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顾修远有一瞬的怔愣。
顾修远？
这些年，她从未这样过叫过他。
可这两天，这是她第几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了？
早已习惯了她笑意温柔、眉眼弯弯，她此时的模样，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一丝不适……
纪舒语覆上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轻抚片刻，然后挣开。
顾修远胸口一闷，看着她从自己身旁擦过，他下意识地想拉住她，最后却收住了动作，手指悄然蜷起……
……
纪舒语两个先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白淑岚已经回房。
夏玫正坐在客厅里等她们。
“一个多月不回家，一进门你给谁脸色看？”夏玫抱着手臂看着儿子。“当着你奶奶的面拉人，顾修远，你长本事了！”
顾修远看着母亲，脑海中都是苏颜惊恐的样子。
看出他心中所想，夏玫笑得讽刺。“顾修远，只要我活着，你就给我收起你的心思。”
“妈，您到底想做什么。”他气恼又无奈。
“知道我是你妈，你就该知道我的手段。”她说着，带着掌控一切云淡风轻。“修远，别逼我动手。”
“妈~”顾修远深吸口气。“苏颜她到底……”
“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提那个小贱人的名字！”原本风轻云淡的夏玫豁然起身。“顾修远，昨天的事情只是警告，你要是再不收敛……”
她危险眯眸，威胁意味十足。
顾修远心中恼火，若不是纪初语将消息透露出去，苏颜怎么会被逼到这个境地。
想着，他朝纪舒语瞪过去。
那饱含怒意的一眼，比千刀万剐还让她难过。
这么多年，母子俩因为苏颜的战争就没停过，而这次……战火显然波及到她了。
……
顾斌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气氛正剑拔弩张。
看着妻儿的模样，他微微拧眉。
这个家，一年到头就没有气氛融洽的时候。
看见丈夫回来，夏玫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她没主动出声，却慢慢地收敛了怒色。
他已经许多天没回来了。
“爸。”纪舒语两个打了声招呼。
婚前，纪舒语跟奶奶住在老宅，婚后，因顾修远和父母们关系淡漠，她们也很少会回来。所以和他们照面的机会并不多。
“嗯。”顾斌淡淡点头。“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来拿户口本。”纪舒语平静道。
纪舒语的话让顾修远狠狠一惊，离婚的事情说出来，他妈妈一定不会放过苏颜。
他的目光像是带着芒刺，狠狠缠绕在她周围，将她刺得鲜血淋漓。
时时刻刻，他想的都是苏颜。
“爸、妈。”纪舒语淡淡地笑着，“我和修远想跟您二位商量一下我出国读书的事情。”
她的声音有一些轻颤，因为顾修远卷土重来的恶意，也因为说出这句话，她们的关系真的就要结束了。
顾修远更加震惊，她说什么？！
“出国读书？”夏玫笑，好像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你还真是……想得开。”
“孩子想继续念读书就读书，你冷嘲热讽做什么？”顾斌不悦。
“你当然支持她读书，她走了，好给那个小贱人让位置啊！”夏玫讥讽。
“夏玫！”顾斌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顾家夫妇感情淡薄，但也鲜少争执，唯有提到苏颜。
也正是因为这样，夏玫对苏颜才恨得更疯狂。
纪舒语满心疲惫，看着顾父顾母的样子，她好像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她正想着要怎样把话题拉回来，白淑岚的房门猛地打开。
“小语！”
老太太甚至等不及阿姨的搀扶，步履蹒跚地跑出来。
“你是不是怀孕了，啊？”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顾修远更是不敢置信地甩头看过来，什么？！
“奶，奶奶～”纪舒语惊得瞪大眼睛。
“怀孕了怎么不说呢？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瞒着我们。”老人一脸的着急。“”
“奶奶，我，我没有啊……”
纪舒语正说着，老人已经将手机伸到她面前。
里边是阿姨发过来的验孕棒的照片。
老太太是觉得纪舒语状态不对，打电话给阿姨询问的，结果阿姨就发现了这个。
“你刚刚说读书时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老太太担心又难过，就连一直沉稳的顾斌都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
纪舒语无措地看着众人，唯独不敢看顾修远。
他是不是又觉得，这是她的手段。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家里说？”顾斌有些动怒。“这也是能胡闹的事情吗？！”
显然怀孕的事情一出，又在苏颜回来的档口，读书的借口就很值得怀疑了。
“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纪舒语解释。
“那是什么？！”顾斌厉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冷漠，“纪舒语，你……”
“爸。”顾修远不疾不徐地出声，慢慢走过去，把纪舒语拉到身后。“您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们俩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顾斌拧眉。
“我说我们俩的事情，我们自己有考量，您就不用费心。”他抬眸与父亲对视。
纪舒语被顾修远挡在身后，挡住了顾斌充满责备、质问的目光。
就算在他最冷漠的那段时间里，也从不许别人对她冷眼，包括他的父母。可这样反而让她更难过了。
如果他一直冷漠，她也不至于步步沦陷，难以自拔。
“顾修远！！”儿子的当面反抗让顾斌大为光火。“自己考量？”他气得脸色涨红。“你想怎么样？！”
“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是不是！！”白淑岚急得发火，然后拉着纪舒语：“小语，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啊？”
看着奶奶担心的模样，纪舒语心头一扯，“奶奶，我没有。”
白淑岚急得掉眼泪。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一定要跟奶奶说，不能瞒着奶奶……”
看着奶奶掉眼泪，顾修远急忙安抚。
“奶奶，是我想带小语出去玩，需要办签证办，留学的事情要以后再说呢。”
“真的？”
“当然了！”他点头。“小语就快毕业了，等毕业典礼结束，我就带她出去。”
老人将信将疑，但暂时被安抚住了，可顾家夫妇俩却目光灼灼。
显然，这套说辞他们是不信的……
……
最后，顾修远被叫进书房，纪舒语站在楼上看着奶奶欣喜忙碌。
她真的开心坏了，连夜就让厨房张罗购置新鲜的食材。
看着老人忙来忙去的背影，纪舒语心中微酸。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如果她不想要这个孩子……