”
“鲍尔。”安然拉住正欲起身的鲍尔,“坐下吃吧。这可是你最爱吃的意大利面啊。”
“安然宝贝,我……”
“鲍尔,我没事。真的没事。”当然不会有事。心,只不过稍稍有些疼痛而已。死亡都经历过了,难道还经不起这小小的疼痛吗?
“可是安然,你这样子我很担心。”
“我真的没事,鲍尔。”
“好吧。”鲍尔妥协了,安然就是喜欢逞强,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了。低头吃着面条,顺便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